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桓回过神来时,眼前的两人已经走了。他转身从宋渔的怀里接过童童:“我先送你和童童回去。”
宋渔依旧跟在后面,没有说话。姜桓从头到尾也没有看她,她在他眼里是童童的妈妈,只不过一个恰巧生了他孩子的工具人。这让她怎么甘心!
姜桓将童童放在婴儿床上,俯身亲了亲他的脸蛋,退出了房间。
宋渔走了出来,她换上了薄纱透视红色吊带睡衣,手里端着一杯水:“姜桓,口渴了吧,喝点水。”
姜桓推开递来的水,拿上外套向外走,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
这样的忽视让宋渔几乎发疯:“姜桓!你有没有心!你看不到我吗?这么多年,我追在你后面,满心满眼都是你!孩子我都替你生了一个!你还要我怎样?为了你,我脸都不要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闵瑜她到底有什么好?她都不爱你,左右还有个温尚,你到底着了什么啊!”
姜桓冷眼看她:“你千般好,我也不爱你。她千般不好,我也只爱她!还有,宋渔你如果再敢做什么小动作,别怪我不客气!”
宋渔浑身冰凉的愣在原地,忽而又笑了起来,全身抽动着却听不见半点声响。爱情为什么对她这样不公平呢?它也曾敲开自己的门,满心欢喜地迎接着,满心喜悦地拥抱。可它走得也那样急速,她还未察觉痛苦便消失了。
如今,她深爱着的人那般深爱着别人,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以至于,她时常想姜桓到底爱没爱过自己呢?不然,他为何轻易抽离又在自己离去时放松地叹息。他一场贪欢,换来自己半生执念。
你还我以愧疚又怎样呢?真是不可宽恕不可原谅!我体会过的痛,你也要痛百倍!我能偷走你们的孩子一次,就能第二次偷走你们的孩子!我要闵瑜恨你一辈子,我要你在悔恨中痛苦一辈子!
姜桓抵达温泉花园时,家里没有亮起的灯,他知道闵瑜在温尚那里。他拨通电话,这次闵瑜并没有拒绝,她接通了。
“我在门口等你。”姜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不至于因嫉妒而发颤。
闵瑜拒绝了温尚的陪同,独自寻来。回顾过往的相识、相知、相爱、冷漠、误会、怨憎和释然,他们配得上一场体面的分手。
闵瑜打开门,走了进去,姜桓紧随其后。
灯光亮起,更衬得满室清冷,姜桓眼里残留了太多充血后的红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
“对不起。”姜桓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像除了道歉,也只剩下道歉。到嘴的千言万语,也都失去了原本的力量。
闵瑜面容沉静、柔和:“姜桓,这个对不起是为了什么道歉?”
“所有!”姜桓苦笑,“从一开始就错了。”
闵瑜点点头:“我们的开始确实是个错误,但错的不只是你,也有我。所以你不必道歉。”
“闵瑜,你没错。”姜桓连连摇头,“爱上你的是我,冷落你的是我,误会你的是我,辜负你的是我。但是闵瑜,我真不是有意的。”
闵瑜没有说话,姜桓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那天宋渔被继父家暴,打电话给我求救,我只是本能地出自于朋友的怜悯想帮她一把。”
闵瑜抬起头来,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闻那些过往。
姜桓似乎受到了她眼神的鼓励:“尽管宋渔有意隐瞒,我还是从闲言碎语里知道了她被继父性侵和控制的事情。她央求我留下时,我答应了。闵瑜,你相信我。这些同情绝不是因为我爱她,一个有良心有责任感的人都会做这样的事儿。我想利用姜氏的力量,搜集证据,将宋渔救出来,我的良心得到安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回到你的身边爱你!保护你!”
闵瑜并不怀疑这段话的真诚,她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女人受到这样的迫害,她理解姜桓一切的所作所为,这是一个有担当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但是我并不知道那是宋渔做的一个局,我假装和她复合,可以出入桑德的家里,想借此机会得到他家暴的证据。但是一直都一无所获,我以为是桑德太警惕,后来我才想明白,是宋渔不想我回国。”说到这里姜桓停住了,声音里也多了一些颓唐。
闵瑜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有些敏感,事关童童的存在,她轻声问道:“后来呢?”
姜桓走过来,握着她的手,闵瑜下意识想抽离,却被姜桓紧紧抓住:“那天,桑德和宋渔的母亲都死了,死因很不光彩,宋渔崩溃地找到了我。我只是陪她喝了几杯酒,随后发生的一切,至今都没有记忆。甚至于所谓的酒后乱性,我都怀疑它的真实性。”
“闵瑜,童童的存在,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他,我知道很难让你接受他的存在,但是你让我以此为理由放弃你。我真的做不到......”姜桓埋头于闵瑜的膝头,“一想到你带着我们的孩子,和温尚一起生活,我都会发疯。闵瑜,我不能自私地要求你理解我。可是,你让我放你走,可是谁放了我呢?”
闵瑜湿润了眼眶,得知真相,她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的,有些耻辱的烙印,和随意被践踏的伤害也淡化了。
闵瑜仰起头奖眼泪逼退:“姜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让那些东西捆绑你、消耗你。参与你的生活,成本真的太高了,我身心俱疲。我只想轻松自在地过这一生,而这些你都给不了。我不想我的后半生,都和绯闻、前女友、私生子混在一起,糟糕成一团。”
闵瑜以为这些话足以说服姜桓,让他理解,但不得不说,宋渔爱上姜桓也许仅仅是因为他们之间很相似,是同类。
他红着双眼仰望着闵瑜:“为什么一定要放弃我?闵瑜!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也疼疼我好不好?”
姜桓的恳求脱了口,几乎像是猫咪露出柔软的肚皮,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剖开柔软的内心给你看,所有的狼狈所有的柔情都一览无余。
这样的卑微几乎让闵瑜落泪,但又害怕。她落荒而逃,本能告诉她越柔软,越美丽的东西越是能能来致命一击。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姜桓站了起来:“闵瑜,你为什么学不乖?”
闵瑜回头一看,姜桓的脸上还剩着些浅浅的泪痕,眼眸中的光比月色更冷。她继续推开门走出去,姜桓却在她出了院门的一瞬间,将胸膛贴在了她的背上。
“闵瑜,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要去哪里?”他的询问依然温柔。
闵瑜企图安抚:“姜桓,你放松些。我们之间并没有谁放弃谁,我们只是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你骗我。”姜桓的声音带了些偏执,“你才不会回来!温尚在等你对吗?你要去找他!”
随后姜桓不顾闵瑜的挣扎,将她抱回了家。
电话响起,有些突兀,却给了闵瑜挣脱的机会。她喘息着坐在沙发上,姜桓守着她打电话。
“姜桓,闵瑜电话打不通,我刚才问了温尚,说是和你在一起。”闵辰的声音传来。
姜桓看了一眼闵瑜:“在我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我爸和我妈出了点事儿,我走不开,你让闵瑜回去看看......”什么事儿,闵辰也没开口。
姜桓应下了:“爸爸和妈妈那边出了点状况,大哥让你过去看看。”
出事了?闵瑜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
“电话里没说,我送你去。”姜桓拿了车钥匙,揽着闵瑜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