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铖铭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是开着的,换了鞋子,才看见她躺在沙发上,怀中抱着抱枕,头顶的灯光在她闭着的双眼周围打下光晕,
他轻轻走过去,看了两分钟,不得不承认,她就算在睡觉的时候也是极度防备的姿势,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皱着,身体也蜷缩着,
她本身就瘦,这样看着,又比上个月他走的时候瘦了些,脸色并不好看,苍白的过分,
她睡得不安稳,
他伸手准备拍拍她让她回卧室睡觉,在这会着凉,只是刚伸出手,还未碰到她的肩,
延善几乎是立刻就睁开眼随着她睁眼的动作,她的头微微朝后仰,是躲避的动作。
她坐起来,脚塞进拖鞋里面,
见她醒了,钟铖铭倦意明显,伸手扯了扯领带,在她旁边的一张单人沙发里坐下,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懒懒地问:“你今天看到了?”
听到这个问话延善轻笑,“怎么了,连我看见,都会让你觉得恶心么?”
“嗯?”他尾音上扬显然一副好兴致,右手轻轻撑住下巴等她继续开口,
她睁开眼,眼神清明,“到底是我们两个谁恶心谁啊,
你没办法主动提出离婚,因为你现在迫切需要得到钟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从而支持你想把城西那块地皮改造成商场的提案,而得到股份的前提是你的妻子只能是我。”八壹中文網
钟父为了保住延善,在婚前就提出,如果钟铖铭想得到那钟氏百分之三的股份,必须和延善结婚。婚后第三年,会转到他的名下。
而上个月钟铖铭的提案在大会上直接被否决,但是如果他得到那百分之三的股份,就可以扭转局面,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延善笃定他绝对不会主动先提出离婚。
他眼眸渐渐沉下来,看着她,口气慢慢冷了,“然后呢,延善,你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钟铖铭,如果我们已经到这样的地步了,还有必要继续这段婚姻么,”延善喝了一口面前冷掉的白开水,
“我偶然间听到一首老歌,里面有句歌词挺适合我两,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你看,这说的不是就你和我么,你日复一日的想着徐晴,而我连出现在你面前都会让你觉得厌恶。”
延善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顿了一下之后她十分佩服自己,居然在他的注视下十分的冷静。
钟铖铭忽然猝不及防的开始心慌起来,很多想法迅速一一掠过脑海,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他立刻熄灭手中的烟,抿着唇看着她,
延善右手覆盖住左手面的婚戒,稍稍动了一下,却依旧是沉默。
这种沉默显然格外的折磨人,钟铖铭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在莫名地慢慢绷紧。
“钟铖铭”延善再次开口,声音坚定,“我们离婚吧。”她的话说出口的瞬间,连带着当初的婚戒,一起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昏暗的灯光却折射在钻上,显得有些刺眼。
钟铖铭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他知道延善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就算耍脾气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把小脾气发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坐在那里,张张嘴,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到底还是勉强发出声音,两个字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离婚?”
“你不是前几天已经知道我私下找律师去准备离婚协议的事情了吗?而且我不愿意继续这样委屈自己了,”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会主动要求离婚?可你似乎也从没想过要和我过一辈子”她的话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钟铖铭,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真正把我当做你的妻子,你的另一半。”
“我受够了,真的,两年三个月,819天,我从嫁给你开始,甚至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只要我在你身边,我就得小心翼翼,下意识的去关注你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哪件事就会招致你的不快,”
钟铖铭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喉咙干涩,延善她从来没有以过这种口吻和他说过话,声音中铺满无力和无奈,飘渺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他听到她慢慢地说:“以前我觉得我嫁给你之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守住现在的这个位置,你妻子的位置,钟家儿媳的角色,
但是守住这个位置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所以在过去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我每天都在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可是不管再怎么好,始终都不是你需要的,”
“钟铖铭,凭什么我要这样卑微,我明明和你分开也可以活得很好,”
她的眉头已经微微拧了起来,然后抬眸看着他再次开口:“我要离婚,”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不是商量,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钟铖铭正在倒水,手微微一愣,依旧继续自己的动作,然后耐着性子问,“延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不是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原本打算一个月之后再和你提这件事情,考虑到大哥下个月要订婚,我不想让大哥担心我,也不想影响他的心情,之前是准备等这些事情都结束,再说离婚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觉得只要看见你,我就开始喘不上来气,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一直比同龄人差很多,压力大一点就会过度呼吸,
我难受,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延善平淡的开口,
她说这话时,一杯温水放在她的面前,指尖触到玻璃杯,温度有些烫人,嫁给他的这两年多的时间,心脏总是会隐隐作痛,
延善尽量避免自己再看他,
而钟铖铭则是靠着椅背迟迟不语,
也许有些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说出口,但她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她说:“钟铖铭,我们离婚吧!我们可以签订一份离婚协议,即使是离婚,我也不会分走你的财产,……”
他皱眉唤了声:“就到这里吧,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