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月份,几场雨一下,落叶也落得快了,天气很快就凉了。郑源祈最近还挺忙,忙着给自己家的媳妇准备营养餐,好一段时间都觉得妹妹霍楠很忙,但是她具体忙什么他又不敢多问,生怕她会不高兴,
郑儒关心霍楠啊,自己也不敢去问霍楠,只好催着儿子郑源祈多去打听打听,
郑源祈他发动自己周边所有能和霍楠扯上关系的亲朋好友,最后得到一个结论,霍楠最近用工作麻痹自己呢,为什么?因为他和她分手了。
谁和霍楠分手了?郑源祈一拍桌子就站起来了。
卢瑾渊啊,除了他还能有谁?众人表示吃瓜群众很无辜,还能有别人吗,也不能吧,
郑源祈一听,摔桌子了,脾气包不住火了,“他奶奶的,我妹妹这么好一个人,他成天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一会这样一会那样的,一会倒追人家一会又要分手,等着他,我这次非得给他好看,叫他知道我妹妹多难得。”
说完打听好了卢瑾渊人现在在哪,郑源祈气冲冲开着车就去了,结果到地点的时候,没成想,竟然和霍楠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碰到,他开着车,油门轰的隆隆响,郑源祈对着霍楠按喇叭,“你怎么在这?”
霍楠也停住脚步,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十分意外,“你怎么来了?”
还挺有默契,两兄妹时隔多年再次心有灵犀的说出一样的话,
郑源祈没好气,“我听说卢瑾渊那个孙子在这呢,我来找他问问,他什么意思。”
霍楠皱着眉,“什么他什么意思?我没懂这话,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他不是和你分手了吗,我来揍他啊?”八壹中文網
她无语住了,他这个消息实在滞后的厉害。
郑源祈眼下看见妹妹的表情,以为自己听错消息了,暗搓搓在心里叨咕了好几句才小心翼翼看着霍楠问:“你们和好了?”
“没有啊。”霍楠吃着卢瑾渊助理买来的蛋糕,自然的好像谈论天气:“我们分手了。”
郑源祈暗搓搓的在心里又骂了卢瑾渊不识好歹好几次,咳嗽了好几声。“我去揍他,你等着看吧,”
霍楠顿了顿,仰头喝饮料:“那也等他手术结束你再揍他。”
“什么意思?”郑源祈完全愣住了,一脸疑问,手术?什么?他怎么了?已经提前被霍楠打的要手术了?自家妹妹还挺厉害的呢!
霍楠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些不着调的猜测,“上次因为常适的事情,他当时为了救我,脑部被砸了,因为他当时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觉得没多大事情,也没及时检查,
在那之后,产生了短暂的视觉消失,他觉得身体不舒服才到医院检查,是那个时候发现颅内出现了淤血点,需要手术清除,手术有风险,
他没告诉我们所有人,
还有,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别回去说,不能叫卢柯知道,不然卢柯担心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
郑源祈真的楞了,
缓了好一会情绪才稍稍收拾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去了病房,看见两个人之间别扭的相处,忽然有些难受,
她看着他吃完药,却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他明明关心她吃没吃饭,却在话问出口之后得不到霍楠的任何回应,霍楠似乎在憋着一口气,
“你看,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理我,”卢瑾渊为难的对着郑源祈道。
郑源祈目瞪口呆,不懂霍楠是什么意思,明明比谁都关心卢瑾渊,却又一句话都不理他。
卢瑾渊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又生不出别的话。
“还不是你之前要和她分手,把我妹妹当成没有良心的人吗?她生气也是应该的,要不是你现在躺在这里,我还要揍你呢。”郑源祈装作大大咧咧的开口,缓和气氛的沉重。
卢瑾渊回头无奈含蓄,我如果不躺在这里,我何必要出幺蛾子和她分开呢。
郑源祈摸下巴,好像是这个道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我不想她再难过了!”
