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六名侍卫还是来到了凤锦宫门前。
“娘娘,陛下派的侍卫就在外面,分别是元英、谢芳、周备、秦忠、房子领、房子净。”
不用细问出身,单听名字姓氏,凤后也知道这六个人里起码有三个出身名家,可见,这次陛下派的都不是普通人,一定是前线的战况更加紧张了,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啊。
“嗯,小寒,你给他们安排一下,然后替我向陛下谢恩吧。”凤后低头专心地哄着太子,无论将来局势怎样,太子在,竹家的血脉就不会断。
前线的局势确实越来越紧张,因为朝廷的阻隔,齐乾正未能和‘花娘子军’结成联盟,还在荆山和南宫氏大战一场,双方兵力都有损减,得了个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结果。
不过损失的兵力对基数庞大的齐军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其他州的兵力迅速补给,荆州并没有很大损失。
南宫氏在荆山一战中,算是彻底输了,南宫家十员大将,损失了六名,剩下两个也都受了重伤,还有另外两个一个在北境,一个在京城,根本没办法调兵救援。
齐乾正抓住机会,于六月份再次与南宫氏开战,亲手斩杀上次战役剩下来的两员大将。七月份踏着这些朝廷兵的尸体直奔南山,一直坐山观虎斗的郑其事这次难以独善其身,列开队伍与齐军进行了两个月的恶战。
这两个月确实给了朝廷喘息的时间,很可惜,就算给再长的时间,这口气也喘不上来了。
当南宫军队在荆山全员覆灭的战报传到京城时,举朝哗然。竹锦直接在朝上吐血昏厥,底下官员则纷纷感叹,这齐乾正是打一仗道行高一丈,现下朝廷已经无人可以抵抗他了。
听到陛下在朝上晕倒的消息后,凤后几乎是小跑着赶去宁心殿的。
“陛下,陛下,”凤后跪在榻前,呼唤着竹锦,但是竹锦面色苍白、脸颊凹陷,人瘦的几乎只剩骨头了,那被子盖在上面,平平如也。
“娘娘,保重凤体啊!”几位老太医跪在地上磕头奉劝。
凤后怎么还能冷静下来,命侍卫揪着太医的领子,询问,“陛下身体到底怎么样?何时能醒?”
一位最年长的太医回答,“娘娘,陛下,陛下身体极其虚弱,多日未进食,怕是,怕是只有一口气吊着。先前在朝上受了刺激,一口血喷出来,还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这醒与不醒,老臣们也无从猜测。”
“猜测?养你们这么久,就是让你们猜测的!”凤后直接暴怒,但是很快,她就冷静下来,陛下醒不了,为难这些太医也还是醒不了,与其问责,不如尽力抢救。
“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现在必须拿出药方来,让陛下恢复,陛下什么时候恢复,本宫什么时候放你们回家!”
此令一出,太医头上的冷汗冒得少了些,“谨遵娘娘懿旨,微臣必将竭尽所能让陛下醒来!”
凤后无心理会他们说什么,只握着竹锦皮包骨头的手,心疼地开始落泪。
自从荆山南宫氏第一次战败的消息传来,竹锦就差不多将自己锁在宁心殿,一日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是在和大臣讨论调兵征兵之策。
推行了数十种方法,民间能征的兵都征尽了,依旧难以挽回颓势。本想着将北境的兵调回,可命令刚传下去,‘花娘子军’就有所行动,朝着京城连进数十里,北境的兵赶紧阻拦,这才没有引起另一场战争。
竹锦不是没想过让北境的军队彻底剿灭‘花娘子军’,但是‘花娘子军’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一直从齐军处得到士兵补给,人总是打不完,招安也无用,大家都知道朝廷不行了,只有跟着齐军才有未来。
经过两个月的恶战,齐乾正血洗南山,拿下‘郑人军’归为己有。至此,齐军的地位再无人撼动。
时年九月,也就是刚打完南山不久,齐乾正在南山自封皇帝,国号为“齐”,年号天化元年。
已经进入秋天了,皇宫里的叶子泛黄的泛黄、凋零的凋零,无人打理,落叶成泥,每个宫里的宫人都在逐渐减少,不是逃出去了,就是饿死了、病死了。死了的尸体就像那叶子一样,也无人打理,最多拿个毯子一裹,迟早成为那土里的泥。
凤后守在竹锦身边寸步不离,竹锦在太医的医治下,略有恢复,不过还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朝中事务基本由凤后代为打理。
太子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学着说话了,长得很壮实,极少生病,这让凤后省了不少心。
“娘娘,齐乾正已经在南山称帝,说不日会攻入京城。”元英递上折子汇报。
在六名侍卫中,元英最年长,也最得力,最能体谅凤后的难处。
凤后面无表情地接过折子,略略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个极其轻蔑的笑容,“齐乾正,他也配?”说完就将折子扯烂狠狠地扔到门外。
与此同时,北境的南宫军队拼死一搏和‘花娘子军’展开正面冲突,不过这仗打的时机不对,江南通北境的要道已经被齐乾正打通,齐军源源不断支援‘花娘子军’,将北境的南宫军全部斩杀。
赫赫有名的南宫家,只留下一个驻守在京城的南宫铭一人。所谓独木难支、回天乏力,说的就是此刻的南宫铭吧。
没等竹朝朝廷作出反应,齐乾正和‘花娘子军’一南一北前后夹击,直取京城。
南宫铭根本抵挡不住这浩浩荡荡的攻势,齐乾正一人一马扫入皇宫,他来皇宫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断了竹朝的血脉。
在南宫铭顽强抵抗拖延时间的时候,竹锦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他命六侍卫连夜带走凤后和太子,从皇宫密道进砚山,一直向北,进入与昆仑交界处,那里有一个部落一直和竹朝相安无事,可保凤后和太子平安。
“带太子走,锦郎,我不会抛下你的!”凤后抱着竹锦,视死如归朝六侍卫喊道。
太子在陌生人的怀里哭个不停,外面喊杀声震天,配合着哭声,十分有末日的悲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