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金秋嗤笑,似乎觉得楚雄问的问题很幼稚。
楚雄单独约了金秋出来,俩人在一间茶室见面。相对而坐的生死仇人,各自面前摆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场面看似毫无波澜,实则波涛汹涌。
杀人偿命,你是神经病我拿你没辙,但理由总要有一个吧?”楚雄压着怒火问道。
金秋喝了口茶,慢慢舒了口气,神经病害人还需要理由吗?”
楚雄急了,一巴掌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晃了晃洒出来几滴,那不过是你脱罪的把戏,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四个字一出来,像是刺激到了金秋。她立马一改刚才的温文尔雅,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这会儿她倒是真的像个疯子,眼睛赤红,歇斯底里。
你还好意思说我欺人太甚!明明是师姐不给我活路,是她欺我在先,把我逼的走投无路。”金秋吼道,都是同门,凭什么老师和言师兄都跟她亲近?为什么好的比赛都优先推荐她去,而我只能当个充数的!都是一样的学生,不就是她长的好看,身家背景好吗?我这种穷人家出来的人,就只配给她提鞋!”
楚雄没想到竟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这跟出身没有任何关系!我妻子是凭自己的本事,有了当初在乐界的地位,那是她一天天辛苦练习换来的,你在偷懒怠惰的时候,她依旧一遍遍卡着节拍器练习,这就是她凭什么受老师和言大哥的喜爱,这就是她为什么能拿大赛的金奖!”
有时候自己明明说出的是事实,但到了对方耳朵里,就变成了另一种炫耀,甚至是对其的羞辱。金秋并不能听进去楚雄的话,她固执的认为楚雄是在袒护自己的妻子。
所以,你看看,世上所有的幸运都属于师姐,只有我在承受着磨难。师姐明明那么富有,为什么不把出国交换的机会送给我?我恨啊!恨的发疯!”金秋此刻已经有些癫狂了,拍着桌子嚷了起来,所以,天不管的事,我来管,只要她的车子出问题,她出交通事故受伤,自然就去不了国外,那名额就顺理成章落在我身上了。”
至此楚雄终于明白了,让金秋最后痛下杀手的竟是当初妻子获得国际莫林大赛金奖后,组委会奖励的出国交换学习两年的机会。
那比赛金秋也参加了,但在全国复赛阶段就被刷了下来,连国际总决赛的门槛都没迈进去。哪怕妻子去不成交换学习,这机会也落不到金秋头上。
可金秋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既然奖励给了师姐,那么只要她自己愿意让给谁,谁就可以去。
我求了她好久,拜托她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可她就是不肯。你们楚家那么有钱,还用在乎这么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吗?她就是故意的,存心看我在她面前丢人,恶意践踏我的尊严。”金秋说道这里的时候,恨的紧紧攥拳。
你看连上天都觉得她该死,原本我只在车上动了手脚,顶多让她残废,没想到啊,她竟然死了!死的好!痛快!大快人心!”
面对死者家属大喊畅快,金秋的行为无疑惹恼了楚雄,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女人动了手。楚雄扇了金秋一耳光,由于力道比较大,金秋顺势摔倒,额头碰到了桌子角,划了一道口子。
也正是因为这一耳光,金秋破了相,口子需要缝针,愈合之后留下了一道不算明显的瘢痕。金秋的家人自然不肯绕过楚雄,能养出金秋这般性格的家庭,本身也是尖酸刻薄的。
金家借机讹了楚家一笔钱,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死者家属却还要反过来补偿凶手家人。楚雄想这种倒霉事就当给自己买个教训,后半辈子再也不要碰到金秋这样的人。
但事情并没有因为这笔钱而了结,金家不在意金秋的相貌,可金秋自己却在意。她年纪不小,是个还没嫁人的老姑娘,同伴里这么大岁数的,孩子小学都毕业了,唯独她待字闺中。
跟楚雄见面前,金秋相亲认识了个男人,跟对方正在接触,准备合适的话年底完婚。结果金秋挨了这一下子,男方找知情人一打听事情经过,立马跟金秋分了手。
金秋恨嫁恨的要命,这么一折腾也再没有人敢给她介绍对象。钢琴弹得不上不下,工作有今天没明天,爱情也关上了门,她将这一切的过错全都归咎于楚雄夫妇。