“你要真心疼霍楠,就好好振作起来,积极的配合医生的治疗!然后给我好好的疼她,宠她,对她好一辈子。”
卢瑾渊眼睛通红,“我就是心疼她,所以我才跟她分手。”
“别扯这些了。你要是真的心疼她,就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卢瑾渊,你对她好点,再好点。”
本来只是去倒水的人脚步停在了那。门外的霍楠悄悄的红了眼眶。
时间悄悄的过去,过去,终于到了卢瑾渊要手术的时间了,
手术前,没有人比霍楠看起来还要更加的冷静,平和,可是她在卢瑾渊进手术室前哭着给妈妈打电话。
不管她是十岁,二十岁,还是三十岁,每一次,手足无措时,她所能想到的,就是妈妈,她无比信赖的人。
她握着手机,颤抖着声音说:“妈妈,卢瑾渊要开始手术了。”
霍妈妈在电话那端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像她以前一样,像她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对着霍楠安慰道“傻丫头你哭什么啊。他福大命大,你放心等着他出来手术室。”
霍楠听到了自己的眼泪滴下的声音。
“妈妈,其实我很害怕,很害怕。”
手术室外,她垂着眼睛,却犹疑不安地望着显示器上面的时间。
卢瑾渊,你要快点出来,
卢瑾渊,你会好好的,
卢瑾渊,其实我装的,我一点也不冷静,我很害怕。
卢瑾渊,快醒过来。
她费力地等待着时间,直到泪流满面。
手术进行了七个多小时,卢瑾渊被护士推着出手术室的瞬间她就顺着墙坐在了地上,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成了一团,她听到自己牙齿互相碰撞产生颤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心酸和恐惧涌上心头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无声的哭泣,右手拼命锤自己的心脏位置,哭得撕心裂肺。
所幸,上天听见了她的心愿,
手术很成功,卢瑾渊被转入icu观察,她便一直坐在icu门口的长椅上,眼神疲倦,霍妈妈来的时候就看见霍楠整个人都没了血色,失魂落魄的守在那里,动也不动,
最后霍妈妈动怒,“你这样,还能活到他醒来吗?”
她因为这寂静觉得神经都在跳动,走廊上空荡荡的,医院又大又空阔,无端令人觉得怅惘。她透过巨大的玻璃,看见那人正沉沉睡着,额角有伤,脑袋上的头发都剃光了,用绷带缠着。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反胃,扶着墙,准备进去换药的护士忙扶住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最近总是觉得全身疲惫,胃口也很差,从包里拿止痛片看见里面的卫生巾的时候忽然愣住了,她好像很长时间未来月经了,在这之前,她经期一向规律,
霍楠忙去妇产科挂号。来就诊的人并不多,很快便排到了霍楠,她进去的时候,诊断结果出来了,穿着白袍的女医生对着她笑笑,“你怀孕了,大概四周左右。”
“胎儿情况看起来也算稳定,但是你身体有点虚,而且你明显疲劳过度,回去注意好好休息。还有就是你太瘦,回去多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霍楠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原来在她不安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的悄然降临,
她又去了病房,想把这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卢瑾渊,去的时候护士刚换完药,她小心翼翼贴在他的耳边,“我怀孕了,你要快点醒来。”
三十六岁的卢瑾渊一觉醒来,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对自己说,怀孕了,他们有孩子了,梦里的他和霍楠相伴到老白发苍苍。
半睡半醒之间他还在感慨这个梦真是美好。
说来,他还真是想念霍楠。
这辈子要是不够他希望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他想用自己所有的时间,陪在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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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新时代好男人,卢瑾渊不像有的男人那么介意“谁做饭谁洗碗”的事情。他承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而霍楠唯一要做的家务事无非就是看看家里的摆设,还有就是吃很多很多有营养的东西,
郑源祈和妻子卢柯来的时候就看见,在外面一贯西装革履说一不二的男人卢瑾渊卷着袖子,穿着围裙,吭哧吭哧的洗掉了一大池子碗,
夫妻两人瞬间惊讶的嘴巴成了一个o形。
卢瑾渊表示自己早就习惯了,
当年,他醒来之后,霍楠就说了一句话,你要是再醒来的迟点,孩子都喊别人爸爸了。
他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想了想往事,微笑,对霍楠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吃什么下午茶。
不远处坐在沙发里的郑源祈冷笑,瞟了一眼妻子卢柯,对着自己的妹夫兼任自己大舅哥的男人说,可别,我求你了,让我有点活路吧!你这新时代好男人的形象实在是太优秀了,不给我们男同胞一点机会啊,
霍楠尴尬,走到卢瑾渊面前,拿纸巾给他擦汗,你也休息一会吧,我不饿,没什么想吃的,
“我是舅妈,不对,是姑姑,也不对,到底是舅妈还是姑姑..”卢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霍楠呵呵笑了——什么都一样,你喜欢小宝喊你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咱们一家人,不讲
究这么多。
卢柯笑了,那我让小宝一三五喊我舅妈,二十六喊我姑姑,
那星期天呢?一旁的郑源祈无奈。
“我想吃蛋挞。”霍楠喝了口水之后开口,
卢瑾渊立刻起身:“只吃蛋挞?我去做。”
郑源祈一下子睁大了眼,“你还会做这个?”
