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店(1 / 1)

第二天中午,祁麟下班回住处的路上,顺便去菜市场买点小菜当午饭。

“又看见你了。”

祁麟扭头一看,正是那个丢钢笔的男人。

“嗯。”祁麟说,然后继续买菜。

“真的很巧啊。”男人说。

祁麟停下来,看着男人,“这个镇就这么大,一天碰见一百回都不奇怪。”

“我叫岳畴。”

祁麟说:“哦。”

“你叫祁麟吧,昨天我看见你们办事处贴的人员名单了,想来你不可能叫王翠兰,也不会叫李有财。”岳畴说。

王翠兰是办事处王阿姨的名字,李有财是李叔的名字。办事处一共就三个人。

“对,我叫祁麟。”祁麟说。

她知道,有的男人,对冷冷淡淡的女人有特殊的爱好,也就是说,你对他越冷淡,他越来劲,祁麟还真怕这个男人就有那种嗜好,于是换了一种和气的语气,友好而平常。

“我不是坏人。”岳畴笑笑,“就是觉得你漂亮,想多看看,也想跟你说说话,可能就是有点儿好色吧。”岳畴挠挠头。

祁麟愣住了,她从没听人这么讲话,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岳畴,岳畴一脸真诚,这种话他一脸真诚地说出来,祁麟竟然有点找不到发火的由头了。

“照片没有你十分之一好看。”岳畴说。

“我知道我的样子有点像耍流氓,但是……”岳畴抬起双手,做出一副缴械的手势,“但是我肯定不会做出什么流氓的行为。”

“那就麻烦你让开一点,让我买菜。”祁麟说。

岳畴笑嘻嘻地从祁麟正前方让开,“午饭愉快,我走啦。”

陈冬冬家里,爸妈因为苏城而陷入冷战,冷战之前,吵了架也打了架,陈冬冬听见他爸在卧室里压低声音质问:“……他苏城没尝着点甜头,就能花这么大力气给陈冬冬解决学校?他傻啊?冤大头啊?……”

袁小兰在哭,嘴里说着什么,陈国庆说:“……摸了?亲了?开房了?……”袁小兰似乎给了陈国庆一巴掌,又是推,又是攘。八壹中文網

陈冬冬听不下去了,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将耳机塞进耳朵里。

袁小兰百口莫辩,她也知道,这件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她是旁观者,也不会相信袁小兰和苏城没什么的。这个岁数的人了,这种程度的利益交换,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当时知道陈冬冬没过线,袁小兰和陈国庆都是心急火燎,这方面的关系,两口子是不太有的,所以袁小兰想到了苏城,他混得不错,也许是有些人脉法子的。

她给苏城打了电话,约了见面,她是精心打扮了去的,扑了粉,画了口红,但是又担心显得太过刻意做作而把口红擦淡了,发型,衣服,鞋子,为了弄出一副随意而好看的样子,思量了很久。

见面的时候,袁小兰不由得有些局促,好些年没见了,上次见面,好像还是某个同学会吧,互相的电话是有的,但是几乎不打,共同的朋友同学是有的,有时候也能从中得知一些对方的消息。

也就这样了,多的,没有了。

为什么会局促呢,袁小兰想,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过是一个老同学,拜托另外一个老同学办点事情。但是,她心里还是如同拧来拧去的衣襟,她知道,老同学求老同学办事,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对方念旧情,而他俩的旧情,就是男女之情,本质上,她需要苏城念到他们曾经的恋情,才能办成事。

看到苏城坐在餐桌旁边等待的样子,她心里是酸了一下的,心想,钱和权,真是养人,苏城当年干干瘦瘦,眼睛也怯生生,不太敢正面瞧人似的,背也打不太直,爸妈说他就像个瘪三,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要嫁给他,等着吃糠咽菜吧。

现在看着苏城,气派了,不是那种嘚嘚瑟瑟的气派,而是他往那儿一坐,你就知道不一般。眼睛看人,带着一点平静的稳当,说话声音,不高也不低,不快也不慢。只有小老百姓才扯着嗓门说话呢,怕别人听不见,说话又急又快,说慢了怕别人不爱听走了,只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因为别人都尖着耳朵听他说话,才会养出这种说话风格。

袁小兰坐下了,她对着苏城礼貌地笑了一下,她看见苏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随之是一点淡淡的迷茫,就是这个一闪而过的眼神,让她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在苏城心里,她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这点不一样,大概足以让她求上这个情。

袁小兰和苏城寒暄了一会儿,袁小兰提起了陈冬冬的事,苏城说认识教育局的人,帮问问,回头给她信儿。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七七八八,有怀旧的意思,苏城也有些这个那个的暗示,袁小兰听懂了,说真的,也不是没心动,最后让她没有更进一步的,除了老公儿子,除了伦理道德,还有就是肚子上的妊娠纹、因哺乳而下垂的胸。不是小姑娘了,她想,苏城也不是小伙子了,到了一定岁数,穿上衣服比脱了衣服好看。当年没有缘分同床共枕,如今也不必生造出一个缘分来徒增尴尬,不如留个念想。

一个下午,郑吴骁走去书店,准备买一套练习题。透过书店一楼的落地窗,他看见对面街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妈妈吴静。

