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从认识开始,延善就见识到了。
沈湛西为人永远谦逊温和,这是骨子里的教养,但是轴起来的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他想知道,迈不过去心里这堵墙,
成,
她说,
自己说,都不用别人暗戳戳的在边上提点着,
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不就之前差点结婚的这点事么。
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看着他一字一句,“好,你不就想知道咱们到底什么关系么。
我全说,你听好了。
咱两认识,你失忆的这段记忆里,咱两是一对,”
果真,是这样。
她和自己果然是认识的,
延善说着说着笑起来,笑着对沈湛西继续说,
“我们之间曾经深爱过,
你爱我,我也爱你。
你还和我求过婚,
我拒绝了,因为我不爱你了,
我离开南川,
你是为了追我,出了车祸,现在才变成这样的,
你满意了,
这就是全部。”
沈湛西没说话,只是冷静的看着她,似乎是不相信她话里的一切。
她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嘴角的笑难看的要死,
“沈湛西,非得想起来这些糟心事,
至于么?
值得么?
你连我现在是谁都想不起来,非拽着这些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
说完背过身去,忍住眼眶的滚烫,生怕自己这副窘迫的姿态被人看见,
对着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的钟温旸说,
“哥,你把他送医院去吧,这大冷天的折腾谁啊?”
沈湛西的眼神彻底没了温度,怪不得她不愿意认识自己了。
不爱了,
三个字,
足够了。
沈湛西僵硬的自己撑着自己站起来,脸色难看的好像下一秒就能入土。
钟温旸知道他以前职业,生活不规律就落下了胃疼的老毛病,眼下也不敢再耽误,赶紧把人往车里一塞,
往医院去。
车往南,
延善往北。
车里车外,心里都不是滋味。
沈湛西捂着胃,头靠在后座上,
“还好么?”钟温旸问了句,“那个,延善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一贯知道分寸的钟温旸,被自家妹妹这一通不按常理出牌也是心里乱的很。
以前那些事,没有一件是几句话就能说的明白的。
钟铖铭以前一直以为他要害延善,明里暗里都防着他,他心里苦,也说不出来。
后来延善想起来了之后又以为自己要害她,恶语相向,钟温旸心里也不是滋味,
乐白的网收了,真正背后的害人精死了,
结果向晚吧自己搭进去了,也死了,
几个人把那些腌臜事挑挑拣拣的跟延善说了。
太黑暗的也没说,
怕延善心里过不去。
以为她要自闭很久,
没想到这些年延善早就被训练的心里跟块石头一样,她听完连眼泪都没有,
只是说,真难为你们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演戏。
行,各个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
小金人应该给你们人手备一个。
去法国学习这主意,其实是乐白想出来的,他担心那些残留的势力,还会对延善动手,
出面说话的人是钟温旸,
人人心里都没底,
延善到底把沈湛西放在什么位置,谁都不知道。
当时沈湛西出了事,被送到医院的消息,封锁的好。
但延善还是知道了,
大家都以为她这下子肯定不愿意走了,铁定要在这陪着沈湛西,
结果偷偷跑去医院一趟,
立马收拾东西,要走了。
惊讶她的转变,却不知道改变是源自什么。
“温旸,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她心的事情?”沈湛西掐着眉心,声音低的很,
这些年,很少看见这样没底气的沈湛西了。
钟温旸倒是还认真想了下,笑笑,“湛西,人都往前看吧。
延善现在挺好的,临近毕业,她也忙得很,
你看你现在进了沈氏,自然也忙的很,有些事忘了就说明不重要,”
后面坐着的人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重要?
要真的不重要。为什么连夜里睡觉的时候都会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她一直向前走,不回头。
钟温旸一直等到助理余与来,他才走,
回到家里就看见客厅的灯亮着,
茶几上多了一张纸条,
上面的正楷字一笔一划,写着,我回去了,等毕业再和你联系吧。
得,又走了。
真洒脱啊,
那个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电话那边,延善似真似假的笑着说了句,“哟,那瞧您这意思,我就是渣女呗,”
哪敢哪敢。
自从那日的事情之后,沈湛西倒是不再提叫人打听延善的事情了,
只是要和华绮解除婚约的态度越发的坚持,
谁劝都没用,
今晚他刚结束一个饭局,应酬之后,胃里被酒烧的难受,
老宅的电话进来了,
老太太在那边只是说叫他回去一趟,其他倒也没说什么。
沈湛西强撑精神,其实已经累的不行,还是让司机把车开去了老宅。
进了屋子,
才看见沈父今日竟然也在,
老太太看他脸色不好,忙亲自去厨房准备解酒汤。
沈湛西对着沈父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这些年,父子俩谁见谁都是这样的,剑拔弩张。
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钥匙手机往茶几上一搁。
沈父开口就是一句没商量的话,“听说你和华家提出解除婚约了?”下一秒,一杯滚烫的茶水就顺着沈湛西的额头落了下来。
老太太出了厨房的门就看见这一幕,语气也不好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儿子我管教。”沈父也是气急败坏。
老爷子手中的报纸摔在沈父面前,“你儿子你管教?你还知道这是你儿子啊?生下来到现在你带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