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裕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回了老家一趟,再回樾和游戏准备兼任工作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失魂落魄的李天樾。
好友仿佛一夕之间憔悴了不少,明明上个星期接他时看起来还人模人样,今天在公司一见,他脸上的胡渣四起,眼底发青,眼睛发红,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样子,让江和裕看了有些心惊。
等交代完工作,李天樾就打算离开公司了,江和裕拦住了他:“你这就走了?”
李天樾停下脚步,有些反应迟钝般看了江和裕一眼,移开眼神,眼睛里没有焦点,声音沙哑:“最近我有点事,公司就先交给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江和裕平时不是个会主动关心人的性子,他总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询问会显得像是在过分探究,但看到好友此时的模样,他也忍不住问出来。
此时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李天樾面露痛苦,他闭上眼睛,用手抓了抓头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分手了。”简单的三个字,让江和裕微微惊讶,有些不理解。
明明上周还在跟他约这周找个时间一起吃饭,带他见见他的女朋友,这周就分手了?
江和裕看着面露苦涩的李天樾,半响回过神,见李天樾手里拿着车钥匙,伸手拿了过来:“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李天樾说完这三个字,人就更加消极了下去,他没有什么抗拒的跟着江和裕往外走,等上车后江和裕问他去哪,他还是报了沈吟星房子的地址。
等到了地方,江和裕有些不放心,跟着李天樾下车,想看着他安全进到家里。
但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里是沈吟星的住所,他只看到李天樾站在门口,按密码开门或者指纹输入的时候,电子锁都在提示密码错误。
李天樾慢慢蹲了下来,他双手抱头,头低了下来,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情况,江和裕心里头默默有了猜测,他猜李天樾回的并不是自己家,而是女朋友家里,但看样子,他女朋友和他分手后就摆明了不想再来往。
他还没见过沈吟星,也不知道沈吟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觉得现在的李天樾看上去有几分可怜,心里忍不住叹气,想劝好友几句。
只是他还没开口,住对门的一户正好开门出来,是个看起来年纪稍长他们的女性,看到两个大男人堵在邻居家门口,她还有些愣了愣。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对着蹲在地上的李天樾试探性的喊了句:“李先生?”
李天樾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到是平时偶尔会碰到的米奇妈妈。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快速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是我,太太你好,请问你知道住在这里的沈小姐去哪了吗?”
“我不是很清楚……”米奇妈妈有些尴尬的笑笑,虽然平时她和沈吟星关系不错,很早之前沈吟星家里闯入陌生人,那个男的和这位李先生发生冲突,沈吟星被撞到在地上,还是她听见声音出来帮忙报了警。
后面过了一段时间,她也时常见到这位李先生,不过她和沈吟星比较熟一些,和李天樾倒是很少搭话。
只是沈吟星去了哪里,如果他都不知道的话,她更不会知道。
“那请问,她这几天有回来过吗?”李天樾依旧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度不高,米奇妈妈看不清李天樾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他面色憔悴,一双眼睛在询问她时亮得可怕,听到她回答时又一瞬间熄了下去。
“抱歉,李先生,这几天我也没遇到她。”
米奇妈妈看着李天樾的样子,心里暗自猜测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估摸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了,这两人平时看着很登对的样子,如果真分手了,米奇妈妈心里偷偷觉得有些可惜。
但别人的事情她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她刚刚就准备出门买点菜,这会看李天樾没有再说什么了,她也打算离开。
于是在点头示意之后,米奇妈妈离开了两人的视线,不一会儿传来楼层电梯的声音,米奇妈妈坐着电梯离开了。
李天樾回头,盯着那扇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脸上表情失落不已。
江和裕认识李天樾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李天樾这个样子,露出的表情和形态,就跟他有时候在路上遇到的流浪动物一般,一整副被人抛弃之后要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他,江和裕反而有些生气。
他扯了一下李天樾的手:“算了,走吧,你家到底在哪,我送你回去,别杵在人家门口了,人家摆明就是想跟你断干净。”
李天樾甩开江和裕的手,眼底涌上愤怒的色彩,但此时他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他不想承认沈吟星跟他分手的这个事实。
江和裕没办法,废了好半天,才把李天樾带回了回去。
看着好友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语不发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离去。
