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大人明显是魔怔了。
他也许是在我身上看到了自己妻子的影子,又或者是中了什么邪之类的,直接把我当成了他的妻子。
所以,我必须阻止他。
在他的手还没碰到我的脸时,我冷不丁的来了句:
“你妻子在世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深情款款对她的吗?”
着重强调在世两个字。
并非我为了自保出卖空了,相反,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姑父并不是什么负心薄性之人,他之所以不碰空了,很有可能是他其实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病逝。
眼前这个人,哪怕是妻子的身体,却也非他完整所爱之人。
他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背叛,所以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如空了所愿。
再大胆一点设想,或许空了真的有病,那种被背叛妄想症的病。
与其让她不断的试探不断地怀疑,这个男人干脆选择用一种毁灭自己形象和名声的方式,来换空了一个心安。
这种心安,很迷离。
大概类似于那一句,你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你会走。
而他在听到在世两个字后,整个人就像突然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很不好意思的往旁边挪了挪,那只伸到一半的手无处安放的晃动着,最后把被子往我身上拉了拉,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僭越了。”
还好有惊无险。
我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有种危机解除的庆幸,同时也大方表示:
“没关系。”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把姑父大人给整懵圈了。
他问:
“你不生气?”
我觉得很好笑:“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以前都是这么问那些向你投怀送抱的女人的吗?”
他很直接的对我说:
“你跟她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不是自愿的,也并非为了钱而来。”
我瞟了瞟床头的两根早已被我挣脱的白绫问:
“是这个东西影响了你的判断,让你觉得我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吗?”
他伸手拿了拿两那根白绫,又看了看我不能动弹的双手,苦笑一声:
“你看,这不就暴露了你清白人家好姑娘的身份了吗?”
我不懂,蹙眉看他。
他那抹苦笑还在挂脸上,显得整个人看起来既无奈又悲凉:“以前送上门来的那些女人,花样比这多了去了,可她们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大哥,也太为难人了。
我忍不住替那些素未谋面的姑娘们辩解一句:
“这不怪她们,是你在这世上,早已没了你真正想要的。”
他突然红了眼,铁汉柔情的在我面前落了泪,很激动的想要握我的手,又或许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他压制着自己被人理解的情感,颤抖的说:
“这么多年了,只有你读懂了我,可惜,她终究不是我要的那个人,纵使有着那人的身子和容貌,却仍是走不进我心里的。”
看吧,这就是根源。
他早已看破一切,只有空了执着的以为自己的爱能感动天地。
我很同情空了,她做了所有的努力,却选择了一条永远到达不了彼岸的河流。
所以,我也忍不住为空了发声:
“既然你知道她不是你要的那个人,为何还要把她留在身边?你知道你这样对她伤害有多大,有多残忍啊?”
毕竟是一个姑娘的一生啊。
然而,他的回答让我无言以对。
他有些悲愤的反驳我:
“我这辈子已经永远的失去了她,既然老天爷不准随她而去,那我总要为活着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那是她的身子啊,我不允许任何作践她的身体。”
他有恨。
他竟然有恨。
我虽然理解,却还是忍不住问:
“失而复得不好吗?更何况她的身体现在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他冲我咆哮:
“你知道什么?那个人占有了她的身体,也就意味着她的魂魄将在这天地间漫无目的的游荡,那个人活一日,她便孤单一日,这样的失而复得,是在剜我的心啊。”
原来如此。
她的肉身不死,在阎王爷那里,她就不是一个死人。
这么想想,空了也好残忍啊。
可这种残忍,到底出自谁的手?
真的是我老公所为吗?
一想到这里面可能有我老公的推波助澜,在再次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我莫名的有些心虚,说出的话也明显底气不足了:
“我还以为你最害怕失去她,所以当她再一次活过来的时候,你应该欣喜才对,是我肤浅了,原来你对她的爱,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大抵是我理解了他,让他的愤怒得到了宣泄和认同,所以他的语气好转了很多:
“我知道,我不能阻止别人爱我,但我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再爱她。”
空了于她而言,输的彻底,彻彻底底。
我长叹一声,他也跟着我叹了口气:
“所以我得活着,哪怕没有她的人间,对我来说宛如地狱,那我也得拼了命的活下去,只有我活着,才能保护好她的身体。”
听说“她”死而复生后,明面上是一个传奇,但背地里,人人都觉得她是个鬼。
难怪他在痛失所爱后还能长命百岁,他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不是为了自己。
我突然觉得好难受,说不上来是为了谁。
原因我弄清楚了,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起身下了床,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之后,转身来安抚我:
“她一直在试探我爱不爱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已经病入膏肓。”
什么病入膏肓,分明就是丧心病狂。
我好想打断他的话,让他用词严谨一点。
“但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你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本事将你困在这里,但我相信她不会伤害你的,今天的事,为我保密,这是我给你的酬劳。”
他把自己腰上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我。
我不识货,不知道这玉佩值不值钱。
我也不贪财,不过就是好奇,以前我经常做梦梦见自己捡钱,中彩票,捡到黄金等等之类的,但清醒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八壹中文網
不知道这个梦会不会独特一点,等我醒来的时候,这玉佩是不是就在我手里。
这么想着,我接了过来:
“那就多谢了,希望你能心怀信仰,长命百岁。”
他冲我一笑,翩然离去。
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他进来的时候我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走的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空了的心情。
这个深情执拗却又堪称是人间清醒的男人,当真是浑身上下都透着光。
难怪空了会被他迷的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他走后,我就像是写了一本以悲剧收尾的爱情小说一样,心里有点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次吱呀一声开了。
隔着床幔,我很生气的质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回答我的,不是空了。
但我听到这个声音,我整个头皮都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