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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兵临城下(1 / 1)

袁琦做了个长长的梦。他梦见小时候,夏天的夜晚,全家人挤在屋外的竹床上,爸爸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妈妈伸手指向天空,告诉他那是银河……他梦见和前女友在月光下牵手漫步,路边长满了橘红色野花……他又梦见与萧云并肩坐在井畔,繁星闪烁,清风送来阵阵花香…………“呀,这么烫,快取水来!”

袁琦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掌搭在额头,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竟是萧云,便猛地张臂抱住,激动地喊:“云儿,云儿!”

“你……做什么?”

公主触电似的推开他,脸瞬间就红了。袁琦定神一看,才知道认错了人,正要解释,公主已将水壶递到他嘴边。他喝了几口水,问:“现在什么时候?”

“就快破晓啦。”

公主喜形于色,亮闪闪的双眼中充满敬佩,“孟贲怕是整夜都没合眼呢!”

袁琦点点头,让公主召回山脚的军队,注意别被海寇发觉。他朝东方望去,见启明星悬于半空,地平线已经灰白。雾气在山林中蔓延,将领们通过手势下达指令,休整一夜的宁原国禁军开始悄悄集结。不久,执行骚扰任务的千人队退了回来。公主拔出宝剑朝前一挥,南宫骏等将领立刻率军杀奔华阳道。袁琦和未曾休息的两千甲士紧随其后。驻守华阳道的海寇彻夜未眠,他们误以为又是小股敌人前来滋扰,所以根本不做防备。谁料敌军排山倒海般冲了过来。海寇无法抵挡,瞬间土崩瓦解。主将孟贲见大势已去,只得放弃营寨,仓皇逃走。宁原国禁军追杀一阵,收兵朝沐阳撤退。海寇的尸首塞满了华阳道。浓雾弥漫,队伍行进速度极快。袁琦跟在南宫骏身后,知道目前并未完全脱离险境。走了两个多时辰,队伍抵达一座城下。此时浓雾已渐渐散去,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城墙高耸,左右两边都瞧不到尽头。厚重的城门紧闭,门洞上方的石框里刻着“沐阳”两个篆字。南宫骏喊话后,城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大军入城,南宫骏立刻着手部署防御,公主则带着袁琦沿街道向北直行。青石路,木阁楼,门前悬挂红灯笼的古朴院落。人群熙熙攘攘,身穿各种棉布葛麻、绫罗绸缎。袁琦一脸茫然,心想:“春秋战国,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这是哪个朝代?”

他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突然很慌张,甚至有些害怕。“王宫到啦。”

公主转过身说。守门甲士跪地行礼。袁琦抬头仰望,被高墙之内那宏伟的建筑群惊呆了。公主噗嗤一笑,将袁琦带入王宫,来到一座大殿前,让他在此稍等片刻。袁琦点了点头,目送公主进殿,他认出门匾上的三个鎏金字乃是“永宁殿”。王宫内防卫严密,每隔数十步便有一队甲士来回巡逻。许久,公主走出殿门,向袁琦招手。袁琦登上白玉石阶,跨过高高的门槛,忐忑不安地迈入了永宁殿。披甲执戈的武士分列两侧,大殿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位老妇,头发斑白但精神矍铄。“祖母,突围计策便是他想出来的。”

公主俯身说。“嗯。见了哀家为何不跪?”

老妇嗓音洪亮,目视左右,“打断他的狗腿。”

袁琦毛骨悚然,心说:“这老太婆怎么如此狠毒?好汉不吃眼前亏!”

扑通跪地。老妇拍手大笑,指着他数落道:“堂堂七尺汉子,却这般孬种。”

袁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索性装聋作哑。这时,一名军官奔进大殿,失魂落魄的跪地禀道:“太后,海寇杀来了!”

“慌什么!他们难道能飞进沐阳城么?”

