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璐死了,从8层高的天台跳下来,头大量出血,身上多处骨折,当场死亡。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陈父陈母在知道陈璐跳楼的消息之后,悲痛欲绝,死死地趴在陈璐的尸体边就是不肯松手。
看着两位老人,在场的人无一不悲声痛哭起来。
在陈璐的身上,警方还找到了一封遗书和一张银行卡,银行卡是当初程周晨和孙平给她的十五万,遗书是实名举报,她用自己惨烈的死法试图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可惜陈璐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换来的只是对方的一句诡辩:“我们跟她就是钱色交易,就算她没有花那十五万又怎么样,钱她是收了的,想不认账有那么简单吗?”
陈璐自杀事件,单成明和丁也忙碌了大半个月,东奔西跑,程宇航忙着到处找关系,就连梁思也加入进来帮忙。
一群年轻人想要讨回公道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没能扭转局面,孙家虽然败了,但是根基还在,孙平依旧可以逍遥快活,而程家也不会放任程周晨不管,使出浑身解数,找最好的律师团队,为他脱罪。
因为孙平的录像里程周晨只参与过一次作案,麻烦比孙平要小得多,没过多久他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出现在了丁也面前。他脑袋上还有缝针留下的疤痕,是上次丁也用扳手打的。
丁也还想去捶程周晨被程宇航和单成明拉住了,在法院门口打架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耀武扬威地说:“丁也,上次放过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你们要是再敢蹦跶,你爸那个修车厂,你开的那个修车店,还有这群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八壹中文網
程周晨最后看向了程宇航,脸上露出阴毒刻薄的表情:“程宇航,行啊,藏得够深啊,小杂种长大了,还敢威胁我了!”
很显然,程周晨已经知道了程宇航的真实身份。
单成明看着程周晨,后牙槽几乎咬出血来,他恶狠狠地盯着程周晨,拳头捏得死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到对方的脸上。
程周晨轻蔑地扫了一眼单成明,“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敢打我吗,一个穷屌丝而已!”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过来,站在程周晨旁边,他是刚刚在法庭上帮程周晨辩护的律师:“周公子,如果周总知道你又惹事的话,这次可就不是一顿鞭子那么简单了。”
程周晨脸色一变,准备对着他们再放两句狠话的,看到程宇航之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瞬间连狠话都不敢放了。
这场声讨公道的战役,谁都没有想到最先说放弃的那个人是单成明,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不说放弃,这帮陪在他身边的朋友谁也不好意思先撤,他知道再这样查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赢的可能,只会白白浪费大家的精力,甚至身陷困境,他们的挣扎,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丁也哭了好久,说什么也不肯放弃,陈璐都已经死了,凭什么孙平和程宇航还能过得那么好,她就是要这两个人陪葬!
程宇航怎么劝丁也都不听,最后他没办法了,只能先找个借口把丁也骗回了租房里,然后将她关了起来。
改装的门锁从里面打开也需要钥匙,而钥匙又被程宇航收了起来,防盗网上的逃生门都被程宇航锁上了。
现在的丁也就如同瓮中之鳖一样,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办法,她唯一的法子就是踢门:“程宇航,你让我出去,你这个臭傻逼,我操你大爷!”
程宇航坐在客厅里岿然不动,静静地看着门被踢得摇摇欲坠。
“姐,你消停一点好不好,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对陈璐姐的死不会有任何帮助,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你当然这么说了,程周晨是你哥,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帮陈璐。”
丁也被关得失去理智,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把程宇航一颗心都捅成了筛子。
程宇航终于忍不住打开门,将丁也拦腰抱住往上床推,整个人从上而下紧紧地桎梏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丁也,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我的心是肉做的,不是他妈的刀枪不入的铁桶!”