“那可不是,”霍楠骄傲的仰起头,
一旁的卢柯暗地里已经把丈夫的胳膊掐了几圈,“你看看人家,你也好好学学吧,”
半小时后,卢瑾垣端着刚刚出炉的蛋挞回来。他先把食物吹凉,动作细致,
她看着他,心里已经软成了一片,
卢瑾渊完全没察觉她的心思,一心一意地把蛋挞凑到她嘴边,说:“慢慢吃,现在应该不烫了。”
卢柯撇着嘴脸上带着笑,以无比嫌弃又羡慕的语气表示自己对吃到一嘴狗粮的无奈。
周末,周堔和常真夫妻两来蹭饭,一进门就看到卢瑾渊穿着围裙,拿着锅铲,正卖力的翻炒一锅红烧排骨。
霍楠则是专心致志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们来十分开心,一边招呼常真:“来来,快来,坐下喝杯奶茶,茉莉味的。”
周堔本来准备也喝点水,被常真戳了一下,下意识太阳穴突突的跳,跳了半晌。
常真指指厨房,“你……你去厨房帮把手?看看人家?你也学着点。”
“逃避家务是男性的本能。”周堔无奈,“我愿意永远在精神上支持卢瑾渊,为他喝彩。”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快点去帮忙……”常真无情的踢他一脚。
周堔敢怒不敢言,于是怒气冲冲的去厨房帮忙洗菜,卢瑾渊看见他来,笑的十分高兴,说:“还能看见你下厨啊!周大厨,那还是请你赶紧帮我把那几个番茄洗了,我要弄一个番茄鱼,再弄一个猪肚汤!”
周堔眉毛一挑,“其实身为一个男人其实你从内心里是讨厌在厨房干活的对吧?”
“不,我只是不愿意霍楠来弄这些而已。”
“……”
那天晚上吃完饭回去,常真受到了深深的启发,致力于要把自家丈夫打造成下一个比卢瑾渊还要优秀还要出色还要贴心的新时代好男人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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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临近生产,霍楠越是有些紧张,他一直陪伴在她的左右,霍楠,你做得很好。不管是什么事情,你都做的很好,孩子也不例外,有你这样的妈妈也一定感觉很好,有些事情你不用担心。
春去秋来,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越来越慢,身子越来越沉,卢瑾渊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她,还请月嫂陪在她身边,最夸张的是他竟然每隔几天便会请医生来帮她做检查,
他不知道跟谁学的,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准备各式各样的营养餐,
霍楠的脸颊肉日渐饱满,她看着是悠闲舒心,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些不安,而这不安的源头来自于临近严旎的忌日。
她怀孕之后觉多,卢瑾渊回来的时候不过下午四点多,她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悄悄走近,给她盖上小毛毯,生怕她着凉,看着她的脸,却发现她一直皱着眉,
霍楠睡得不太安稳,在噩梦中挣扎,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知道她一定是做噩梦了,赶紧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抚着她,试图将她从噩梦中唤醒过来“别害怕,楠楠,我在,楠楠……”
她挣扎了半天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却在看到眼前人之后慢慢平静下来。霍楠伸手抓住他的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做噩梦了?”他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嗯,我梦到严旎的妈妈葛云了,她狠狠的掐着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了,”她爬起来钻进他怀里,尾音都在颤抖,
卢瑾渊力道长久而温柔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那只是梦,”
她应了一声,短暂沉默之后开口,“我想去看看严旎的妈妈”。
当年严旎的妈妈葛云把卢瑾渊的父亲推下楼之后,经过立案调查之后,以涉嫌故意杀人被判入狱,她算计一辈子最后却在牢里得知自己女儿严旎自杀去世的消息,
他轻声哄着,“等过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孩子出生之后,你要去哪里我都和你一起去,但是现在不行,医生说了你现在需要保持心情平稳,不宜情绪波动起伏太大,要是你去见她,万一控制不住自己脾气怎么办,对你不好对宝宝也不好”说着便去摸了摸她的肚子。
“我想去,卢瑾垣,我不去的话根本睡不着,我睡不安稳很久了,”她难得坚持,
他思考之后只得点头应允,那我明天陪你一起。
“不要,我一个人去,”她再次拒绝,只有自己一个去面对,以后才能真正的释怀,
他的掌心隔着睡衣贴在她的肚子上,“那我送你到监狱门口,我在门口等着你好不好,”
她终于点头,这一次她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过往都该结束了,
她在狱警的带领下缓缓走进那常年阴暗潮湿的监狱,这是她第三次提出会面的要求。之前的两次都被葛云拒绝了,