李天樾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此时的他陷在无边无际的情绪里,什么都不想管。
只要一想起那天,他就总觉得不是真的。
那天下班回去,他却发现自己进不了家门,当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打电话给沈吟星,接通后却是分手通知。
沈吟星在电话里那头语气很平淡,语速也很快,仿佛不给李天樾任何开口机会,还没等李天樾反应过来,她就挂断了电话,似乎是一点都不想跟李天樾有再多的联系。
再之后,李天樾就打不通沈吟星的手机了。
李天樾只觉得这个让他猝不及防的消息令他震惊,心里一块很重要的地方在坍塌,他不想承认这个事情,他一瞬间找了很多借口,甚至怀疑沈吟星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觉得莫名其妙,也情不自禁感觉到恐慌,他给沈吟星发微信,两人的上一条微信还是中午李天樾给沈吟星发了消息,但是沈吟星没回复。
当时他就在想沈吟星是不是太忙了没看到,但也没有往心里去,这会才觉得不对劲。
李天樾给沈吟星打微信视频电话,被沈吟星挂断了,李天樾皱着眉头,给她发微信。
「星星,这种玩笑不好笑,我不会信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或者在和朋友玩大冒险?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沈吟星没有直接回答李天樾的问题,对话框上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好半响,沈吟星才发来了几个字。
「我没有开玩笑,我们分手吧,别找我了。」
李天樾盯着对话框说不出话来,他强迫自己冷静,想给沈吟星发消息,却发现消息发不出去了,他被沈吟星删除了好友。
李天樾深深倒抽一口气,心里情绪翻涌,又试了几种方式,都联系不上沈吟星,他真的慌了,明白沈吟星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被删了个干净。
之后他接到同城快递电话,他回了公寓,才知道沈吟星把他的东西都寄了过来。
几个大纸箱里都是他的东西,和这些东西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封手写信。
李天樾心里的不解和疑惑在看到沈吟星信件的时才渐渐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心痛般的窒息。
沈吟星在信里也没有写很多,大概是表述自己最近真的压力很大,真的撑不下去了,也表示和李天樾的这段感情让她茫然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和信心和他走到以后。
她说,谢谢他这么长时间的陪伴,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希望以后回到各自的轨道,不要再有交集了。
她在信里祝他安好,李天樾却完全笑不出来。
他知道沈吟星最近有压力和情绪,但她在他面前渐渐表现出平常的样子,他以为她又和以前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
现在才明白,这段时间的压力让沈吟星不仅喘不过气,为了让他放心,还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其实他也间接给了沈吟星很大的压力……
是他的问题,如果他能再细心一些,如果他能再多关注她一些,如果他……
李天樾扇了自己一巴掌,为自己没有发现沈吟星的不对劲而懊悔。
他忽然就明白了沈吟星为什么选择离开,甚至细细想来,她很早就在开始为这一天做准备。
那场和他一起的海边假期,不仅是他的生日之旅,也是沈吟星给自己的一场分手旅行。
他也终于明白那天总觉得沈吟星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看她如无其事的样子,李天樾现在才反应过来。
沈吟星,你竟然把我骗了过去……
李天樾躺在床上,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他却仿佛感觉不到时间变化似的,即使胃里传来阵阵灼烧感,他也没有心思起来。
现在的他只想着,沈吟星和他分手了,即使他不同意,不想承认这个现实都没用。
她不要他了。
思及此处,李天樾一个闷哼,盖在脸上的被子遮住了他眼角滑落的莹光。
这几天下来,他失了魂般发疯似的找她,他确认她是安全的,但是就是不想见他。
他是第一次见到沈吟星还有这样狠决的一面,分得迅速,走得干脆,仿佛对他一点都没有留恋,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时间做准备。
她这种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联系的样子,让李天樾心里像是被人用刀狠狠捅了的样子,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种像是昨天还在和他说“你回来啦”,今天他就连她家门都进不去的落差,让他怎么都接受不了。
李天樾渐渐在床上把自己蜷缩起来,伸手的摸到枕头旁边的小盒子,是沈吟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灰色搭配着黑曜石和细钻的领夹。
黑曜石切割成菱形四边形,四周镶嵌了一圈细钻,李天樾摩挲着领夹,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吟星……
李天樾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
他想,你说你要分手,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都还没有同意。
你瞧瞧你多坏啊,把我的一颗心都骗到了你身上,现在你什么机会都不给我解释,就这样带着我的心跑了。
沈吟星,你真是个,狠心绝情的小骗子。
难道我们的结局,就真的只能是分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