太后厉声责斥,从侍卫手中取过龙头拐杖,起身对公主说,“霜儿,鸣鼓召集公卿大臣,上城楼瞧瞧去。”

她见袁琦还老老实实地跪着,噗嗤一笑说:“军师,走吧。”

宁原国文武百官齐聚城楼,都紧张的向远处眺望。烟尘笼罩下,海寇大军黑压压铺天盖地,正如潮水般涌向沐阳城。太后气定神闲,询问众人有何应对之策。一位锦袍玉带,长须垂胸的官员上前两步,俯身道:“海寇远来,粮草必难以为继……”老太后挥手打断他,平静的看着海寇将沐阳城团团围住,漫不经心的问:“军师,你觉得呢?”

除了公主、南宫骏等一些禁军将领,文武百官个个惊诧无比,都左顾右盼地寻找“军师”。“敌众我寡,最好,最好还是防守……”袁琦紧张的说。太后仿佛没听见,缓缓转身,杵着龙头拐杖走到檀木椅前坐定,吩咐侍女泡茶。二十万海寇已摆开阵势,一员战将跨着坐骑来到城下,高声喊道:“吾乃东海孟贲,有不怕死的,出来较量几个回合!”

袁琦挪到垛口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只见那孟贲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手持一柄方天画戟,跨着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坐骑。袁琦眯眼细看,就听“哇呜”一声长啸,孟贲的坐骑突然腾空跃起,张牙舞爪,竟是只老虎!袁琦吓的连连后退,差点跌倒,暗想:“难怪他们说孟贲厉害,光是这只老虎,恐怕就没几个人能搞得定!”

孟贲招来十多名海寇,让他们在城下不停叫骂。公主气鼓鼓的嘟囔道:“哼,若是卫焱哥哥在此,岂容孟贲狗贼张狂!”

“霜儿,”太后将瓷盏交给侍女,起身对公主说,“与禁军将士们用心守城。哀家犯困,要回宫歇息啦。”

说完,杵着龙头拐杖就走。正在此时,城楼边传来洪钟般的声音,“海寇乃我宁原世仇,怎可避而不战?”

“镇国公!”

百官齐呼。那镇国公单膝跪地,抱拳道:“太后,臣卫枝愿出城迎敌!”

太后急忙扶他起身,却迟迟不做回应。袁琦瞧那镇国公卫枝披甲执戈,五十多岁年纪,肩宽背厚,须髯如戟,一双豹眼炯炯有神。卫枝明白太后心中的顾虑,倒退几步,扬起长戈轻轻一挑,城墙上重达百余斤的巨石便骤然飞起。他接着大喝一声,挥戈击之,巨石瞬间四分五裂。“好!”

众人拍手喝彩。卫枝收住长戈,面不改色,呼吸平缓,抱拳道:“太后瞧老臣是否还能战?”

“镇国公威风不减当年!”

“臣这就去会会孟贲!”

太后慵懒的眼神焕发出了光彩,她轻轻点头,吩咐侍卫取酒,亲自斟满一杯递给卫枝。卫枝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城门缓缓开启,镇国公卫枝跨一匹黑鬃战马当先驰出。孟贲见有人应战,便挥手撤走了叫骂的士卒。两边同时擂起战鼓。卫枝身后,公主、南宫骏等将领骑马摆成一排;孟贲身后,横列着十几名杀气腾腾的海寇将领。鼓声越来越急促,卫枝和孟贲迎面催动坐骑,直到相距十几步的地方才停下。袁琦扶住城楼垛口观望,紧张的直咽口水。他扭头一看,发现太后闭目端坐,居然睡着了。“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孟贲挥动方天画戟,厉声喝问。“吾乃前征西大将军,镇国公,卫枝。速速退去,饶你不死!”

卫枝横戈立马,威风凛凛。孟贲脸色稍变,皱眉打量许久,摇头道:“你已年老,非我敌手,何必来送死,落得个晚节不保?”

卫枝勃然大怒,拍马上前,举戈就刺。孟贲所骑的黑虎颇有灵性,立刻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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