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吟星和李天樾从警局出来已经傍晚了,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一路开回沈吟星住的地方。
从上车后沈吟星就不说话,李天樾隐隐约约觉得沈吟星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卸下在警察面前也有些冷硬的态度,这会在她面前耸着脑袋,他不知道沈吟星在气什么,暂时不敢吱声。
两人沉默的回到沈吟星家里,卷卷被沈吟星拜托米奇妈妈代为照顾,这会还在人家家里,沈吟星暂时也未想接猫,而且这会家里乱糟糟的,简直可以用一地狼藉在形容。
她站在客厅里,这会只觉得饿得发慌,又气得心疼。
饿是因为她只有早上吃了一餐,中午送卷卷去宠物医院,回来又遇到季森杰这摊子事,最后是米奇妈妈帮忙报警,警察很快来了把他们三人都带走,整个下午都耗在警察局里,登记信息复述现场做笔录,等出来都快晚上了,还没吃上一口饭。
气是因为,不仅生季森杰的气,觉得他莫名其妙发疯,她更气李天樾。
气他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冲上去打架,气他在警察局里也不肯放过季森杰,两人在警察面前还在互相放狠话,差点当着警察的面又打起来。
也气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动手是因为季森杰欺负他女人,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这个傻子,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怕他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被关起来了怎么办!他怎么这么傻!
想到这里,沈吟星一个转身,差点撞上紧紧跟着她李天樾。
李天樾瞬间停住脚步,神情小心翼翼地打量她,往日英俊的脸上挂了点彩,看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几分委屈。
像只老实忠厚的大狗狗,下午在外人面前一副凶狠得不可一世的模样,这会在她面前却只剩下满腹委屈,神情讨好。
沈吟星一颗心又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心情复杂,她忍不住又气又笑的说道:“你这会看起来倒挺乖,你还挺能耐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那么凶的一面,”
今天的李天樾完全打破了沈吟星以往对他的所有认知,她一直以为他对所有人都是温和有礼,却没想到今天的他也有这么不可一世的样子,以至于季森杰被带走拘留之后,李天樾被局长叫进去单独谈话,她一颗心都紧紧的攥着,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李天樾见沈吟星终于肯跟她说话了,小小地松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我平时不这样的,我是不是吓到你了,我道歉。”
“哼。”沈吟星冷哼,转身去找医药箱,看李天樾还傻傻地站着,她走到沙发边,清理出两个位置:“还不快过来坐下,我给你上药。”
李天樾在沈吟星动手清理的时候就赶紧过去,帮着把东西摆好,在沈吟星旁边坐下,嘴里说道:“对不起,我今天很小心的不想碰到这些家居的,但是没能拦住,你列个损失清单,我赔给你。”
沈吟星看着李天樾脸上的挂彩,有些地方有些淤青,嘴角也有些裂痕,心里闪过不舒服和心疼,忍不住生气的说道:“你赔什么赔,要赔也是我去找季森杰赔钱,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冲上去跟人家打架了呢?我不是跟你说了,别跟他动手,不值得!”
李天樾想要说什么,被沈吟星的动作打断,她正把碘酒棉签打开,往他脸上有伤口的地方擦拭,为了检查脸上的伤口情况,她靠得比较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李天樾一时间不敢动弹,一颗心因为沈吟星的靠近而加快跳动。
她一边擦能看到的几个细小伤口,一边喋喋不休:“还有,都到了警察局了你怎么态度还那么冲,你知不知道,还好我之前为了方便上班的时候看卷卷,在客厅装了摄像头,正好手机里能调出录像,给警察看了才能判定是季森杰私闯民宅和先动的手,要不然就今天这个冲突,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办啊,你怎么这么傻!”
沈吟星说得情绪激动,手上的动作不小心用力,把李天樾的伤口一压,疼得他“嘶”一声,沈吟星赶紧停下动作,回过神,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就不自觉的变成了责怪。
“疼不疼,疼了也好,让你长长记性,今天的事情明明跟你无关的,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说道后面,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嗔怪的味道,她忽然觉得两人气氛有些古怪,打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李天樾平时有健身的习惯,身材比大部分同龄人要硬朗一些,加上一直有在上拳击私教课,今天季森杰并没有占到他什么便宜,倒是他自己吃亏一些,除了一开始被李天樾在脸上挥了个拳头留下印记,其他地方被李天樾挑着打,表面看不出什么伤。
在警察眼里,根据案发现场的调查取证和沈吟星的客厅录像证据,还是判了季森杰拘留一些日子和罚款,李天樾也被罚了些钱和教育了一通,后面就和沈吟星一起回来了。
可沈吟星心里还是很替李天樾担心,今天这个事情是他们有理站得住脚,万一后面季森杰故意赖上了怎么办,她总觉得现在的季森杰很不简单,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可不想季森杰再找李天樾麻烦。
沈吟星准备把医药箱放回去,才起身,就被李天樾拉住手,一下子跌坐回沙发上。
她有些不解的抬头看李天樾,却发现李天樾脸上的表情没有了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反而是一脸认真严肃。
他说:“什么叫这个事情跟我无关?”
