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一年五月,蒙古瓦刺部落首领马哈木杀本雅失里,立孛儿只斤·答里巴为可汗,谎称答里巴为本雅失里的弟弟,实则不然,孛儿只斤·答里巴乃阿里不哥的后裔。阿里不哥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第四子拖雷的第七的个儿子,公元一二五九年八月十一日,拖雷嫡长子蒙古国大汗蒙哥在重庆合川的钓鱼城遭流矢所毙,旋即镇守漠南的拖雷第四子忽必烈先发制人,在新筑不久的开平城宣布即大汗位,不久镇守漠北的拖雷第七子阿里不哥亦在蒙古国首都哈拉和林被蒙古贵族们拥立为大汗,随后两位大汗展开了四年之久的汗位之争,最终忽必烈击败阿里不哥,成功问鼎蒙古国的大汗之位。并后来攻灭大宋,建立元朝,迁都燕京,也就是元大都,将原来的蒙古国首都哈拉和林更名为上都。忽必烈及其子孙成功的统治中原近一个世纪,成为蒙古国历史上有名的黄金家族。一三六八年,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常遇春领兵攻陷大都,建立大明,元朝最后一任皇帝元顺帝妥懽帖睦尔逃往上都,旋又至应昌,结束了元朝对中原的统治,也开启了中国历史上的北元时代。一三七零年四月顺帝驾崩,皇长子爱猷识里答腊在应昌继位,是为元昭宗。五月明大将李文忠领兵奇袭应昌,爱猷识理答腊领数十骑突围而逃,其长子买的里八刺被明军俘获,太祖赐爵崇礼侯,并于一三七四年送还,封为太子,更名为脱古思帖木儿,一三七八年爱猷识理答腊去逝,脱古思帖木儿嗣位,乃元益宗也。一三八八年蓝玉在捕鱼儿海大败元军,脱古思帖木儿和长子天保奴等数十骑逃脱,次子地保奴和妃主五十余人、渠率三千、男女七万余、牛羊驼马十万余及大量的印章、图册、兵器、车辆等成为明军的战利品。脱古思帖木儿及其长子天保奴逃至土拉河,遭阿里不哥后裔也速迭儿袭杀,也速迭儿以脱古思帖木儿第三子的身份登上帝位,自称卓里克图汗,终结了忽必烈黄金家族的帝位传承,也速迭儿在位四年,逝后其子恩克继位,恩克逝后无子,帝位再度落入忽必烈家族手中,为爱猷识理答腊之子额勒伯克得位,额勒伯克死后传位其子坤帖木儿。坤帖木儿为其部属鬼力赤所篡弑,乃去帝号称可汗,去国号称鞑靼,宣告了北元历史的终结。鞑靼知院阿鲁台以鬼力赤非元裔,杀之,迎元后裔坤帖木儿弟本雅失里立为可汗。拒通明廷,纵掠寇边,毁敕杀使,淇国公邱福往征,败绩。永乐皇帝御驾亲征,败本雅失里和阿鲁台,本雅失里西投瓦刺,阿鲁台东附兀良哈部。瓦刺首领马哈木以本雅失里为阿鲁台所立,卒难控制,遂杀之,立孛儿只斤·答里巴为可汗。谎称其为本雅失里的弟弟,实为阿里不哥的后裔。马哈木擅权,领兵越过饮马河,言攻阿鲁台,实为窥视中原。阿鲁台遣使贡马,言归明廷,欲为故主报仇,请永乐皇帝发兵征瓦刺。永乐皇帝召集众大臣商议征瓦刺,皆言阿鲁台非真心,为势所迫耳。永乐皇帝道:“阿鲁台势穷来投,拒之为敌,必为瓦刺添翼,势更难控矣。”
遂决意亲征。封阿鲁台为和宁王,命各边将严加戒备,并命应城伯孙岩备御开平,调陕西、山西、河北、山东、辽东各都司卫所分兵入北京,全国征调粮食三十五万石储开平。永乐十二年三月,以安远侯、神机营都统柳升领大营;武安侯郑亨领中军;游击将军刘江为先锋,都督朱荣为副;宁阳侯陈懋为左哨,都督胡原为副;丰城侯李彬为右哨,都督曹显为副;成山侯王通为左掖,都指挥满都为副;都督谭青为右掖,左军都督府佥事薛贵为副;帅兵五十万,从北京出发,浩浩荡荡往征瓦刺。由太子监国,皇太孙随军历练。四月到达兴和,阅兵誓师,颁赏罚令,设传令记功官,命随军尚书、光禄卿、给事中等为督阵官,察将士用命与否。六月初首遇瓦刺游骑,前锋刘江纵骑击败之。续进兵至忽兰忽失温,马哈木亲帅三万骑兵,依托山势,分三路阻挡住明军的去路,永乐皇帝命前锋游击将军刘江组织骑兵去突击瓦刺军的中路,两翻突击皆无功而返,永乐皇帝聚众商议破敌之策,先锋刘江道:“瓦刺骑兵所依者乃山势也,引其离开,方可击破之。”
永乐皇帝道:“诸位谁有办法引其离开?”