仇恨的种子在金秋心底生根发芽,既然楚雄夫妇不让她好过,那她也要让对方不好过。师姐已经被自己亲手害死了,没法找其报仇,但楚雄还在。她试图算计楚雄,奈何楚家是财阀,等闲人根本接近不了楚雄,金秋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样一来,仇恨日积月累越积攒越多,到后来已经像是喷薄欲出的火山。
金秋发现楚雄那里虽然行不通,但师姐的孩子却好接触多了,那孩子也在学钢琴,在圈内小有名气。因此,她尝试着去接近楚瑜,找机会下手。
果然,金秋钻了个空子,找了几个小混混想把楚瑜打残了。楚瑜刚上高三那年,被小混混劫道,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万幸的是,楚家不是吃干饭的,家里负责接楚瑜的司机也是个练家子,护住了楚瑜。
遇到这样的事,楚雄自然要报警处理,警方一通调查下来追查到了金秋身上。可她有医院开据的神经病诊断证明,即便是主谋也奈何不了她。
警局里,楚雄第二次见到了金秋。他清楚的记得金秋威胁他所说的猖狂的话:姓楚的,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儿子好过的!你给我等着,只要他敢混进音乐圈,我就有的是办法整他。你别忘了,当年师姐的事。”
这话听的楚雄浑身一激灵,从头发丝寒战到脚后跟,他跟妻子只有楚瑜这么一个孩子。妻子没了,楚瑜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任何危险。
楚雄想了一整夜,最终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让楚瑜放弃钢琴。
阻拦孩子的梦想何其残忍,但与生命相比,梦想就显得单薄了许多。
他没有把金秋的事告诉楚瑜,身为父亲他不想把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承受的不能将害死妻子的人绳之以法”的痛苦,转嫁到楚瑜身上。
楚雄只想让楚瑜以为,自己的母亲死在一场单纯的车祸里,是个意外,与人无关。
他也是怕的,怕楚瑜年轻气盛跑去跟金秋这个疯婆娘叫板。金秋是个带证的神经病人,楚瑜干不过她,反而会毁了自己。
所以,这个恶人他来当。
但让楚雄没想到的是,楚瑜竟然偷偷改了志愿,最后还是考进了音乐学院。所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上学这些年楚瑜都没怎么去过学校,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可该来的躲不掉,金秋沉寂这么多年,让楚雄麻痹了神经,这一遭还是到了。
楚雄说完这些陈年恩怨,小套间内一片沉默。这些信息对于楚瑜来说是颠覆性的,毫无疑问地冲击他的人生观价值观。
母亲的离世、父亲的阻拦、自己的遭遇……种种事情竟都与其表面看起来的迥然不同。
楚雄拍了拍楚瑜的肩膀,你慢慢缓一缓。”
说完他叫上毛钰琪一起走出房间,楚瑜现在最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让他能接受这些事情。
门外警方已经来人,金秋被打了镇定剂还没醒过来。所以工作人员先安排知情人士做笔录、调查现场。
有位警官跟楚雄认识,见到楚雄出来,直直走到他面前,楚先生好久不见。”
楚雄跟对方握了握手,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没想到这次见您,竟然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哎……”警官想来是处理了不少金秋跟楚家的事,对个中缘由十分清楚。
楚雄叹道:我最怕的还是发生了,真是躲也躲不掉。”
是啊!”警官附和,您也了解金秋的情况,我们拿她是真的没辙,她是神经病不用负任何责任,家里对她也不闻不问,甚至还玩消失。”
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没?”楚雄跟警官聊了起来,顺手递给对方一根烟。
谈话到这里,毛钰琪都没开口,直到一劳永逸”四个字出现,她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抱歉,打断二位一下。”毛钰琪有些激动的道,我想到一个能永久解决问题的办法!!”
两人闻言全都看向毛钰琪,眼神里满是期待和惊喜。
毛钰琪道:把她送去精神病院不就得了,她干了这么多危险的事,如果判定的话,已经算是很严重了,估计进去之后再也出不来了。”
说完毛钰琪一脸傲娇地看着楚雄和警官,一副我很厉害吧我很棒吧快表扬我吧的表情。
谁知楚雄和警官竟然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异口同声道:精神病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