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哥哥高中了,二甲十三名,二甲十三名!”一名身穿鹅黄纱裙的样貌娇俏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跨过程府门槛,喜笑颜开地汇报这一好消息。
小姑娘身后停着一架马车,马车上先走下来一位文质彬彬的青衣男子,男子下车站稳,又伸手扶里面走出来的蓝衣妇人,妇人动作幅度很小,宽大的裙摆也挡不住身怀六甲的身形。
妇人走下马车后,稳稳地靠在青衣男子怀里,嗔笑着说道,“这下可好了,你还想低调些呢,燕儿这一吆喝,全街的人都听见了。”
青衣男子低头微笑,“由着妹妹去吧。这下咱家双喜临门,值得庆贺吆喝。”
青衣男子就是曾经缠着程千灯要学武功的侄儿小宝,程渊鹤。他怀里的妇人,就是他的妻子,户部侍郎之女甄汀颜。刚刚蹦蹦跳跳的小丫头,便是才及笄不久的妹妹,程渊燕。
李卿两手沾满白面地从厨房里出来,二十年过去了,曾经温婉的嫂嫂,如今也被白发染上了风霜,不过因为常年舒心爱笑的缘故,李卿尽管身材发福、脸型发胖,却显出慈祥的富态,可见日子是越过越红火。
“我儿高中了,我儿高中了!”李卿喜不自胜,一拍手,面粉纷纷扬扬撒到空气中。
燕儿被呛了一脸面,捂着鼻子嘴巴倚到李卿怀里撒娇,“娘,你呛了我一脸面粉,我鼻子难受死了。”
李卿用沾了面粉的手,疼惜地捏了一把燕儿的脸,哄着说,“娘不对娘不对,这不是高兴坏了吗,你哥哥嫂嫂呢,从你甄伯伯那里回来了吗?”
“在门口呢,嫂嫂肚子又大了一圈!”燕儿拽着李卿往外走,边走边比划。
“小丫头,口无遮拦。”
程平和程万亭父子听到燕儿的声音从后院走来。程平年近七十,年轻时的腿伤在这个时候成为要命的疼痛,经常卧床。程万亭怕父亲在屋里闷坏了,就每天搀父亲到后院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
程万亭和程平年轻时一模一样,不过身材更为壮硕。一家人在门口见了面,挪步去了前厅。
人逢喜事精神爽,程家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脸,连久遭病痛折磨的程平也舒展开笑颜,牙齿都快掉光了,看着高中的孙子,说不出的满意,一直喊着“好,好。”
程渊鹤俯身跪拜,向父母和祖父行礼,“孩儿不负众望,终于榜上有名,多谢父母养育之恩。”
李卿哪舍得儿子下跪,手上的面粉还没擦干净,就赶紧去扶,“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干什么!”
程万亭作为现在的一家之主,却没什么一家之主的架子,“鹤儿,你娘说得对,赶紧起来。”
程渊鹤复又做回原来的位置,程万亭这时问了,“鹤儿,朝廷已经发榜了,按规矩,要去吏部报一声,你去了没,给你安排了什么职务?”
程渊鹤和甄汀颜相视一笑,程渊鹤回答,“回父亲,已经安排了,任宁安县县令。”八壹中文網
程万亭和李卿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进士一般留在京城内更有作为,只有背后没什么势力的才会外调,而外调做县令,则就是最末等的进士也不愿意接受的分配。他们夫妻二人想着户部侍郎作为程渊鹤的岳丈,在这一方面,一定会给做出最好的安排,怎么现如今得了个这样的职务呢?
程渊鹤知道父母在忧心什么,他慢慢解释,“爹,娘,这是孩儿自己请求的。”
李卿甚是不理解,“鹤儿,你,你这,”
“因为我想去看看我姑姑。”程渊鹤缓缓作答,这么多年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小时候教他武功的姑姑——程千灯。
京城被围攻时,他年纪尚幼,但是也听说过不少程千灯杀敌的事迹。虽然程千灯出嫁后甚少回家,搬到挽风郡更是没有机会回来,只能每年以书信沟通。
程渊鹤很是敬佩自己这位姑姑,再加上如今‘正和’商队在西北往来频繁,挽风郡和昭风郡是这条路上的要塞,能够在那里做出政绩来,以后一定会有回到京城的机会。当然,这其中也有户部侍郎甄大人的安排。
程渊鹤将自己的用意告知大家后,自然是没有人反对的。
程万亭听儿子提到了程千灯,脑海中又回想起儿时跟在他身后活泼爱笑的妹妹;那个无论寒暑,每日坚持练武的妹妹;那个不放弃任何线索追查杀母凶手的妹妹。
“是啊,该去看看你姑姑了。”良久,程万亭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