丁也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怪我?你不关着我,我能骂你吗,你让我走,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你能干嘛,你能对付程周晨和孙平吗?”程宇航吼道。
丁也原本还拼命挣扎的身体慢慢泄了力气,整个人一动不动仰躺着看着身上的程宇航。
良久,她缓缓说道:“你说得对,我什么都做不了。”
程宇航见丁也这副神情顿时慌了,他抱住丁也小声道着歉:“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你出事。”
丁也靠在程宇航怀里,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肩膀一点点地耸动着,喉咙里溢出一点破碎的哭声。
“其实道理我都懂,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陈璐都死了,而他们却能安然无恙,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每个人都说喜欢说不公平,可谁都知道,从出生开始,这世界上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
程宇航说:“姐,我知道你很难过,我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丁也没说话,这种事怎么一起面对呢,就像她的悲伤大不过单成明的悲伤,单成明的悲伤也不会比陈璐父母的更大,而同理,程宇航自然也不会比自己更悲伤。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可是她没有反驳程宇航,只是静静地趴在他的胸前,从之前疯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
丁也开始像之前一样在修车店里上班,只是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不说话,只知道埋头苦干,要是没有活儿干的时候,就坐在板凳上发呆。
程宇航也不去学校了,一直陪着丁也,可是丁也的状态始终不见好,就好像人在这儿,魂儿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直到有一天,程宇航半夜睡醒,看到丁也站在阳台上探着脑袋往下看,阳台上有防盗网,还是让他整个人都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姐,你在干嘛?”程宇航边问边往阳台边上走去,紧紧地从背后抱住丁也的腰。
“我就是想知道,陈璐摔下去的时候该有多疼,这么高,她怎么就一点都不害怕呢?”丁也说话的时候,泪水便一颗颗地往下掉,“程宇航,你说她当时跳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程宇航说:“姐,你别吓我好不好。”
丁也现在的状态十分不正常。
“我梦到过陈璐两次,菩萨明明就已经提醒我了,我却没有在意,是我害死她的。”
“陈璐姐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丁也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好几天,一直打着吊瓶。
程宇航在病床边上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好几天,每天都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丁也,有时候把头埋在丁也盖得薄被上面,无声无息地掉着眼泪,换吊瓶的小护士看见了,好几次都以为躺在病床上的人没有气儿了,吓得一张脸白得跟刷过墙漆似的。
好在几天之后,丁也终于醒了,人虽然没有什么精神,可是神经却好了,不然真得被医生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程宇航观察了几天,确定她是真的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了,这才回学校复学。
丁也看程宇航在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她累得都瘦脱了相,心里十分心疼,下定决心不再让身边的人为她担心,把所有的难过都藏在了心底。
一天下午,丁也正在修车店修车,单成明的电话毫无预警打了过来。
“丁也,你手头还有钱吗,能借我点吗?”手机那头的单成明声音听上去沙哑,沉闷,有种泥泞的黏稠感。
丁也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嗓子,单成明这段时间应该没少抽烟,把嗓子都抽坏了。
“有,你要多少?”丁也问。
“你有多少?”
“我手里有三四万吧。”
“那,借我两万行吗,我,”单成明说,“我可能还不上了。”
丁也有些紧张,但不是为了对方可能换不上钱紧张,她说:“钱给你不是问题,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要钱到底要干嘛?”
“我不告诉你行吗,丁也,我现在在j市火车站南,我的车票是下午两点,如果你愿意把钱给我,就带着现金下午两点之前到,如果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单成明永远认你这个朋友,不,跟我当朋友也没什么好,还是不要认了吧。”对方自嘲地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丁也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但是她却下意识的按照单成明说的做了,在就近的银行取了两万块钱的现金放进了包里,一路驱车往火车站那边赶去。
通过电话联系,丁也很快在休息室找到了单成明。
他穿着一件连帽衫,硕大的帽子戴在头上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他将手揣在兜里,紧张的四处张望。
丁也将手里的黑包交给了单成明。
单成明提着黑包,神色十分慌张。
“丁也,谢谢你。”
丁也说:“包里还有一些零钱和士力架之类的东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的。”单成明说完,就提着包仓皇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