蒙古降将、偏将军垛儿织金道:“可命步兵往攻辱之,必能激起蒙古骑兵的杀戮,待其冲下山来,再用铁骑突击之,蒙骑必破。”
永乐皇帝叹道:“将步兵置于蒙骑铁蹄之下,可活者能几人?然为势所迫耳,不得不出此下策。”
遂命两翼加强戒备,命副先锋朱荣组织五千步兵往攻瓦刺军中路,后置火铳军,凡后退者杀无赦。五千步兵知进亦是死,退亦是死,遂拼命往攻,虽被瓦刺军的箭矢、滚石伤的殆尽,但仍有数百人在朱荣的带领下成功冲进了蒙骑阵中,近身相搏,山势的优势转而为劣,人可以依山顺势腾挪躲闪,专砍马脚,刺马腹,马哈木面对几百大明步兵反而莫可奈何,感到了奇耻大辱,只得下令往攻明军,铁蹄飞踏,把那几百明军踩为了肉酱,副先锋朱荣藏于一可容身的石窟幸免于难。马哈木带着中路的一万骑兵冲到明军阵前,遭到柳升所领火铳军的一顿猛射,死伤近半,然而蒙骑并未惧退,亦没慌乱,依然有序的向前猛攻。马哈木知道明军中路置有火铳军,便将收集到的阿鲁台遭遇明军火铳军打击存活下来的百余匹马用作稳定之用,竟然收到了奇效,那百余匹马在火铳声中临危不乱,奋力前突,其它马匹跟着向前,一下突破了火铳阵,没给大明火铳军第二次发射的机会。永乐皇帝亲自组织了一万精锐骑兵突击队,在火铳军之后,欲战阿鲁台那样等瓦刺骑兵在大明火铳军的打击下自乱之后,再引骑突击,不想瓦刺骑兵并未自乱,依旧井然有序的攻击而来。永乐皇帝立即下令投入战斗,马哈木所领的瓦刺骑兵是整个瓦刺部落最为精锐的骑兵,他们经常参与部落间的战争,常年驰骋在广袤的大漠,彪悍而勇猛,面对迎面倍多于己的大明骑兵,他们毫无惧意,而是奋勇突击。两军面对面你死我活的惨烈杀戮,永乐皇帝朱棣见得太多了,捕鱼儿海之战、滹沱河之战、郑村坝之战、夹河之战、东昌之战、钟山之战、阿鲁台之战,哪一场不是硬碰硬的血拼?郑村坝与李景隆对垒,不是南军将士不用命,而是未经战阵的李景隆的怯场,才使南军败走,让自己获得了关键之一役之胜利。他知道此刻将帅的意志将决定战场的胜负,而不是由军队的多寡来决定,他忘掉了自己的帝位之尊,忘掉了帝位之下的无尚权力与荣光,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只有拼命向前,退却带来的将是万劫不复的耻辱。大明骑兵们见自己的皇帝尚且拼命,何敢再惜自己的那卑贱之躯?大家只管拿着命去与蒙骑相拼。马哈木见大明骑兵的那种拼命阵势,知哪怕是战成一人一骑,他们也不会退却,知自己败局已定,便寻机摆脱厮杀,带数百骑成功逃脱,其他的全被大明骑兵分割围歼。永乐皇帝见马哈木逃脱,亲帅骑兵追击,有后军快马来报,说大营里不见了皇太孙,永乐皇帝大惊,赶紧收兵回寻太孙。两翼的厮杀还未结束,永乐皇帝命游击将军刘江和武安侯郑亨各领一队骑兵增援两翼,自己带了一队骑兵各营寻找皇太孙,有哨马来报说左掖外数里处有兵马厮杀,永乐皇帝赶紧带兵往救,见百余瓦刺骑兵在一瓦刺大将军的带领下正与数百大明骑兵厮杀,皇太孙被数百大明骑兵紧紧的护在中间,永乐皇帝和所领骑兵立即投入战斗,瓦刺大将军见有增援,摆脱厮杀逃走了,其他瓦刺骑兵也纷纷的摆脱厮杀逃走。原来皇太孙朱瞻基随大营行动,大营主将柳升领火铳军前往参战去了,大营里除一位同知是武将外,其余全都是文官,朱瞻基随一群文官大营外观战,火铳的剧烈爆炸声,令朱瞻基的坐骑受惊,朱瞻基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控制不住受惊的坐骑,周围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亦吓的只有惊慌失措的份。