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福子能够出宫和娘亲团聚,萧月眠当然为他开心,可是一想到小福子说走就走,连口信和书信都没留下一封,萧月眠又觉得他很不够朋友。
萧月眠升为掌事后,太后专门让菱叶来赏了她许多财宝,方便她上下打点,而萧月眠最喜欢的赏赐,仍是寿康宫小厨房做的糯米糕。
自从上次投毒一事后,大秦使者怕引火烧身,第二日便匆匆请辞。之后赵洹把膳食局的人手一番大换血,连赵司膳和李司膳也被调走,换上了萧月眠不认识的新面孔。
好在赵媗每天“师傅师傅”的缠着她,两个人研究新的菜式和糕点,也算枯燥深宫中难得一点快乐。
某日,赵媗忽然兴冲冲来到膳食局,一进门就告诉萧月眠收拾行李,还说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教她收拾的越快越好。
“为什么收拾行李?”萧月眠一头雾水。
“这你就别管啦。”赵媗把她推到卧房门口,“快些收拾就是了,徒弟还会害你不成吗?”
“记得拿点朴素点的衣裳。”赵媗提醒道。
萧月眠将信将疑打包了行李,跟着赵媗走出膳食局,果然如她所说,还真有一架马车等在门口,坐在前面的车夫竟是韦疏辞,他今日的打扮极其朴素,全然看不出是个王爷,不过腰间别着的鎏金纸扇却出卖了他的身份。
“你们在搞什么花样?”萧月眠问他。
韦疏辞嘿嘿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转过头和赵媗说道:“赵媗,你不会什么都没告诉月姐姐吧?”
“我这不是为了保持神秘感嘛。”赵媗一拉轿帘,道:“师傅请上车吧。”
两人上了马车,马蹄声隐隐甸甸,萧月眠掀起帘子一看,这辆马车竟是在朝宫门的方向而去。
等她们的车到了宫门口,萧月眠才看到,原来早有一辆车在宫门前等她们。而驾驶那辆马车的车夫不是旁人,正是一身素衣的贺兰朗。
“皇兄,我把师傅带来啦!”赵媗拉开车厢门帘,探出半个身子朝那辆马车喊道:“你答应我请我吃十个糖人,可不许爽约。”
那辆马车的窗帘从里面掀开,露出赵洹英俊的脸,“寡人一向守约,你且放心。”
“十个糖人,你也不怕齁死?”韦疏辞补刀。
赵媗狠狠一记眼刀飞过去,“再乱说话本公主撕烂你的嘴!”
韦疏辞不甘示弱:“还公主呢?一会儿出了宫就是赵小姐了,没人认识你这个公主,看你能吆喝得动谁。”
“出宫?”萧月眠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咱们要出宫?”
“是啊。”赵媗难掩激动,“每年这个时候,皇兄都会带我出宫玩,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天。”
韦疏辞又来泼凉水,“赵媗,皇上每年霜降微服出宫,是为了体察民情,可不是陪你玩的。”
“你今天成心跟我作对是不是?”赵媗上去扯他耳朵,“本公主、呸!本小姐现在就把你的耳朵撕下来!”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赵洹道:“咱们现在就出发吧,最好赶在天黑之前到襄阳。”
“襄阳!好耶好耶!”赵媗松开扯着韦疏辞耳朵的手,顺势往他后背拍了一下,“韦车夫,还不赶紧出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缓从侧门驶出皇宫,然后逐渐加速。
“往年都是我一个人坐车,没意思的很,今年有师傅陪着,这一路也不枯燥了。”赵媗从行囊里拿出一包栗子糕,打开送到萧月眠面前,“师傅,这是我从公主府带出来的,我亲手做的栗子糕,你快尝尝。”
盛情难却,萧月眠拿起一块尝了尝,称赞道:“不错不错,比以前精进了许多。”
“你说以前都是自己坐一个车?”萧月眠不可思议道:“皇上从未带别的女眷微服出宫吗?”
赵媗点头,“是啊,师傅你可是第一个哦。”
“我早就说皇兄对师傅心意非凡,如今越看越是如此。”赵媗凑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昂起头一脸八卦看着她,“师傅,你觉得我皇兄这个人如何啊?”
“他……”
提到赵洹,萧月眠满脑子都是在太和宫的那一夜,想起他那句“追悔莫及,定不负你”,不觉脸颊绯红,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呀师傅!你脖子这儿怎么了,是不是被什么毒虫咬了,怎么青了一大块?”赵媗作势就要掏镜子给她照,却见萧月眠脸颊更红,柔声制止她道:“嘘,小点声。”
她不动声色接过镜子仔细照了照,原来这吻痕在下颌,平日里不易察觉,刚才碰巧赵媗挽着她的胳膊仰起头,所以被她瞧见了。
“赵媗,你有没有多余的丝巾,借我一条。”萧月眠道。
“有有有。”赵媗从百宝箱一样的行囊里找到一条浅蓝色丝巾,见萧月眠接过来后小心的系在脖子上,又拿起镜子左右看了看,确定不引人注目,这才松了一口气。
偏偏赵媗瞪着双天真的大眼睛,认真的问道:“师傅,这是什么虫子咬的啊,真是凶狠。”
萧月眠欲哭无泪:什么虫子?不就是你皇兄那条大色虫吗!
为了缓解尴尬,她只好转移话题道:“赵媗,你似乎很喜欢出宫玩?”
“出宫倒是其次,我开心的是能和皇兄一起玩。”赵媗道:“师傅,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的生母是皇宫中一个粗使奴婢,她一生下我就撒手人寰,父皇不喜欢她,更不喜欢我,所以我从一出生就不受宫里人的待见。”
“没有人把我看做公主,包括那些宫女和太监,从始至终,只有皇兄把我当做妹妹。”她笑了笑,“有皇兄陪我,在宫里的日子虽然黑暗,但也不无乐趣。”
“可是渐渐地,皇兄越来越忙了,尤其是娶了皇嫂之后。”她接着说:“不过我真的很幸运,因为那位皇嫂是极其温柔的人,皇兄不在的日子里,我就时常去东宫找她玩。”
“你一定听说过我皇嫂,就是那位贺兰皇后,记得皇兄非常爱她,可惜红颜薄命,唉!”
“非常……爱她?”萧月眠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小姑娘莫不是被赵洹洗脑了,她打哪儿看出赵洹爱过她的?
“那时我还小,但是我记得很清楚,皇嫂经常给皇兄送吃的,皇兄表面装作不喜欢,实际上啊……”她哼了一声,“实际上连一点都不舍得分给我吃,背地里全让他一个人吃光了!”
“还有还有,皇嫂出殡之前,皇兄一个人在灵堂守了一晚,不许我们任何人进去,当时我岁数小不懂事,无意间闯进去,还被皇兄臭骂一顿呢。”
赵媗说着说着,却见萧月眠脸色越发低落,她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多,惹师傅吃先皇后的醋,赶紧话锋一转找补道:“师傅,毕竟先皇嫂她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活着的还是得向前看,皇兄以前爱过什么人不重要,日后只爱你一个就行了嘛,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一阵剧烈抖动,赵媗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抱着萧月眠不肯撒手,紧接着外面传来韦疏辞慌乱的声音:“坏了!”
“怎么回事?”待车子停稳,萧月眠连忙撩开轿帘问。
韦疏辞哭丧着脸,“月姐姐,我出宫前忘记检查马车,现在才发现这辆马车的车轮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