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季脸色阴沉落下，看向老者，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老者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落寞：“就当一个快要死的老头罢了。”
“谁信。”罗季眸子沉下，没有一丝懈怠。
老者却仿佛轻松了许多一般，开口：“走走吧，阔别无尽岁月之后的相见。”
罗季没有动，老者也只是无奈的站在原地。
“话说，你就这么愿意站在自己的坟头聊天？”
前者指尖点下，坟头隔开，里面的棺材揭起。
原本应该残存的尸体，早已不知所踪。
就在刚才，罗季感受到这个星辰，他成了唯一。
神魂状态不是肉身，若是肉身出现，此地的存在也会归一。
按理说，此刻的棺材内应该会有过去罗季的肉身。
然而棺材内空无一物。
老者也没有意外，只是拿起铁锹，一次一次的填土。
“别没事炸自己的坟头，好歹也算个存在的痕迹。”
罗季早已仔细看过眼前之人的气息。
从里到外无一不散发着垂垂老朽的气息，就是个将行就木的老者。
便是这一个老者，见证了他的生死，左右了他肉身神魂的去向。
老者填完土后，看向罗季，笑了笑：“现在可以走走了吧。”
罗季点头。
二者朝着外界行走，打了一辆车，走到繁华的市中心。
老者大感兴趣的看着周围的店铺，一家家高贵的餐厅，他望眼欲穿。
罗季此刻要取些钱财轻而易举，随即便要带着老者朝着前方而去。
老者却驻留，嘴角带笑：“我们吃这个。”
顺着老者指尖的方向，罗季看着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路边摊。
亲民的价格，却出现在繁华的闹市。
按理说此地不可能有路边摊的，但当罗季看着路边摊身后的酒店时不时送出材料，对着摊子的主人点头哈腰。
他便明白了一切。
舍不得白手起家的东西罢了。
摊主是个穿着麻布的老人，皱巴巴的面容带着苍老与斑白，在罗季的眼中也是个时日不多的老人。
摊子上写着一行字。
张家烧烤摊，可做炒粉，炒菜，能说就能做。
老人便姓张。
张姓老人看见老者前来，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开始有些生疏的手艺。
一丝不苟的面容，看得出对于眼前伴随一生老家伙的信任。
没多久，香喷喷的炒粉配上烧烤摆上餐桌。
老者熟练的吃着含糊道：“你也吃啊，不吃我怎么说。”
罗季迫不得已，心中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反正神魂略动手段也能吃。”
没多久，张姓老人提着最后的烧烤与酒坐上的餐桌，有些沙哑开口：
“初见你时便是这个模样，没想到这些年相处，你还是这个模样，我可要死了。”
老者边吃便看着他，笑了笑：“还能活个三五年，不差事。”
张姓老人点头，沉默许久，开口：“明天摊子酒不开了，最后几年也该看看孩子了。”
老者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张头，你看这个孩子怎么样。”
张姓老人这时才发现，身旁竟然早已坐着一个身穿道袍气质出尘的青年。
他眼中带着惊讶，最后释怀，闷了口酒：“你要是来早三十年该多好。”
罗季也不知为何，眼前这尊凡人忽然就能看见他，想来也是老者作祟。
老者却开口：“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
这时，罗季抬起指尖，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挤压。
没错，庇护他的那股力量变弱了。
老者沙哑开口：“放心，还能撑许久。”
“你且看，凡人生老病死，所求的不过永生，你不是得到了么。”
罗季摇头：“永生并非我愿。”
老张头默默的听着，有些恍然。
永生啊。
他当然信。
可惜，要是早来三十年就好了。
罗季却看向他，轻声道：“他活了九十多岁，一生历经妻离子散，东山再起，最后妻子死，孩子死，孙子死，他活的这么久，不累么。”
老张头吐出一句话：
“累。”
老者闻言笑了笑：“也是，你从上一辈子到这一辈子，向往的不过是自在二字，可是这二字太难。”
“难到你师父死去，亲朋好友死去，漫长的一生求而不得，万事万物都在压制。”
“天道压制你，中央界母压着你，岁月神魔压着你，传承神魔压着你，最后连芸芸众生都压着你。”
老者沙哑开口：“自在，何其难求。”
“是啊。”罗季恍然：“自在何其难求。”
“那你呢，是谁。”
老张头适时的站起身，就要离去，却被老者一把拽住：“不必走，待会交代你最后一件事。”
老张头闻言默默的坐下，继续听着。
老者回应刚才的话语：
“你可知晓混沌之中一直流传一句话。”
“岁月为尊，空间为王，命运不出，因果称皇。”
罗季眸子微缩，沉声道：“岁月率先诞生，空间次于传承大道，命运自行赴死，因果败于传承。”
“你是空间、还是因果！？”
老者摇头：“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一个看到一切的老头，留下一丝神念转世等待至今罢了。”
“有时候结局就摆在你眼前，要相信它。”
他沙哑开口，气息也愈发低弱。
罗季忽然开口：“你是命运，不对，当初你自行赴死，不应该还有后手。”
老者笑道：“神魔啊，最后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大道，觉得命运也可抵抗。”
“这一丝神念抵抗便是无尽岁月，最后也还是没本身的命运。”
“老者，便是命运！”
罗季站起身，沉声道：“命运，你复活了为何还要捉弄于我。”
老者摇头：“老夫从未复活，也从未捉弄于你，一切都是命运的馈赠。”
“本体再早陨落前便知晓一切的答案。”
他抬眸看着浩瀚星空，眼中出现追忆：
“即便老者这丝分魂想要抵抗，不曾想命运还是将你送到我面前。”
“一切的安排，早已命中注定。”
老者笑了笑，看向罗季，语气变得虚弱，微小。
“老夫再问你一遍。”
“你看到摆在眼前的真相了么。”
罗季环顾四周，仿佛想到什么，气息开始躁动，无尽的雷云混迹遍布苍穹，怒吼
“真相！”
“原来连天道都不存的星辰便是九州！！”
“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他笑着，笑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