“别着急,暂时还轮不他。因为今晚,在这座屋子里,该死的人绝不止他一个!”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巨汉好奇心甫消,杀心又起,朝苏静茹一摆手道:“带上你老公先走,等我们收拾完他们仨以后,再去帮你把‘签名’弄到手!”
恶战一触即发,像苏静茹这种自私、惜命之人当然不会立于危墙之下。所以,她二话不说,立刻就把昏厥的陈思安搬到椅子上,推出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回头向刑子俊三人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共同的雇主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敌对双方各三人,他们彼此间有新仇,也有旧恨,还有耿耿于怀的未结之战。“想跑?没那么容易!”
巫凡乍见罪魁祸首开溜,怎肯轻易放过?喊话的同时,人也纵身向前,几步便来到了大厅中央。可就在他刚有所动之际,两道厉声喝斥便几乎不分先后地响起:“别动!别动!”
第一声是沙芊芊调转枪口瞄准巫凡的示警;而第二声则来自古剑锋对她的警告。喊声落下,巫凡猝地刹住脚步,但他这样做并非是慑于敌人的枪口,而是因为一个白脸黑唇,绿发赤眉的壮汉正好横身挡住了对面的房门。巫凡稳定心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十几米开外的妖术师,突然举起手中的十字架冲着对方左摇右晃,虚指空点;眼看着毫无效果,他又捧起胸前的八卦镜来回比划了一番,直至确认对方既没有化为劫灰,也没有现出原形后,方才微一扁嘴,吹头泄气道:“我靠!这个妖孽果然霸道,中西合璧都收拾不了他。”
心惊之余,他略一踌躇,随即返回同伴身边,扭头对刑子俊道:“大哥,我想了想:还是从这边迂回过去得好。”
敌方二人瞧着巫凡的滑稽举动都感觉既荒唐、又可笑,妖术师固然是忍俊不禁,就连沙芊芊也忍不住抿嘴偷乐:“这个笨头笨脑的家伙可比‘他兄弟’差远啦!”
然而,古剑锋对于同伴不经大脑的鲁莽行为却早已见怪不怪了:“傻眼了吧?你也不动脑子想想,人家能放你过去吗?”
“阿凡,既然你想去追,那苏静茹就交给你了。”
刑子俊伸手轻拍同伴的肩头,定睛望向巨汉道:“不过,对方可不会袖手旁观,你要小心留意那个家伙。”
巫凡顺着大哥的目光看去,一瞥之下,登时哼笑道:“靠!就凭他?放心吧,大哥。我用一根手指头都碾死他!”
说完,闪身穿过房门,大步离去。事情果如刑子俊所言,巨汉一见巫凡跑出房间,也当即跳下桌子,对其余两人道:“看来没人护送,终究是不行啊!剩下这两个就交给你们了,完事后老地方见。”
语毕,遂迈开小短腿,沿着苏静茹撤离的方向紧追而去,心里同时暗乐道:“嘿嘿嘿……一切都在我的预料当中,他果然落单了。这三个人以兄弟相称,共同行动,他们的默契与配合必然远胜于临时拼凑,初次合作的我们。若双方展开一场三对三的大混战,我方肯定要吃大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扬长避短,将他们分而划之,逐一击破。现在好啦——没有刑子俊和古剑锋在旁协助、救援,那小子今晚死定了!”
原来,巨汉通过之前多方收集的信息和今夜的所见所闻,发现妖术师与刑子俊,沙芊芊与古剑锋都已彼此锁定,不战不休。故而,只要己方这两人不去护送苏静茹;那么,刑、古二人主动追赶的可能性也必定不高。这样一来,对方就只剩下巫凡能脱离队伍,孤身前去拦截目标了,而此举则正中巨汉下怀!他故意让雇主独自离开(昏迷的陈思安暂且不算),表面上看似大意,其实是别有用心,暗藏毒计。“啰嗦这么半天,真耽误时间。”
同伙离去后,妖术师舒展了一下筋骨,直奔主题:“小子,上次有警察捣乱,打得不过瘾。今晚,咱们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再动手,怎么样?”
言下之意,显然是把沙芊芊和古剑锋也当成了干扰源。“好啊,正合我意!”
刑子俊摩拳擦掌,斗志高昂,心里更暗自窃喜:“哼哼——什么找个‘清净点儿的地方’再动手?你分明是不想有旁人观战,害怕他们会从中看破你的‘妖术之谜’,这更加说明你所鼓吹的‘妖术’似真实假,一定大有问题!”
诚然,妖术师的确有不愿增加泄密风险的意图,但继续执行“分化策略”也是他这样做的主要动机之一。所以,当对方一口答应下来之后,他立刻再次提议道:“从这里向北三十米,有一个大型的会议厅,里面宽敞、亮堂,正适合送你上路!”
