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西看一眼顾止,眼里彻底没了温度。
江亭遥瞪大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会疯?”
“算了.....没什么。”顾止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冷静,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你这话莫名其妙,讲讲呗。”江亭遥再次问道,
“不讲不讲,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老娘们似的......”顾止知道自己刚刚一激动说错话,赶紧扯开话题,
只是还没往外走,就被人堵住,
沈湛西伸手挡住他,目光幽沉,眼里都是让人猜不透的情绪,紧紧的盯着他,“说说”。
“我记不清了,你们就当我今天乱说话,不行么?”
沈湛西不说话,依旧是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他被瞪着瞪着,一下子就泄气了,“几年前,她受过刺激,我在医院看见她的时候,都没了人样,谁都认不得,连话都不会说,
后来就落下了病根子,不能受刺激,
加上她本来身体就不太好,比一般人更容易喘不过气,走路走多了也会喘不上气,小时候吃的药比饭还多,
要不然当时钟铖铭那么混蛋,我二婶怎么能同意延善嫁给他,
不就是因为延善喜欢,她担心自己不同意再刺激到延善么?”说道后面,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却瞥沈湛西的脸色。
沈湛西问,“受什么刺激生病的?”
“不知道,二婶不告诉我,二叔一提到这件事就变脸,没人敢提,我问过一次,差点被二叔打,后来就没人再敢提起这件事了。”
顾止想半天“记得好像听家里烧饭的阿姨说过一嘴,大概是延善因为采访的新闻,才惹上了祸事。
后来她病好了之后,二婶就不支持她继续进报社当记者了,好像是和她亲生父亲也有点关系,具体的我也没查出来。”
江亭遥好奇“然后呢”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毕业之后当了自由职业者,两年前才回来,嫁給钟铖铭,在南川报社工作。
现在是.....离异......大龄女青年。”
顾止故意把离异那两个字强调说,就是为了提醒沈湛西,
话题有些沉重了,顾止冲着江亭遥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解围,
江亭遥一副贱兮兮的模样,薄唇轻启无声对着顾止说,“求我呀,求我,我就帮你。”
一看顾止翻白眼,江亭遥哈哈大笑,“算了湛西,别和他一般见识了,我大概听明白了,不就是你想追延善,顾止不愿意么。”
沈湛西心烦气躁:“他凭什么不愿意。”往角落里一坐,没了好脸色。
江亭遥扯起嘴角一笑,“对啊,湛西问得在理,你凭什么不愿意。你觉得我们湛西那里配不上你妹妹。”
顾止听他们这么一说,几乎要崩溃了,“不是配不上我妹妹,是我妹妹高攀不起,配不上,还不行么?
她今年就要三十了,我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再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顾清漾亲爸,也就是顾止的亲二叔,作为延善的继父,可谓是把她当做亲女儿看待的,没事的时候就一通电话打给顾止,让他拿出当哥哥的态度来,好好照顾延善,看看她喜欢谁帮衬着她。
关于延善以前生过病的这件事,顾家一直秉承着不提不说的态度,要是被二叔二婶知道自己竟然今天一不小心说出来了,说不定二叔真的会打折他的腿。
一想到这,顾止还真的有点胆颤,“你们别说出去,延善以前生病的事情,”
听他这么一说,沈湛西懒洋洋地笑:“我偏要说出去,看哪个还敢喜欢她。”
“你至于这么损么,表叔,你这是想害我被我二叔抽一顿啊?”顾止心虚的时候就喊沈湛西表叔,顿了顿,又说,“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但我觉得,就算你现在跟她说,你对她有意思,她也不会搭理你的。
说不定,她心里还想着.....”
“……,你是说,延记者心里还惦记着那谁啊?”江亭遥回过味儿来了,摸摸下巴,“钟铖铭都那样对她了,她心里就不别扭?”
沈湛西手中的水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啪哒”一声,
江亭遥和顾止都被吓了一跳。
他喊了句“服务生,添水”,然后不咸不淡地看了江亭遥一眼,“你这张嘴要是这么碍眼,我不介意帮你把它缝起来,”
江亭遥一个手劲没控制住,手中的酒杯啪嗒落在桌子上,酒渍溅到了价值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赶紧心虚地笑笑,“是我多嘴了,您喝水,喝吧。”
被这样一吼,顾止扶住额头,觉得心力交瘁:“今天算是处理了dq物产这档子破事,也不知道延善还愿不愿意回报社上班了?”
想了想,又自顾自的回道,“一个遇到事情就把她推出来的报社,不回去也罢。”
他不由自主看沈湛西,
沈湛西沉默着坐在角落,修长的手指捏着水杯缓慢旋转,整个人陷在一片阴影里,这种沉默是顾止以前从未见过的。
顾止心里直呼不妙,看来沈湛西是真的动心了,糟糕了,
江亭遥笑眯眯地看了顾止一眼,“我妹妹缺个女助理,你帮我问问延记者愿不愿意。”
要说这个唯一的妹妹江亭真属实让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江亭遥很头疼。
那年事故发生之后她不愿意接受治疗,也不愿意去医院定期复查,不喜欢穿白大褂的人,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欢听见在医院因为失去亲人痛哭流涕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她不信任任何人,
之前一直跟着她的助理回家休产假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临时找来的三个助理都无法忍受江亭真辞职了,想要得到她的信任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
就算信任不信任的放在一边,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江亭真的态度,冷漠的厉害。
顾止听见江亭遥的话犹豫片刻,“回头看延善自己什么态度吧,她要是不想回去报社上班,我就帮你提一句这件事,”
沈湛西倒是一直都没搭话,抿抿唇移开目光,拿起桌边的打火机将烟点燃。他已经很久都没碰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脑子里闪过了那天她在医院值班室,手臂叠在膝盖上,看着烟想吸又拼命克制的模样。
他觉得延善就像白水,清澈干净,可是却不见底。
那双眼睛永远带着善意,可是却窥探不出背后的悲伤。
门半掩着,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们今天都在这啊?”着一席青色丝绒长裙的徐晴出现在包厢门口。
沈湛西心里烦躁的很,捏烟的手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