霍楠在狱警的搀扶下有些费力的坐在那有些冰凉的板凳上,隔着面前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穿着统一发放衣服的葛云,“我以为这次你还会拒绝和我见面,”她先开口,
没有了精致妆容的女人葛云在自己唯一的女儿严旎去世之后一夜白头,只剩下悔恨和自我厌弃的负面情绪,此刻她看着肤色白皙挺着大肚子的圆脸姑娘,眉眼平稳没了之前的戾气和拒绝,“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对你不好。”
“没什么不该来的,我早就想和你见面,是你之前一直拒绝和我见面。我最近睡得很不安稳,如果不来看你一次我怕自己会夜不能寐,我有些话,必须要转告给你,”
说完这句话,霍楠的神情有些复杂,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严旎……去世前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她说了很多,有悔恨的,有释怀的,
可是她请我转告你,她不恨你,对你所做的一切,都原谅了,
不管是你当初为了嫁给卢瑾渊的父亲强迫她和卢瑾渊分手,还是你为了报复卢家让她接近常适,不管你做过什么,
她当时多怨恨你,她都释怀了。”
“她说,你是她的妈妈,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不会恨你了,”
葛云的情绪却无比的激动起来,连带着面孔都颤抖的可怜,“她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说恨我,因为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葛云忽然笑了起来,“多可笑,我算计一辈子,我自以为都是对她好,最后却把她害得无路可走,”
葛云手指颤抖看着霍楠,慢慢开口,“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走到那一步,是我对不起她,若是有报应一说,也会先报应在我的身上,是我们母女一直以来……对不起你。”
霍楠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末末了,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她才开口,“我快生产了,这个孩子是在我和卢瑾渊的期待中来临的,我会倾尽所有的爱呵护她(他)快乐无忧的长大,”
葛云的眼神忽的暗淡,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那自己唯一的孩子严旎是不是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未来,她想到这里,眼睛酸涩的要崩溃,停顿了好一会,“我不后悔,报复卢瑾渊的父亲,但我有罪,愧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霍楠,
你我本就不该再有任何的交集,”说完便起身离开。
这是严旎去世之后,她第一次见到葛云也是最后一次,她需要把严旎的话转给葛云,也需要给自己和她们之间的关系画上句号。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再也没有关系了。
以后再无纠缠,到此结束,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结束了,再多纠结一分就会加倍的痛苦,人生苦短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相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走出监狱,霍楠心里彻底拨开云雾,被卢瑾渊握住手,她这才察觉他的手竟比自己还要凉。
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想起往事,情绪会受到影响变得不稳定。
霍楠觉得只有自己真正的面对了,才不会被往事困住,心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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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霍楠午睡醒来,才惊觉自己已经见红,急忙喊卢瑾渊的名字,
他光是听声音就觉得不妙,等他冲进卧室,一看见霍楠的样子顿时急坏了,先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想想叫救护车太慢,又连忙给周堔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他们去医院,毕竟两家是邻居,周堔赶来的速度也足够快。
第一次产子,霍楠完全没有丝毫经验,虽然卢柯一直在旁安抚,但她还是吓坏了,
从进产房,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卢瑾垣站在产房外,跟个陀螺似的,转来转去。转的连霍爸爸都心烦意乱了。
因为不知道里面霍楠和孩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等待的每个人都紧张不已,每次有护士走出来,他们就会一窝蜂的围上去:“里面情况怎么样?”