朱瞻基骑着受惊的马绕过左掖向侧面远方跑去,被左掖副将都指挥满都看见,立即带了三百骑跟了上去。正在攻打左哨的是瓦刺辉特部首领把秃孛罗,他望见侧前方一汉族少年骑着受惊的马狂奔,后面有三百骑追逐而去,知那少年定是皇室的孩子,他拼命的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好在只百余骑冲出那口子跟随,迅即便被大明骑兵堵上了。满都等刚救下皇太孙,便见一瓦刺大将领百余骑追来,满都高呼保护好皇太孙,自己上前舍命相搏,与把秃孛罗大战三十余合,终因体力、武艺皆不济,被把秃孛罗一枪刺落于马下。三百大明骑兵死死的把皇太孙团在中间,任凭把秃孛罗怎么带领瓦刺骑兵冲杀,都没有让他撕开口子掳走皇太孙,直到永乐皇帝领骑前来。救回皇太孙,两翼的厮杀也已经结束,两翼没有火铳军的支撑,在与瓦刺骑兵的厮杀中始终落于下风,中路马哈木败走,又有游击将军刘江,武安侯郑亨的两路骑兵增援,才打败了两翼的瓦刺骑兵。清点下来,两翼的死伤超过了瓦刺,中路虽是大获全胜,但却是以五千步兵为的饵。统兵将领除都指挥满都战死外,还有几位千总和数十位百户丧身,永乐皇帝深痛代价之惨烈。众将皆言趁瓦刺新败,宜纵兵追击之,永乐皇帝道:“兵法曰‘穷寇莫追’,况大漠旷野,路途遥而自身露,敌未获而陷于险也。”
遂以捷班师。过鞑靼阿鲁台部,谕阿鲁台觐见,阿鲁台遣使言疾,不见。众将愤,纷纷进言发兵征讨,永乐皇帝息众怒而叹。曰:“吾欲边安耳,非是穷兵黩武。”
遂好言抚慰阿鲁台使,赐铜钱一吊,并赐啊鲁台战马两百匹,粮食三千石。于七月还师北京,大宴群臣,赏出征将士,并以大败瓦刺诏告天下。张继白、沐凤娇夫妇受云南都司同知沐昂所托,入蜀问建文等人安好?见建文帝等人落地有根,且进身高贵,甚是安慰!蜀郡游历数月,临行张继白劝建文帝暗养军士、蓄存武库、修好黔公。以待时日好逐鹿中原,恢复帝位。建文帝一声长叹。曰:“兵者,凶也。乃不得已而为之。今国家已安,人民遂业,何可因吾一人之得失而再兴兵者也?”
故不采继白之言。张继白、沐凤娇夫妇亦告辞回黔打点黔国公沐晟的食邑去了。舒家场通西大桥修好后,霍良见手头还有多余的银子,便以霍家客栈为起点,在太洪江西岸向北修了一条街,叫北向街,北向街修好后,吸引了许多人来开设商号和选择定居。舒家场人丁鼎盛,遂亟需修一学堂,霍良、程济等一合计,觉得建文帝以刘桢嫡长孙婿来修学堂,可进一步彰显其身份,为世人所接纳。于是以皇甫文之名向江北县府衙递交了申请,得到批复后,将天堡寨上原霍良家的仓库房进行改扩建后,设成了一学堂,叫天堡寨学堂。一下招了百余学子,程济、霍良又泸州府招了三个落魄秀才,都是与那刘桢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有三人所言为佐,建文帝为刘桢嫡长孙婿的身份进一步为世人所接纳。然建文帝颅顶颇偏,其身份虽为世人所接纳,可其相貌亦易为世人所铭记,况今名下设了学堂,便不得不和衙门的人打交道,朝廷觅他之鹰犬遍于全国,和衙门的人打交道就更易于暴露,故每次有衙门的人来访察学校,都不得不叫程济来为他做精心的易容。这日建文帝正学堂里接待江北县教谕的巡视,管家叶希贤匆忙赶来,悄声对建文帝道:“五宝兵站之镇守长官安千户来了家里,说是找你有事,也不知所为何事?那安千户见到我,面现诧异之色,亦不知他是否认出了我等曾经的僧人身份?”