“宽敞、亮堂?不错,不错……”刑子俊微微一笑,平声回应道:“这么说来,那里也很适合斩妖屠魔,破除迷信喽?”
“鹿死谁手,一战便知!”
妖术师目露邪芒,狞笑着撂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刑子俊正欲紧随其后,动身前往约战之地,忽觉手臂被人拽了一下,接着就听古剑锋在耳边低声道:“大哥,这家伙的装扮如此诡异、另类,就算不是真的‘妖术师’,也肯定是个神经病!疯子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你可得多加小心,千万别让他钻了空子。”
刑子俊轻“嗯”一声,笑着说:“你也是。千万别因为赢了人家一次,就掉以轻心。”
古剑锋抖了抖手中金枪,满不在乎地冷哼道:“一介女流,何惧之有?”
刑子俊仍是淡淡一笑,言道:“你在女人手上吃的亏还少吗?说老实话,如果对方是个男的,再厉害我也不担心。”
言罢,迈步起行,奔北而去。“哎——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说得我好像很没出息……”话刚讲一半,对方已经从古剑锋的余光中消失不见,甚感没趣的他只好话锋一转,改口对沙芊芊道:“现在就剩下咱们俩了,你有什么本事,最好全使出来。因为今天可不会再有那么多傻子跑来救你啦!”
沙芊芊当然清楚对方所言何事,当即嘻笑道:“哟——昨天那点儿事,你还记着呢?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心眼儿竟比针鼻还小。”
“不是我心眼儿小,而是昨天那一局输得实在太窝囊!”
古剑锋苦笑一声,回应道:“昨天我本已占尽上风,胜利在望;可是你却在最后关头,利用女性天生的优势,将一群不知情的外人引入局中。结果,导致我们俩不仅一败涂地,空手而回,甚至还被那群白痴当成‘流氓’暴打了一顿……”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又接下去道:“如果连这口气都能忍,连这个仇都能忘的话,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沙芊芊微一颔首,扬声道:“那正好!你要报仇,我要雪耻,咱们今天就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谁能得偿所愿。”
“雪耻?雪什么耻?”
古剑锋闻言一愣,但马上就明白道:“哦——你是指昨天的‘狙击对战’吧?”
言语间,他大手一挥,连连摇头道:“那一场不算。我手里的‘巴雷’比你的强火力大,再加上有烂铜铁充当‘诱饵’,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眼望着古剑锋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有瘀青),沙芊芊忽然发觉对方傻得好可爱、怪得好有趣,执着得好像自己。于是她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中少了一些虚伪与做作,多了几分真诚和欣赏:“既然如此,那就让咱们来一场公平的‘较量’吧!”
原来,沙芊芊虽然是一个杀手,知道为了完成刺杀任务,应该无所不用其极;但在内心深处,她却仍视自己为一名枪手,一名拥有“狙之女王”头衔和荣耀的顶尖枪手,用枪不断挑战高峰,并且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才是她所认定的最大骄傲与成就。因此,今夜早已结束委托,本该抽身离去的她为了一雪前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留下来,再战强敌。话分两头,苏静茹推着昏迷的老公撤出房间后,一路急匆匆地向楼下奔去。可是,她刚跑到二楼,斜刺里便“嗖”地飞出一颗石子,不偏不倚,正中其脚踝。苏静茹只觉右脚一阵钻心彻骨的剧痛,当场大叫一声,栽倒在地。撑托陈思安的椅子因为底部装有滚轮,借着她扑倒时的一推之力,又朝前移动了丈许,方才缓缓停下。“嘿嘿……这下我看你怎么跑?”
爽朗、得意的笑声中,巫凡从阴影里慢步走出,冷眼俯视着地上的苏静茹道:“哼!敢耍我们,你这个不知死的东西!”
苏静茹瞧见对方满脸杀气地步步逼近,心中登时惊恐万分,当下也顾不得脚踝处鲜血渗流,疼痛难忍,急忙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楼梯口“奔”去。她一边跑,还一边回头辩解道:“那些主意全是巨汉出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找人撒气,就去找他吧!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眼看对方越追越近,丝毫没有停步之意,苏静茹心里又急又怕,话音中已明显带了哭腔。望着这个罪魁祸首面无人色、哀声求饶的狼狈相,巫凡顿觉十分解气,高声叱道:“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还嚷嚷着:要把我们三个全都杀掉,好啊——你来呀,来呀!我现在就站在这儿等着,有本事你过来杀我呀!”
岂料,话音未落,一团黑影突然切入了他的视觉死角,紧跟着,就听“砰、砰、砰”三声闷响,巫凡的背脊、右肋和腰眼在他尚未察觉之前,便各自挨了一拳。既知道借助对方的大嗓门来掩盖脚步声,又懂得利用人眼的“盲区”潜藏行踪,接近目标;由此可见,这名偷袭者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心思缜密的暗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