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羡光脸色阴晴不定,他此刻心里可不太好受,本以为林千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这里,结果他还是低估了林千的脑子。 仅仅是鬼血淹没城市的瞬间,他就发现了天空上面的不对劲。 如果是这样他也不甚在意,可林千一出手就将刘薪和周运给秒了,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无比的心惊。 那神出鬼没的能力,以及那把无比诡异的红伞,张羡光觉得今天自己会死在这里,很简单,他打不过这个年轻人,实力差距太大了。 鬼火燃烧着皮肤,一点点灰烬落下,如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显然张羡光驾驭鬼火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这其实也正常,他也不是林千这种怪物,使用灵异力量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惬意,没有一丁点的后遗症。 张羡光警惕的望着周围,脸上神情阴沉如水,很是渗人,他沉默不语,他知道林千就在附近,只是因为那把红伞的灵异,他看不见而已。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林千只有接触到他,才可以对他造成伤害,林千身上的灵异虽然多,但张羡光利用私塾可以完美避免。 这就代表着,他还有机会翻盘,因为他发现,林千很忌惮他的大刀,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一件怪事。 林千自一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在躲避他的砍击,如果是一次两次还情有可原,可次次如此,哪怕是放弃对他的压制也要躲避过他的一刀,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根据他对这年轻后生的了解,他本不应该如此,这么一个对敌人狠更对自己狠的家伙,可不会因为一刀而放弃弄死他的机会。 “这后生在忌惮我手上的刀?以前他可是连躲都不躲的,现在居然会那么忌惮……” 张羡光眼眸眯起,时刻准备着砍林千这丫的。 他怀疑,自己手中的这把刀,一旦砍到那个后生,会出现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比如出现灵异分离,且那后生一时半会拼接不回来。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被这把刀砍的次数太多导致的,量变引起质变,类似叠加。 “得想办法砍上林千一刀,看看到底是不是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张羡光眼中闪烁起一抹寒芒,摄人心魄。 “林千,出来聊聊,我们其实没必要拼的你死我活,事情还没有到那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大家各退一步,有些事情说开了也就没什么了。”
张羡光扫视着周围,时刻关注着身边灵异的变化,脑子里回想起周运和刘薪死之前的模样。 迷茫,绝望,恐惧,最后是释然,这些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他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几十年的交情可不是一句不拘小节可以消弭的。 驭鬼者没有感情不假,但现在的张羡光有感情…… 林千手中红伞微微晃动着,老旧的锁链不断的碰撞,盯着不远处的张羡光,心里不断的思考着。 “所有灵异都被他抵消掉了,似乎是有其他的厉鬼存在一样。”
林千眼眸微微闪烁,对于张羡光那如同放屁一样的话,他一点都没有在意。 “活得久了,手段也就多了。”
鬼火的绿焰映照天穹,玄冥北斗一应俱全,浓郁的血腥气自下而上。 林千和张羡光就静静的站在一片燃烧的鬼火上,四十九盏油灯飘飘荡荡的燃烧着,火苗在跳动。 望着这一幕,林千心里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诸葛亮才七盏续命灯,你倒好,七七四十九盏,整整翻了七倍。”
林千心里冷笑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四十九盏油灯熄灭之后,你张羡光还有什么底牌!”
林千眼眸冷冽,身上阴气更甚,红光起涟漪,林千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而与此同时,正在警惕周围的张羡光,脸色顿时一变,眸子霎时间缩了缩,猛的转身朝着油灯的方向就是一刀。 “小子!你敢!”
张羡光神情极度狰狞,眼中满是厉色。 显然他感受到了林千动手的灵异。 可就在下一瞬间,一把红伞直接架在了张羡光的大刀上。 刺啦一声,布帛撕裂之声响起,在整个鬼火中显得格外刺耳,红伞应声而裂,大刀毫不费力的砍断了红伞。 见到这原本值得高兴的一幕,张羡光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反而脸上满是惊诧与茫然。 只见张羡光缓缓的低头望去,一把血色红伞贯穿他的胸口,身上的灵异瞬间被压制。 原来刚才他刚才砍的那把红伞只是被一只饿死鬼拿着而已。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红伞会被张羡光不费吹灰之力的砍断,因为那只是一把衍生伞而已。 这一切都是林千有意为之,让两只饿死鬼出现,一只去熄灭油灯,一只去硬扛大刀。 张羡光微微抬头望着那熄灭的四十九盏油灯,眼中有些恍然,原来如此,是他猜错了…… 林千面无表情的伸手从张羡光手里抓过染血大刀,没有在意那被大刀侵蚀的手掌,这种级别的灵异而已,他扛得住。 “张羡光,你输了,代价是死。”
张羡光沉默不语,也说不了话,被红伞贯穿的他,一动不能动,眼中的神采快速的消失,意识开始溃散,身体变得僵硬,全身开始腐烂,只是不到一会,就变成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厉鬼。 看到这一幕,林千眉头皱了皱,有些吃不准。 “死了?那么轻易就死了?”
望着挂在伞上的厉鬼,林千惊疑不定,这不应该会这样,活了几十年的张羡光,就这么死了? “开什么玩笑!张羡光就这样死了?”
林千脸色有些不好看,伸手掐住厉鬼的脖子,一把将其从红伞上扯了下来。 “去你妈的,布置这种大场面,结果你就这样死在我面前?”