建文帝听说,心里忐忑,怕是那安千户为察身份而来,便用银两打发走了教谕,和叶希贤赶了回家,在前堂偏厅见到了安千户,建文帝忙躬身施礼。道:“将军找我所为何事?”
安千户慢呷一口茶,道:“阁下不就是中原云游之高僧应文和尚么?何以就成了刘桢嫡长孙婿皇甫文了呢?”
建文帝见安千户认出了他曾经的和尚身份,反到是坦然了,道:“吾高祖皇甫鉴,和蜀郡泸州府的刘桢,为元同期进士,且相为友善。吾高祖元时为濠州参政,逝祖父袭官,降明降定远县丞,濠州定远乃胡惟庸家乡,祖父因而涉胡惟庸案问斩,致家道中落,吾父因家贫,又嫌我体弱多病,故送我寺庙出家,拜在天柱山玉泉寺普济大师门下,法号应文。吾清修多年,云游入蜀,悉刘桢后人泸州开枝散叶,富甲一方,故顿生俗念,得蒙刘桢后人不弃,招为嫡长孙婿,资以置地结宅,此乃人生之机缘巧合耳!”
安千户道:“汝既是书香门第之后,又为官宦人家子弟,有此机缘,亦不足怪也。”
建文帝道:“谢将军有此宥人之念。”
安千户道:“吾此来见先生,是有事相求。”
建文帝道:“所求何事?”
安千户道:“吾之兵站那些该上学堂的孩童,来先生的学堂最为方便,望先生接纳且给予优惠。”
原来五宝兵站的驻军并不是在五宝场上,而是在离五宝场数十里外的玉峰山上,那玉峰山高出周边山峦百余米,有一种居高临下之势,山头上正可观察周边情况,且向各个方向往救方便。明玉珍建立大夏国之前,那玉峰山上只是个有十几个驻军的军用瞭望塔,大夏国时因其优越的地势位置,设为一千户所的兵站,受铜锣峡兵营所节制,为了对外迷惑,用数十里外的小乡场五宝街为其命名,叫五宝兵站。并在五宝场上设了一个小驿站,用来对外联络,驿站自然为五宝兵站所辖。明征大夏后,依然保留了该兵站且沿用其名。蜀郡地广人稀,兵站的部分参议、百户等军官将家迁来周边的山间,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一批孩童落地生根,虽不属于兵站,但到底是和兵站有了些关联。以前那些孩童都是去五宝场上的学堂上学,五宝场在河的另一面,虽有渡船,但终归是不太方便且不安全。玉峰山比邻铜锣山,走铜锣山来天堡寨的学堂,要比去五宝场的学堂更近且更加的安全。建文帝见是安千户亲来说情,道:“既将军来说,吾自当接纳,且比其他学子便宜一半,将军可觉满意乎!”
安千户道:“甚是满意!以持盖有军营图章的介绍为凭。”
建文帝道:“如此甚好。”
送走安千户,建文帝、叶希贤舒家场来见程济,建文帝道:“安千户知我等三人的僧人身份,朝廷遣使密寻我等踪迹,终将在各地衙门、军营传开,到时必疑,不难察出我等的真实身份,为今如之奈何?”
程济道:“陛下所忧甚是。”
沉吟片刻,道:“黔国公沐晟交趾平叛,数战不胜,损兵折将,必补员额,可说之凑明朝廷,蜀郡调兵,嘱其调走安千户,方可解未来之隐忧。”
建文帝道:“沐晟远在交趾,如何说之?”
