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航觉得自回考得还不还不错，考完之后也有人对答案，基本上很多都八九不离十，但是有一道题，他跟别人的都不一样，他求出来的是未解。
也就是说已知条件里有错误的扰乱信息的条件，程宇航怎么演算都不对，最后只写了两个字：未解。
后来对答案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得出了答案，只是答得都五花八门的，只有一个男生和程宇航是没有答案的。
后来男生主动找到程宇航加了微信。
男生说：“我觉得我们是对的，你觉得呢？”
程宇航也非常有自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男生笑了一声：“操，你比我脸皮还厚，哈哈哈……”
程宇航但笑不语。
考完当天，带队的老师就买了返程的火车票，程宇航睡了一觉，就到了县里的火车站。
丁也今天特别逗，扎了一脑袋小辫子，她头发本来就短，圆圆的脑袋弄得像个非洲人似的。
程宇航见了她的样子，笑了：“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对丁也说话，虽没有总是直呼其名，不过总是你呀你的，很少叫姐姐。
一方面是想潜移默化丁也对他们姐弟的认知，一方面是他的确不愿意叫丁也姐姐。
丁也也觉得好笑，她问：“你觉得怎么样？”
“有点好笑。”程宇航想，她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吧，所以总是这样无所顾忌地去挥霍自己那张好看的脸，好像怎么弄都不会太难看似得。又或许，只是自己迷了眼，总觉得对方怎样都是好看的。
丁也说：“我也觉得，可是阿强不让我拆，说这是他的作品。”
县里的理发师阿强想练习脏辫，所以拿她的头发来练手，还给了她两百块钱说是模特儿费。
丁也的头发既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编出来又比别人都要好看，还能免费打广告。
当天就有两个男孩子看了丁也的造型后找阿强预约了脏辫。
程宇航碰了碰那被绑得硬邦邦的头发问：“怎么洗头？”
“不好洗，不然怎么叫脏辫呢。”丁也晃了晃脑袋，大约是因为想到不能洗头，所以被自己恶心到了吧。
回去的路上，丁也开车，程宇航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玩儿手机。
他在网上查了一下脏辫怎么洗头，发现确实挺难的，而且这个辫子并不太适合亚洲人，总之就是各种不好。
程宇航对丁也说：“要不我帮你拆了吧。”
丁也反应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是辫子，她摇摇头：“还是多留两天吧，帮阿强打个广告，毕竟收了钱的。”
程宇航撇心疼地看着看着丁也被绷紧的头皮，就这两百块钱，弄这么满头的辫子真是亏大了。
一直到家，丁也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觉回考得怎么怎么样？”
她听人说了，要是竞赛成绩好，就能保送大学，而且还都是名牌大学。
程宇航才上高一，要是真能保送，那高中三年就不用跟别人这样辛辛苦苦的起早贪黑了，有时候她看他做卷子，都替他累得慌。
“还行吧。”事实上程宇航对竞赛是很有把握的，只是毕竟还没有出成绩，他也不好先夸下什么海口。
丁也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别太有压力，对了晚上我爸说要到大排档请客，给你接风洗尘，你把你外婆也叫上吧。”
“好。”程宇航说，“替我谢谢丁叔。”
程宇航好几天没有回来，一回来就发现家里比平时乱了许多。
阿婆是个很爱干净，甚至有些龟毛的老人家，什么刚从外面进来，不换衣服不能坐在床上，什么鞋子必须朝一头摆放好，不能一头东一头西的，总之蛮讲究的。
然而这次回来程宇航却发现厨房的洗碗槽里还有碗没洗，地也没有拖。
他走到阿婆房间门口，叫了一声：“外婆，我回来了。”
阿婆哎哟地叫唤两声：“回来了啊，饭你自己做一下，我腿有点痛。”
程宇航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阿婆问：“外婆你怎么了？”
“痛风的老毛病犯了，不该贪嘴的，吃了一碗甜酒。”
痛风痛起来，那真是一分一秒都难捱。
而且天气又热，一热心里更加烦躁，痛风仿佛痛得更加厉害了。
简直是要了她半条老命。
程宇航看了一眼阿婆的腿，肿得老高，他说：“你这样生抗着不是办法，我送你去卫生院。”
说着就要背起她。
阿婆没同意，推拒道：“哎呦别费劲了，老毛病了，痛风也就是痛，忍忍就过去了。”
程宇航说：“病痛病痛，病了不就是痛吗，都像你这么想，医院都不用开了，家里也不是没钱，没必要这么省。”
“唉，你这孩子，说了不去就不去。”阿婆跟丁宇航拧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又费不了多少钱。”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这么不知道节约。”
程宇航忽然就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以前外婆痛风发作了，痛起来也会去医院拿点药，打点吊水止痛，哪里会这么舍不得花钱。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所以尝试性的问了句：“外婆，我妈那边汇款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是他们祖孙俩唯一的经济来源了，老的老，小的小，都没有赚钱的能力。
程宇航一开口，就看到了阿婆闪躲的眼神。
“能有什么问题。”阿婆含含糊糊道，“好了，我要睡了，晚饭你自己做吧。”
“丁叔说请我们吃饭，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吧，我在家陪你，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别忙了。”
程宇航出了房间，先是给丁礼光打了一个电话，拒绝了晚上的摆桌请客，然后又给镇上上门服务的医生打了一个电话，叫他上门给阿婆打止痛吊水。
医生骑着摩托车上了门，阿婆便不再好拒绝了，总不能叫人家医生白跑一趟吧。
忙完这一切，程宇航最终还是打通了那个久违的越洋电话。
他关上房间门，仔细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电话响了四五声才被接起。
“航航，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明明是母子俩，说起话来却是这么生疏。
程宇航舔舔嘴唇，那声“妈”终于还是憋在了胸口，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
他问：“你给外婆的银行卡上汇钱了吗？”
“怎么，你外婆没跟你说吗？”电话那头的宇为难地说道说道，“史蒂文拿着我手上的钱做投资亏了，我现在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汇给你了，航航，你听妈妈说，等妈妈这边周转过来了，一定把钱给你打过去，妈妈不会委屈你的。”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去年，去年就已经停止汇款了！
程宇航先是愤怒，最后满腔的怒意转成了无奈。
不是一贯如此吗，在他妈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好的，我知道了。”程宇航说，“我没什么事，就这样吧，先挂了。”
“航航，你听妈妈说……”
程宇航将电话挂断了，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