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梅树盛开的道观之内。
罗季倚靠树木，眸子淡然注视眼前二人。
“十载刚筑基，勉勉强强。”
清灵惊讶开口：“前辈，十载筑基还勉强，多少人苦修数十载都算天资卓越了。”
罗季眼神一瞥，后者瞬息嘘声。
道首认真点头准备多花心思再修行之上，拱手道：“请老师指明前路。”
清灵心中发怵。
自己五岁练气，十七岁筑基，一百三十七岁金丹，三百岁元婴，自家师傅都说天纵奇才有望返虚了。
道首不过耗费十年光阴便说勉强。
难道货比货得扔？
这时，罗季悠悠开口：“那便千载内拿个世间无敌。”
清灵登的一下站起，沉重道：“前辈说笑吧，现如今九州大乘期不说，就是合体期，名门望宗总归是有的，天子卓越之辈尚且修行万载岁月，他如何再千载内无敌天下。”
道首脸色不善，耐着性子：“老师说行便行。”
清灵叹息一声，扶额蹲下，神情尽是无奈和怀疑。
罗季轻声道：“在此十年，把你的剑招融会贯通，然后出山。”
道首颔首，随即握住木剑迅速练剑。
他从未怀疑过眼前之人的任何一个决定。
当初凡人之躯夺练气第一是如此，让自身练剑亦然如此。
少年道人说的必然是他需要抵达，绝不会有错。
清灵看到手如此认真姿态，怕是真的准备千载内横推世间宗门。
她忍不住要发传讯悄悄抬头看着假寐的少年道人，心中嘀咕。
同是元婴巅峰，他估摸也只有那道星光术法恐怖吧。
登时，她刚发出讯息，一道剑芒闪过瞬息破碎。
紧接着，一柄散发恐怖威压的神兵竖立眼前，透露刺骨寒意。
清灵脸色大变猛然后退，元婴巅峰气势骤然暴涨！
一张手轻轻握住剑柄，叹息一声。
“剑宗也算顶尖宗门，道友怕是不要发较好。”少年道人垂眸凝视，一步踏出来到她身前。
清灵瞳孔猛缩，失声道：“数千年神兵？”
罗季摇头，淡淡道：“吃个蟠桃，好好看着他精彩的未来。”
道观周围透明涟漪荡起，形成一道透明屏障笼罩此地。
他确实不想太早见到大宗之人
若是寻常小宗门也就罢了，大宗门顶尖强者，有着极大可能从某些遗迹中知晓他的名号。
届时大能围山还是较为麻烦的。
罗季到此，还的是元婴之劫那顺流而下的一剑。
有因有果，他便到此教导幼年的真仙。
等剑首强悍之时便是他问天之日。
......
转眼春去秋来，世间大雪。
道观外的青年日复一日的被轰飞，地面早已遍布无数的沟壑，每一道都是属于他的痕迹。
一旁的清灵看的眼角抽动。
谁家练剑每日练一个时辰就会七孔流血，横飞出去。
道首见怪不怪，毕竟他之前于艺周宗只是每日控制自己的练剑时长，从未有人知晓他会七孔流血。
老师在，便不用刻意隐藏，可以肆无忌惮的练。
这几年他早已习惯七孔流血，每一次受伤吞服蟠桃后都会迅速恢复，甚至五脏六腑比之前更为强横。
他明白这乃老师的良苦用心。
以反噬之力铸造强横肉身，假以时日纵然是同阶亦不是他一合之敌。
清灵只感觉道首快魔怔了。
那个少年道人说的每一句话对他而言就好似至理名言，从不反驳。
有时让他下河抓鱼，有时让他上山砍柴，甚至让他用脑袋撞石头都二话不说奋力撞上去。
清灵怀疑有朝一日，那少年道人让他去死，他都毫不犹豫饮剑自刎。
每一次，她询问之时，道首处处维护那少年道人，甚至儒雅随和的神情会为他而变。
她教了九年，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
这一切都被倚靠桃树假寐的罗季看在眼里，指尖掐算。
情劫？
应该不是，这小崽子压根就没有这个心思。
人祸？
剑宗峰主关门弟子，有极大可能，得防范片刻，免得天地整幺蛾子，坏了自己现在悠然自得的岁月。
想着，他起身，扔出一本崭新书籍。
道首连忙接住，有些疑惑的望着。
罗季眸子平静，道：“这本书名为道首传，将你所见所闻写上，等到你无敌世间那一日给本道，此期间可助你反省自身。”
“老师我做错了什么？”道首急忙追问，一时不察被反噬轰飞。
他来不及擦七孔鲜血，跑了上去，深深俯首，道：“请老师指点。”
罗季掌心深处，木剑随之而来，一个转身，抹，斩，刺，劈，撩等基础剑招行云流水施展而出。
每一剑都带着独特韵味夹杂花瓣席卷而出，花随人动，人以剑出。
随后桃花轰然炸开化为漫天飞舞。
他沉声道：“看出什么。”
道首沉吟道：“基础招式带着老师的剑意。”
罗季脸色一沉，指尖夹起一片花瓣，猛然刺出。
凌冽狂风擦肩而过，化为无痕。
“现在呢？”
道首沉思许久，眸子愈发明亮：“世间万物皆可为剑！”
啪！
他捂着脑袋一脸委屈。
罗季吐出浊气：“贫道说的是你剑招，花里胡哨，究其根源不就是刺、抹、撩，劈等基础么，你融合贯通化为己身想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都要，什么都不精，你领悟的才是你的，放下那些花哨东西！”
他冷喝一声又叹息道：“让你写还有一个目的，或许为师一个失神便是万载岁月，有此书籍，也算不枉此行。”
说着，罗季化为星辉消散。
道首站在漫天白雪之中一言不发，陷入沉思喃喃自语：
“博而多不如专而精么，唯有我领悟的才是我的？”
他掌心伸出，握住一旁木剑，挥舞。
这一次平平无奇宛若寻常人练剑一般不起波澜，却又隐约中带着一股浩瀚伟岸的道韵。
每一次挥剑，道韵便削弱一分，直到最后沦为古朴剑招轻轻递出。
风停了，雪慢了，周围万物停滞这一瞬。
他回身一剑，万物骤然流动，一抹平淡亮光划过，万物宛若一分为二又瞬息一体。
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道首感受到木剑传来愉悦鸣叫，自身心中多出一抹独特的威压。
他坚信这一剑递出完美无瑕，破无可破。
这一剑名曰：万物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