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云的心情很不好。中秋节，别人都能够回家过节。只有她被排班在这一天，晚上八点才能下班！八点？家里人都睡觉了，还吃啥团圆饭啊？今天哥嫂都要回去，只怕爸妈准备的肉都要便宜她那个嫂子了。想到这一点，李香云更生气！瞥见柜台前来了两个人。她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听见陆云深的问题她就蹙眉，“我怎么知道？你们要买多少布自己不会先算一下吗？”
国营的售货员，脾气就这样，要买东西，就要承受好这种态度。不乐意？那别买啊！求着你买似的。江小秋闻言可不生气，就当这个人在说猪话。她心中算了一下，觉得要买布料做衣裳的话，五六尺布料差不多了。她并不喜欢如今身上穿的衣服，不合身不说，颜色也不是她喜欢的。虽然柜台中的布料大多以蓝、灰、军绿为主，但是只要款式做得好，穿在身上也显得精神。她喜欢自己精神奕奕的模样。再加上过几天就是沈向君的婚礼，她总要穿一件正式点的衣服去出席。如今的衣服，她穿着不合身，容易让沈向君丢脸。——她以客人的身份参加主人家的婚宴，穿得太差，那丢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还有主人家的脸。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句话可不是空话！陆云深说给她买，她就收！夫妻俩还谦让的话，怎么会有好感情？“咱们买八尺布应该差不多？”
她问陆云深。“行，那就买八尺。”
陆云深也没有因为这个售货员的话而生气。这群人就是这样的态度，真的因为这种小事生气，那他陆云深这么多年的部队生涯才是真的虚度。江小秋数出八尺布票来。一张五市尺，三张壹市尺。“同志，这个军绿色的布，我要八尺，请问多少钱？”
江小秋语气冷淡，却不失礼貌的问道。李香云不耐烦，“你买得起吗？这可是洋布！”
江小秋就算脾气再好，此刻也不爽了。什么是洋布？就是那种窄幅的机织布。如果想要做一件衣裳，普通的土布只要八尺，洋布就要十八尺！布票她有，但是她就是不爽这售货员的态度。买不买得起，你倒是先说价格啊，价格都不说，在那边装什么装呢？她扫视了这商场一眼，安抚住想要跟这个售货员说话的陆云深，让他在原地等一会儿。随后走到一个远一点的柜台，跟一个售货员说了两句话。那个售货员闻言点点头离开。江小秋再回到布料的柜台前，慢吞吞的数了十六尺的布票，放在柜台上，语气更加温柔。“麻烦同志，这个军绿色的布料，我要十六尺。请问，多少钱呢？”
李香云心情超级不爽。她瞪着江小秋，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厚脸皮，听不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好吗？不滚开还在这里问什么问？等看清江小秋的穿着，还有坐在轮椅上的陆云深之后，她就冷笑一声。“就你们这样，买得起洋布吗？还问问，问什么问？脸真大啊！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赶紧滚！看见你们就烦！”
江小秋沉了脸，柔弱又超大声：“你这个同志会不会说人话？这大过节的你一定要找不痛快吗？问你这洋布几毛钱一尺你说就是了，吵什么吵？显摆你声音大？我们是顾客，是来买东西的，又不是闲着没事来吵架的！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
李香云‘嗤’了一声：“就你这样的，还见我们领导？我们领导就算来了，也不会接待你这种乡巴佬！”
“李香云同志！你在说什么？”
一个男人大步走过来，呵斥这个售货员。李香云看见来人，脸都吓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