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时,已经身处尸坑当中了。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凌逍站在我的尸坑旁,正瞪大眼睛盯着我呢。
见我醒来,他啧啧感叹:
“打铁的就是不一样,威猛,雄壮,对你一个弱女子都下手这么狠,难怪人家都说无毒不丈夫。”
我懒得听他废话,忍着头晕问:
“他人呢?”
凌逍指了指我旁边:
“这不躺着呢。”
我扭头,吓我一大跳,还真看到渣季奇躺在一旁。
平躺下来后,我才发现这四个尸坑都是可以看到的,就像是透明的棺椁一样,而我老公和姚远已经昏睡了过去,在他们的身旁,也都躺着一个渣季奇。
不用看,凌逍那边应该也是。
所以,他死了?
就算知道这是结果,我也还是想听凌逍说:“他死了吗?”
凌逍点头:
“他这算是为你而死的吧?只不过我也跟着你沾了光,也罢,算我欠你的,往后有机会,我一定还你。”
我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真的就这么死了,突然觉得人生好没意思,生命更是脆弱无常。
见我伤心难过,凌逍安慰我:
“他临死前让我告诉你,他也并非为你一个人而死的,更是为了保他最爱的人周全,他简单的给我讲了你去津门的事,老家伙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势必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殃及他处心积虑想要保护的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所以,他活不成。”
又是老家伙。
我紧握着拳头:“但他就这么死了,他就不怕老家伙对那群百姓下手?”
凌逍看了一眼我老公:
“所以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的确,不得不承认,他的做法,是我们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只有保存实力,我们才能跟老家伙一战。”
我察觉到凌逍的措辞变了。
他说的是我们。
所以,他要跟我们站在统一战线了吗?
我不由得问:
“你不怕那老家伙?”
凌逍耸肩:“怕啊,当然怕了,可即便是怕,这一尸之仇我也得报,我得对不起每一具在我手上被炼就的亡魂,老家伙毁我尸花之仇,我与他不共戴天。”
这就太扯了。
真能瞎编。
但我没戳破他,我只是抱着幻想一问:
“你说的他人虽然救不回来了,但他...”
不等我讲完,凌逍摇头:
“没用的,你也看到了,他的魂魄已经物尽其用,神仙也救不回来了,这是他最后的请求,我没办法不答应他,所以也请你理解我的难处,但凡能救,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我心里很难过,凌逍看了看天际,叹一声:
“我们也该走了,他临走前提醒我,说你很快会醒,让我等着你醒来。”八壹中文網
他是怕我在回去的途中醒来,会下意识的睁开眼,到那时,他所作出的牺牲就白费了。
我很难过,到最后终究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早知是这样,不需要渣季奇打晕我,我也能听一听他最后的遗言,问一问他还有什么愿望。
凌逍告诉我,闭上眼睡一觉,我们就能回去了,在这过程中,如果我听到了什么或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慌,千万不能动,也不能睁开眼,要忍。
我照做了。
不过他的提醒是多余的,一直到我醒来,我都没感受到任何异样。
就好像我只是睡了一觉罢了。
只不过,我好像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我以为我一睁开眼,至少会看见自己躺在棺材里,结果没有,我是在伪港古镇的民宿房间里醒来的,同一个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躺着沉睡中的苏婉。
见我醒来,老公立刻握住我的手,询问: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他不问我还没查觉,这一问,我发现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很舒服的按摩一样,浑身松快,躺了这么久,我的手不但没有麻木的感觉,反而在抓握的时候,莫名觉得劲道十足。
正好姚远也凑了过来,我作势要打他,右手才伸出,根本没有碰到姚远。
我看到姚远脸色煞白的退后了好几步,一开始我以为他在演戏,心想着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直到凌逍从门外进来,见姚远差点吐血,他急忙上前扶着姚远坐下,不解的问:
“我就出去买几味药的功夫,你这是干啥缺德事了?”
姚远指着我:
“这姑奶奶如今的身价水涨船高,连看都不给看了。”
凌逍惊喜的问道:
“是她打的?”
我咳咳两声,虽然很愧疚,却还是打趣道:“喂,你可别碰瓷啊,我可是碰都没碰到你,我不过是伸了个懒腰而已,谁知道你这么弱,你该不会是在回来的路上睁眼了,然后匠术全无了吧?”
姚远揉着自己心口,吐槽:
“你念我点好的,我好歹是你哥。”
这么弱的哥哥,我可不敢认。
玩笑归玩笑,我这手也不敢随便伸出,我问凌逍: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像姚远这样的人,我一口气能打十个。”
凌逍都下意识的躲着我:
“你可悠着点吧,你现在这劲儿,别说打十个了,一千个姚远也不够你塞牙缝的。”
这就太夸张了,我自然不会当真。
我看向老公,怪不得他第一时间抓住了我的一只手,因为我原本是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的。
老公对我说:
“你现在气运很强,但你这些年的气运一直被老家伙劫取,所以你现在还无法熟练的掌控你自身的气运,像刚刚这样的试探,可千万不能再有了,不然很容易误伤别人。”
所以,这就是凌逍所说的,我的气运已经达到了最强状态?
我向姚远道歉:
“喂,那个...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虽然哥这个字喊的有些别扭,但姚远应的很爽快,干脆利落又响亮,末了还不忘揶揄我一句: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存心的,我都懂,谁叫我是你哥呢,我暂且让着你吧,”
这家伙,嘴怎么那么碎,还这么损。
道完歉后,我忍不住问:
“老公,你刚才说我以前的气运一直被劫取,但现在我突然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老家伙没有劫取我的气运了?”
凌逍大笑:
“不是老家伙没有劫取你的气运,是他没法劫取你的气运。”
这话何解?
我看向凌逍,凌逍忍不住夸赞:
“渣铁匠啊渣铁匠,不得不说,他这一大手笔,颇有廷公当年的风范,我是万万没想到,起初以为这家伙只是想救你而已,没想到这是他的计中计。”
计中计?
什么计中计?
我满脸疑惑,凌逍说:
“渣季奇用自己的死做了一个局。”
看着凌逍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模样,完全冲刷掉了渣季奇离我们而去的悲伤,留下的,只有他惊艳世人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