叶希贤道:“可云南告知沐昂,其意自可达于沐晟。”
建文帝道:“吾欲云南点苍山悼念数忠久矣。”
于是将天堡寨的学堂归于霍良名下,免得建文帝等人频于与衙门的人打交道露出破绽来。建文帝、叶希贤、杨应能依旧以云游僧的身份,法号应文、应贤、应能,一路云游去了云南,暗会沐昂,说之所请。沐昂遂以云南代领都司的身份,上凑朝廷蜀郡调兵,以防边番乘虚寇滇,得准后以千户安载喜名含喜庆,拔为都指挥,调了云南澜沧江卫镇边去了。建文帝一行去了点苍山兰若寺,点苍山虽然又是郁郁葱葱,但依旧掩映不住葱郁下那曾经的凄凉,山中随处可见烧焦的树枝、草垛、藤蔓、石块,让人不难想象那场大火下的惨烈。兰若寺正在恢复重建,规模比原来小了一大半。来重修兰若寺的是余十舍。余十舍带三位高僧去到侧后的七僧墓前,焚香祭拜!因七忠焚身成灰,无法相分,人们便将他们合葬在了一起,叫做七僧墓。余十舍来重修兰若寺,便在墓前立了一碑,上书‘七僧墓’三字,再没有任何的的题额落款。建文帝等人欲就云南白马寺里住锡一些时日,余十舍道:“吾正要回乡处理所余家产,莫若一同往游江南,看烟笼水乡,听丝竹歌语,怡情移性,历另一翻人世之境,岂不妙栽!”
建文帝道:“甚善!”
建文帝等三僧随余十舍去了江南,特意去看了沈万三的老宅。沈万山的老宅十分宏大:前后三堂,左右两厢,中有亭台、楼阁相与连通,其房屋间数不下三百。现为吴江布政司使张戢所拥有。当年太祖以劳军之罪将沈万三发配云南时,张戢还是长洲县主薄,因与沈万三第三子沈旺交好,有沈旺的重金支持,张戢得任长洲县知县。洪武十九年,恩将仇报的张戢利用沈旺的信任,得便篡改沈旺家田赋,诬其隐瞒,致沈旺和两个儿子沈至、沈庄下狱,没其家产,家人发配潮州,张戢因揭发之功升任平江路参政,后又通狱将沈旺父子三人折磨至死,使沈旺一房惨绝无后了矣。然沈万三其他后人依旧是富甲一方,极具实力之人。为防报复,处心积虑的张戢一直都想寻机扳倒沈万三的其他后人。洪武三十一年,终于让他逮住了一个机会。时蓝玉案发,牵连日广。沈万三的二女婿顾学文与邻县同里镇的一位貌美如花的有夫之妇梁氏发生奸情败露,被夫家告发,顾傍沈家财大气粗,想要以势压人,而对方见顾涉沈家富有又漫天要价,一时纠扯不清,因案涉两县,均为平江路所辖,案子就自然转到了平江参政张戢手中,张戢一看是沈万三女婿的案子,心中狂喜,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戢唆夫家告以通谋蓝玉,遂逮捕严讯,以谋反入罪,叛灭九族,顾妻沈氏族二,将沈万三儿孙两代八十余人悉数问斩,抄没家财田产,不属杀戮者亦悉皆抄家,发配充军。致吴江郡内再无沈万三后人了矣。沈万三老宅两易其手后,落入了张戢手中,张戢还因此案平步青云,升任吴江布政司使。沈线阳因出家为僧之故,得免。余十舍往寻线阳,知已焚身,蜀郡告建文等人后,回乡变卖田产,去重修兰若寺。此次回乡欲将家宅出售,等兰若寺修好后就在那里出家为僧,再不回江南。余十舍家宅不甚宏大,因久不住人有些破败,建文帝等权且在那里住了一夜,便辞别余十舍去了安徽的凤阳,那里是建文帝的家乡。太祖生于濠州钟离,登基为帝后更钟离为凤阳,设凤阳府,直属中央,大兴修城,并在凤阳城中修建了朱氏豪宅,用着回乡祭祖之用,平时只一群下人在里面居住管理。建文帝等三僧凤阳城外寻了一个小寺庙住下,并以化缘僧的身份数次进到凤阳城,一直想设法进入建文帝府上,但因守卫森严没能成功。这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半上午光景,一蓑衣斗笠老翁来见建文帝等人,道:“今日下雨,府上守卫都屋内躲雨,正可边门进入,三僧随我来吧。”
蓑衣斗笠老翁正是朱府的守门人,叶希贤暗使银子,让带入府。老翁带了三僧去到城外一户农家,换上布衣、斗笠、蓑衣,各挑了一担菜,来到朱府,大门敞开,两个卫士果站大门里面,老翁带了三人边门进入,径直带到后面的厨房,有伙计收了菜,出来见朱府空空荡荡,唯左后的一栋房子,被十几个持枪卫士守的严严实实。建文帝知道那是太祖划归父亲的房子,他和父母回乡祭祖曾在那里面住过。建文帝见那房子的匾额上写着‘广寒宫’三字,问老翁道:“何以那栋房子外有这么多的守卫?里面关了什么人?”
