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氏狠狠拉住云慧的袖子，示意她别把气氛弄得太僵。
云慧却不知是月信快来的缘故，还是其他的，总觉得有些烦闷，心气不顺。
对于有些冷下来的场面，云慧也只是略笑笑，便与熟悉的肃夫人聊起来，不再过多言语。
其他夫人也都不是简单人物，气氛很快就变得和谐又热闹起来。
有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赏花的，还有挽着手凑在一堆儿不知在聊些什么的。
云慧坐在席间，只觉得流水汤汤看多了也徒增烦闷，油菜花田金灿灿一片太过扎眼，愈发如坐针毡起来。
还是肃夫人发现了云慧的不对劲，凑到身边低声询问：“你哪里不舒服？”。
水榭中不知燃着什么香，竟然把天然青草味道完全遮盖住，云慧闻着愈发呼吸不畅，竟然脸色都发白几分。
肃夫人问自己的时候，云慧正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在跳，头疼的有些诡异。
这如果是宫斗剧，云慧就得怀疑自己是中毒了。
但如今，也只能是觉得那熏香味道自己不喜欢。
肃夫人也不耐这种风雅的聚会，见身边的云慧越发不舒服，便借机会拉着云慧离去。
待上自家马车前，云慧感激得看看肃夫人一眼，华梅搀扶着云慧连声道谢。
肃夫人出身将门，之前曾是蜀中一枝花，到了泉城这边，倒是许久没碰到和云慧这般相投的人。
她不在意地摆手，“让你家夫人先回去好生休息，其余的日后再说”。
说完便翻身上马，潇洒得骑马离去。
云慧坐在轿子中，还在想自己是为何突然不舒服。
难不成……是这段时间累到了？
还是思虑太甚，有些脑供血不足？
但渐渐的，这些可能都被否决，反而是有一个不曾想起的可能，预感愈发强烈。
想到再过几日，便是自己的月信时间，云慧在轿子中，贝齿轻轻啃咬着下唇。
有些游移不定。
沈舒言归家之时，已经日暮西垂，进门才发现云慧躺在榻上睡眼迷蒙。
走上前去，正打算给云慧铺上毯子，却见她睫毛轻颤，口中呢喃着，音调软软的，“回来啦”。
“嗯，今日去宴席累着了吧”，沈舒言手指轻轻揉捏云慧的腿部，想给她解乏。
云慧便说起了今日的事情，“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几天就觉得十分烦闷，脾气大了许多”。
沈舒言想起最近云慧确实有些，不仅白天睡不醒，夜晚也总是略有不耐烦。
他还以为是月信快到了的缘故。
见云慧这般，他也只是低声劝慰，“若是哪里不舒服，就让周嬷嬷请大夫回来看看，我今日给你带了前几日你说好吃的罐儿蹄，先起来尝尝？”。
罐儿蹄就是猪蹄，因是在瓦罐里炖的，才得此名。
猪蹄肥而不腻，烂而不散，其中香料激发猪肉醇香，云慧之前很喜欢吃。
许是人家有什么秘方之类的，葛大娘做出来，总是少几分味道。
沈舒言见云慧喜欢，便三不五时的带回来，让云慧尝尝鲜。
除此之外，还有荷叶蒸鸡、盘丝饼、烤肉和其他零零散散的吃食。
今日葛大娘做了酥锅，配上糖酥煎饼，还有韭黄馅的牛肉锅贴，一碟蜜汁樱桃脯，云慧还点了一道糖醋排骨。
只是不知怎么了，沈舒言发现云慧在吃饭时欲言又止，甚至连一向喜欢的罐儿蹄都没怎么碰。
漂亮的细眉紧紧的蹙在一起，一碗饭才用下几口，就想放下筷子。
沈舒言给云慧夹过去一块猪蹄内的筋膜瘦肉，关心询问：“这是怎么了？没胃口？”。
云慧虽然没有想吐，但看着一桌的吃食，没有一个是想吃的，只觉得腹中臌胀，什么也不想吃。
见沈舒言问自己，索性也就放下来筷子。
“的确没什么胃口，不知道是不是有孕的缘故”，肚子里好像没什么东西，但又不觉得饿。
很奇怪的感觉。
其实这个孩子，云慧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是自己决定的吃药间隔。
如今，却有些想看看沈舒言的反应。
沈舒言仔细听完云慧说的话，前半句还在跟着点头，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竟然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和个木头似得盯着云慧看。
他有几分狭长的眼睛，此时瞪的发圆，表情似乎在瞬间陷入了空白。
然后围绕云慧转了几圈，又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目光在云慧的小腹停留一瞬。
而后眼中迸发出一阵狂喜。
想要握住云慧的肩膀，却又怕捏疼她放开手，“你是说，你有孕了？！”。
云慧只来得及点头，就被兴奋的男人捞入怀中，能感觉到他在轻轻的颤抖，似乎是高兴得不行。
被沈舒言搂在怀中，云慧也想跟着站起来。
才刚有动作，却被沈舒言按住，“别动，别动，让我缓缓”。
而后单膝跪地，双臂圈着云慧，目光中似有萤光，“我们有了孩子”。
云慧被他这狂喜的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踌躇着说道：“我今日闻到了某些香薰的味道，感觉实在是胸闷头疼，所以才顺便去看了看”。
结果当然在意料之内，只不过那老大夫说月份太浅，不算准，要下个月才能确定。
沈舒言知道也觉得没什么，反倒更关心云慧的身体，“你觉得胸闷头疼？现在可还头疼？是什么味道，让你现在都吃不下饭”。
云慧被他这一连串问倒，根本不知从何问答起。
瞬间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径直转过身去，“不知道！不想说话！”。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生硬，想安抚下沈舒言，又觉得气闷。
索性背对着沈舒言，气鼓鼓的不说话。
周嬷嬷本就一直候在侧间，见云慧发脾气，就进来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沈舒言，“夫人这是有孕初期，正是容易烦闷发脾气的时候，老爷要多加理解才是”。
沈舒言本来就对云慧生气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两人相处至今，云慧虽伶牙俐齿能言善辩，却还没如此耍过小性子。
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经意间惹到了云慧。
见周嬷嬷这么解释，他也就放下心来，转而向云慧讨饶，“夫人别气，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出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