沈吟星有些哑然,她想说再什么,却被李天樾打断:“我明白你对我的担心,但是,星星……”
李天樾第二次当着她的面喊她的小名,沈吟星的心忽然加速跳动,她好像能预感到李天樾接下来要说什么。
理智告诉她不要让李天樾说出来,他们之间不要捅破这一层纸,看破不要说破,继续当渐行渐远的普通朋友就好。
但她却突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此时李天樾的眼神认真又专注,以往他还会稍微掩饰的眼神,此时没有了任何隐瞒,好看的眼睛里盈满了对沈吟星的爱意,她一下子被他的眼神吸引住了,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李天樾心一横,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沈吟星,就一直努力压抑的情感在此时彻底爆发:“今天季森杰动手推了你,我真的要气疯了,我不允许他那么诋毁你,不管是谁伤害你,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你大概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沈吟星微张着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半天憋出一句:“谢谢,我很庆幸我有你这个朋友……”
她还是想努力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掩盖回普通朋友,她不由自主的给李天樾找了借口,也当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果然,李天樾听完,沉默了几秒。
沈吟星发现她的手还被李天樾握在手里,她正准备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可手才一动,就被李天樾重新握住,仿佛怕她离开,这次他还握得更紧。
“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李天樾不想让沈吟星逃避,也不想再在沈吟星面前掩饰他的感情:“我承认,我今天跟警察说谎了,我故意跟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可你知道吗,那一刻我多希望我说的是真的。”
沈吟星低头发现自己抽不出手,抬头看到李天樾温柔又专注的看着自己,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她还想继续装傻,可李天樾却渐渐让她没办法逃避。
“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觉得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李天樾看着不说话的沈吟星,慢慢把她的双手捧到自己眼前,低头轻轻吻上去,仿佛电影里的那些骑士一般,虔诚地亲吻自己的公主。
李天樾的唇碰上沈吟星手上的皮肤那一刻,沈吟星仿佛触电一般,她一下子回过神,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被亲吻的皮肤还有些发烫,她有些呼吸不稳,脸色通红。
李天樾一愣,感受到沈吟星的拒绝,他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表情,眼睛里湿润润的,默默地看着沈吟星。
“我们,不合适。”沈吟星看着李天樾,自我拉扯了半天,艰难的开口。
李天樾眉毛微微皱起来,他露出更受伤的表情:“是因为季森杰吗?我听他说你们在一起快七年……可现在你们都离婚了,你要不要先喜欢我试试?我保证我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
“不是,你别乱说!”沈吟星感觉李天樾越说越离谱,赶紧制止他:“我早就对他没感情了!”
李天樾脸上露出欣喜,又想说什么,被沈吟星继续打断:“李天樾,你听我说,你真的很好,但是我觉得,你值得更好的人,而那个人不应该是我。”
沈吟星深吸一口气,既然李天樾直接跟她袒露心意,她也选择直接跟李天樾说她的决定。
她承认,李天樾的表露心意,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开心起来,可眼神触及到他唇角的伤口,她也一瞬间冷静,那个伤口仿佛在提醒着她,她是一个拥有怎样经历的女人,她不是不想给他机会,而是她觉得自己不值得。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个经历很好的女人,我承认,我是对你动过心,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因为我可能会带给你很多的压力,与其让你承受那些本不该让你承受的东西,还不如我们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唔!”
李天樾吻上了沈吟星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沈吟星被李天樾吻上的那一刻,眼睛瞪得圆圆的,大脑又一次空白,原本在脑海里组织好的语句一瞬间被打散,在脑海里消失得烟消云散。
李天樾则闭上眼睛去感受沈吟星唇瓣上的温暖,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她终于安静了。
以及,她说她对我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