手术室内,霍楠怕卢瑾渊担心,从进手术室开始就不敢大喊大叫,她不想表露出坏情绪给他看,
下午16点30分,
产房内的霍楠额前已经被汗水浸湿,似是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身体里涌出,
一声尖叫,孩子弱小的哭声传了出来。
手术室外,手术门缓缓开启,医生和护士推着小车走出来,所有人全都快步迎了上去。
护士说:“恭喜你们,”
霍楠顺利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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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霍楠还在月子里需要休息,卢瑾渊恨不得每天都守在她的身边。
小宝刚出了保温箱,就被郑源祈抢走抱在怀里,他明明不是第一次抱小婴儿了却竟然激动得哭了,看着和自己妹妹如出一辙的眼睛,小宝看见他还咧着嘴笑:“太可怕了,怎么那么像,感觉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转手递给郑儒说,“你也抱抱,你是当外公的人。”
郑儒接过这么小小一团的孩子也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霍爸爸在背后按住他的手,稳稳地托住小婴儿的背,
“我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我见到楠楠的时候,她已经五个月了,”说道这里,郑儒眼里带上了泪,是愧疚,是愧对自己的女儿,自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郑源祈心里也酸涩,及时转移话题,转头兴冲冲地问,“小宝名字呢?”说完就伸出食指去戳自己小外甥的脸颊,却被霍妈妈一巴掌拍了下去。
霍妈妈抱着外孙,怎么看怎么喜欢,不停的说着,哎哟,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笑得一脸慈祥,亲也亲不够。
郑源祈抖鸡皮疙瘩,妈,你原本就这么腻歪吗..
另外一边的病房内,卢瑾渊守在霍楠的身边,
她的脸色还不是很好,以前听同事说生一次孩子就好比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只知道生孩子会疼,哪知道真的会疼的快要死掉,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见红的时候身下的血水像开了小水龙头一样,那一刻她好似真的要疼的晕过去。
小宝满月的那天,卢瑾渊郑重其事的办了一场盛大的求婚宴。
他数次哽咽,“二十几岁时,我固执地以为自己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人,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爱的能力。
但在遇见你之后,我知道,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不会消失,只要有人唤醒,它就一定在。
我很感激内心偏执的我遇见了你,你和你的家庭带给了我无尽的温暖,胆小又没出息的我曾觉得自己和你无论什么方面都不般配,我配不上你,
你值得更好的一切。
可是我又害怕你找到比我好的男人,我彻底失去你,这话是发自真心的,所以自私的我再次请求你回到我的身边。
可是我却得知了自己需要手术的消息,生死未卜的我,胆小的我再次选择逃跑,可是你却执拗得令我又气又疼。
我生病你日夜不眠守在我的身边,我再没办法欺骗自己可以放弃你,看见你留着眼泪看着我的时候,我快要不能呼吸,我多害怕有些话因为自己的迟疑再也不能说出口,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在一起的所有的时间,所有哭过笑过的时间,碰撞争吵磨合的时间,失去一切又再次找回的时间,摔倒之后爬起来的时间,我想人生中的每一个我可以坚持下去的瞬间,都是因为你的存在,我想人生的最后一个瞬间,都是和你一起度过。
回想起我们所有的瞬间,一切都很完美,”
她看着他,喜极而泣。
卢瑾渊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吻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温柔的吻下去,唇舌交缠最后两人气息都不稳,又紧紧拥在一起。
卢瑾渊紧紧的握住霍楠的手,十指相扣,转头看向霍楠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让人感动,“从第一次和你见面到现在,仔细算一算啊,这已经是我们认识的第八个年头了。”
他说话的时候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她仔细回想,每一点每一滴,时时刻刻,心里一动,慢慢勾起了唇角,很快笑容加深。
她明明是个不温不火性子,却甘心情愿的和他纠缠了这么多年。那些回忆一股脑的涌来,霍楠一时感慨万千。
有人说过,起死回生的人最后会活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因为走过了鬼门关,经历了失去,就会迫切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渴望,渴望幸福,渴望她在自己的身边,这就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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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家小宝一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给他们布置的家庭作业是写一篇作文,我的爸爸妈妈。
他背着书包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爸爸妈妈,挠挠小脑袋,
回家的鹅卵石小道,
一男一女轻声说着话,男子穿着褐色大衣紧紧握住身边女子的手,他从容俊朗,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则是温婉平和,眉眼里面都是溢出来的温暖,她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不时侧身歪头看向他问着什么,男人笑着回答,偶尔侧头看女子一眼,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背着书包的小男孩,
“快点跟上,”霍楠回头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卢瑾渊一把把孩子捞起来,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