老翁道:“不过一个孩子,大家都叫他‘建庶人’。”
建文帝一听‘建庶人’,便知那里面关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时间心如刀绞,但不知关的是大儿子文奎?还是小儿子文圭?当年京城陷落,他的大儿子文奎六岁,小儿子文圭二岁,匆忙间焚宫出城,没顾得上两个儿子,还以为陷于大火,或被那朱棣斩草除了根了。原来还有个儿子没死,被那歹人朱棣关在了这里。建文帝扔下箩筐就要向那房子冲过去,让叶希贤、杨应能给死死的拽住,叶希贤道:“你去不是父子一同送死了吗?”
建文帝遂熄灭冲动。老翁吓的够呛,赶紧带了三人出城,去那户农家,三人换回僧衣,临别老翁道:“城北乡下有一书生,每月都要带一摞书来给‘建庶人’,但没有一本书给到了‘建庶人’的手上,都让那些守卫们给私吞了去,但那书生依然故我,从不间断,尔等欲知‘建庶人’之详情,可往问焉。”
因老翁并不知道书生家住城北何处,三僧便化着云游,于城北要道之处等候,数日后果见一书生提了一摞书走来,建文帝一看是史彬。便上前打躬相问:“先生送书是与何人?”
史彬见三僧路上闲走,并未在意,及至相问,细看乃建文帝也。顾往来行人,遂躬身道:“此凤阳府郊,耳目众多,恕臣不能行君臣之礼!请随吾往。”
史彬字仲彬,又字文质,号清远,吴江黄溪县人。建文即位,以山林才德士诏,授翰林院侍书,建文四年授翰林院侍读学士。当年燕军入城,宫中火起,史彬执笏欲往抗燕,为监察御史尹昌隆所阻,又闻建文帝已从通济门的水道出,遂趁乱出城。因位卑未入奸臣录,然仍不敢回乡,只以水月先生游走于苏、浙乡间,后闻建文后人关于凤阳府,知必独幽,故来此居住,盖欲送书使建文后人识理明德。史彬居于城北一半山腰,名‘水月观’,山下置一亭,曰‘清远轩’,平日里‘清远轩’收徒授书,若遇官兵来查,便居‘水月观’自称‘水月道人’,推‘清远轩’乃周边书生修来闲聚之亭,民亦相与掩护,竟十余年得以安居。史彬带三僧去‘水月观’,向建文帝施以君臣之礼,建文帝扶起,道:“凤阳城所关是文奎?还是文圭?”
史彬道:“乃二皇子文圭!”
建文帝道:“文奎今何在?”
史彬道:“闻京城陷落当日已为燕王所杀。”
原来京城陷落当日,文奎身边宫女抓了文奎燕王面前请赏,被燕王下令一并枭首,文圭身边宫女抱了文圭东躲西藏,三日后被搜出,燕王下令将二人拖出斩首,文圭宫女紧抱文圭,怒斥燕王,道:“无耻武夫,他还是个不懂世事、不会说话的两岁孩子,杀之何益?”
遭到宫女怒斥的燕王朱棣想到了建文帝的那句‘毋使朕有杀叔父名’,亦不愿再落杀亲之骂名,遂命毒哑宫女,幽禁二人,不许与语。旋又转凤阳城来长期羁押。建文帝今闻两个儿子下落,哭的凄惨,众劝的住。建文帝道:“文圭何罪?竟要独自面对空屋高墙,不如老身京城去求朱棣,以老身换取文圭自由。”
说吧起身,欲出门往南京。建文帝会否去往南京换回文圭的自由来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