林千眼中冒火,心里属实不愿意相信看到的这一幕,按照他的想法,张羡光这种人,哪怕是油灯被熄灭,身体被红伞贯穿,也不会死的那么快才对。 可看着手中一动不动的尸体,林千沉默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随着张羡光的死亡和油灯的熄灭,血海之上的几十个张羡光直接化作了虚无。 在血水里燃烧着的鬼火也开始熄灭,最后就只剩下了小小的一点火苗,在鬼血中起起伏伏。 显得异常的诡异。 林千脸色不怎么好看,看了看手中的厉鬼,犹豫了一会,选择一口吞下,既然死了,那就死了。 虽然有些便宜他了,但也没得办法了。 吞掉张羡光死后的厉鬼,林千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敌人死了,心里也舒心了不少,至少不用再被某些人惦记了。 被人时时刻刻惦念着,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更别说是恶性的惦念。 现在张羡光死了,他心里也就轻松了下来,以后做事情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算计了。 林千抬头望了望天空,鬼火没有随着张羡光的死亡而消失,这很正常,鬼火是鬼,鬼是杀不死的。 “该准备驾驭鬼画了,特么的如果不是张羡光突然闹这一出,我可能都去国外回来了,狗日的张羡光!”
林千低声骂了句娘,虽然骂是这样骂,可他脸上却有些笑容,提了提手中的大刀,这玩意他想要很久了,红伞需要这玩意。 在这一刻,林千觉得天穹之上的风景很美。 将所有饿死鬼收回,合上红伞,下面的鬼血在慢慢的褪去,血雨在红伞合上的瞬间就已经停了。 林千转身看了看那四十九盏熄灭的油灯,里面灯油还有不少,看起来还可以用过一两次。 看着这些玩意,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林千觉得,看到了就是他的了,哪怕张羡光还活着,他也是这样的想法,更别说张羡光已经死了。 “这些都收起来,等回去再研究具体如何使用,看张羡光用的那么流弊,我用起来应该更流才对。”
林千心里这样想着。 在极光一般无二的天空下,满天星斗,残月高挂,林千踩着幽绿的鬼火朝那四十九盏油灯走去。 今天这场架没白打,不仅弄死了一个整天惦记他鬼画的敌人,还收获了一把大刀,一片鬼火,以及即将到手的油灯。 果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老一辈传下来的道理没有骗人。 林千笑呵呵的朝着油灯走去,脚下就是燃烧着的鬼火,可惜烧不到他,无他,灵异太低而已。 鬼火飘逸着幽光,周围寂静一片,油灯距离林千不过几步路而已,用不了多少时间。 来到油灯面前,林千眼眸微微闪烁,这些油灯一个个造型古朴老旧,是老物件没错了,里面的灯油散发着一股子尸臭,有些刺鼻难闻。 虽然难闻,但仅仅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灯油不简单,上面的灵异很诡谲,不知道张羡光从哪只厉鬼身上弄下来的。 林千伸手下去拿,可正当手碰到这些油灯的瞬间,林千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身上青红闪烁,整个人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林千眯起眸子,心中恍然: “下一步的布置吗?扯出我身上的鬼画?有意思,不知道看到我从鬼画内走出,他们会是个什么表情。”
喃喃低语声从林千嘴中响起,说来竟有些期待,话音还未落下,林千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连带着消失的还有那片青红色的鬼域。 聂英平借助新娘的拼图和鬼画的源头,试图扯出林千身上的鬼画,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将林千扯过去。 这就又算的上是一个意外了,当然对于林千来说才是一个意外,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惊喜…… 随着林千的消失,整个城市重新变得漆黑起来,鬼火弥漫整个城市,残肢断骸,尽是倒塌碎裂的高楼大厦,一股萧瑟死寂在这里悄然蔓延。 天穹之上因为缺少了青红色的鬼域,整片天空重新燃烧起绿焰,星河北斗早已经消失不见,整世界都仿佛在燃烧,恐怖而又诡谲。 那片鬼火之上,四十九盏油灯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仿佛是被主人遗弃一般,显得无比的可怜。 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鬼火之中,一座私塾悄然出现,吱呀,私塾的房门突兀的打开,一抹灯光从房间内射出。 一个神情麻木,眼神冰冷的中年人坐在一盏油灯之前,灯光就是从油灯中射出房屋的。 中年人望着那熄灭的四十九盏油灯,眼中晦暗不明,有些失望,也有些释然,更多的还是冰冷。 “失败了,我这边拦不住,聂英平那边估计也悬了,林千居然被当成鬼画扯过去了,聂英平是打不过他的,不知道能不能跑掉了。”
“陈桥羊那边也不知道是何光景,估计也是够呛。”
“就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陈桥羊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
“唉,我的刀没了……” 中年人叹息了一声,脸上的麻木快速的消失,正在朝着活人的方向转变,中年人,或者说是张羡光。 他从凳子上站起身,走出私塾来到那些油灯面前,一个个的拿进了私塾内放好,这些东西还可以用。 做完这一切,张羡光静静的伫立在私塾门口,脸上满是复杂与无奈,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如此布置,依旧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意外出现,先是那后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伞,再是鬼画和那后生的联系远远比想象中的要深,然后才是诡新娘…… 这一个个意外,让他们准备了几十年的计划付之东流。 “唉,老爷子说的没错,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张羡光遥遥的叹了一口气,望着那燃烧的鬼火,绿油油的就跟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鬼钱一样,不怎么好挣啊。 “回去找爸吧,问问他再说,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爸会不会弄死我。”
“估计不会吧,虽然我没有传宗接代,但我好歹争气……” 想起自家老爷子的脾气,张羡光嘴角微微抽搐,又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不回去了,爸年纪大了,容易犯浑,说不定还真就打死我了,我还是别送上去了。”
想到这里,张羡光也很无奈,此刻的他对于计划失败,已经没什么太大失望了,事已至此,无甚说头。 走入私塾,轻轻的关上房门,伴随着叹息声出现,私塾缓缓的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