郑吴骁在心里“咦”了一下,不知道妈妈要干什么去,于是赶紧结了账,往吴静的方向快走去。

他喊了一声“妈”,吴静没听见,他又喊了一声“吴静”,还是没听见,郑吴骁略略有些担心,就赶紧跟过去了。

远远地,看见吴静走进一家金店,郑吴骁走到金店门口时,正听见吴静说:“……再加一点,你看看这成色,这做工……”

金店老板说:“问题是不管什么做工,这样式都过时了,我们还不是得熔了再做……”

金店老板将吴静给他的金项链,金镯子,金耳环……一件件拿在手里端详,“你这个,也就是八成金……”

吴静说:“瞎说,我这肯定是十成金。”

金店老板说:“七青八黄九紫十赤,你这发黄,怎么会是十成。”他又掂了掂重,咬了一口金镯子,敲了敲声,“我刚给的那个价,绝对是实在价。”

郑吴骁明白了,吴静正在卖她自己的金首饰呢,他走进金店,有些茫然,“妈,你在干什么?”

吴静看见儿子,稍许吃了一惊,她对郑吴骁说:“回家再说。”然后接着和金店老板谈价格,“压价也不是这么压的,这是老物件,我专门请人打的,你要说八成金,就纯属把我当冤大头了。我说的这个价,你收了肯定也不少赚。”

“妈,你为什么要卖这些东西?”郑吴骁说。

“回家再说。”吴静说。

郑吴骁拿过一只金镯子,上面是千线菊花纹,工艺虽不说十分精巧,比不上现在的水平,却也能看出当年的打金师傅是花了些工夫的。最主要的是,郑吴骁从小就见过这些东西,这是吴静首饰柜里用了多年的首饰,为什么现在要卖掉?

“妈……咱家是有什么困难吗?”郑吴骁说。

吴静看了郑吴骁一眼,叹了口气,对金店老板说:“我明天再来。”然后把金首饰放进包里,拉着郑吴骁走出金店。

“咱家现在是有些困难。”吴静说。

“怎么了?”

“钱方面,周转不太行。这阵子,店里生意不好,你也看出来了,好多多抵了我们家不少生意。外加我和你爸在城北盘下个铺子开分店,装修,添置货架也花了些钱,还租了个新仓库,店铺和仓库,都是签的十年,每个月要交租金。老曾老两口,在城北帮我们看铺子仓库,也绝不能少人家的工钱。咱们现在这个店,货品也有些积压,吃的喝的会过期,前几天下雨,仓库角落有些漏雨,下面正好放着被褥床单毛巾,弄上了水渍,卖不掉了,好几千块钱的东西。常年在我们店里采购的几个单位,你知道的,都是赊账,年底一并付清,好几年了,都是这么打交道的,也都是老主顾了,这才八月份,我也没法找人要钱去。但是花钱的地方,又不少。你姨借了点钱给我,她自己身体那么差,工资都不够药钱的,我得尽快还。外公外婆住你姨家,钱都贴补你姨家了。”

“妈,家里这些难处你可以跟我说的啊。”郑吴骁说。

“这不就跟你说了吗!”

“我要不撞见你卖金项链金镯子,你们肯定不跟我说!”

母子俩回到家,郑源有点埋怨吴静跟儿子说这些事,“他这就快高三了,你跟他说这些干啥?你不会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你儿子是那么好糊弄的?行,我就应该跟他说,我卖金首饰是为了给你换个爹,这理由咋样?”吴静说。

郑吴骁:“爸,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家里的事情,我应该知道啊。”

郑源:“担心给你增加压力啊,本来读书压力就大。”

郑吴骁:“我要是得猜来猜去家里出什么事了,压力更大。”

吴静:“我就觉得,该说就说,压力大,就学着消化,他都快18了,要是一点事儿都经不住受不住的,光会读书考试又有什么用呢?”

郑源默然,算是认同吴静说的话。

“妈,那些金首饰必须得卖吗?”郑吴骁说。

“搁家里也是接灰,卖了正好付租金。”吴静说。

郑吴骁沉默了几秒,“我主要是觉得,女的跑去卖自己首饰,好可怜,你就那点儿首饰。”

郑吴骁转向郑源:“爸,你有什么可以卖的吗?”

郑源哭笑不得,吴静哈哈大笑,“你爸可以去菜市场,论斤两把自己卖了。前几天我去买蹄髈,挺贵的呢。”

“妈,你可以去当铺里当掉,回头周转过来,再赎回来就行了。”郑吴骁说。

“当铺我问了,给的钱少,比金店少得多,我想着,这东西,我肯定是不会要了,给了当铺,我也不会去赎回来,那就还是金店给的钱多划算。”吴静说。

郑吴骁叹了口气。

“傻儿子,为什么老想着赎回来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咱们周转过来,我当然是要去买新款的首饰咯。”吴静笑着说。

“妈,那到时候你多买点。”郑吴骁说,“等我挣到钱,也给你买。”

吴静笑起来:“行,我给你记着的。”

晚上,郑吴骁和祁斟说了家里的这些事情,祁斟也有些犯愁,“没想到叔叔阿姨最近这么多事儿……”

“你家这样了,我还一直住你家,是不是不太好啊?”祁斟说。

“你要是得吃鱼翅熊掌,那确实养活不起,要是你就吃炒菜配大米饭,十个你这样的,我家也吃不空。再说了,你爸妈也老往我家送东西。”

祁斟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明天我准备去画壁镇看我姐,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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