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下楼，苏橙突然抓住时牧弦衣领，摇头喊：“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时牧弦不知道苏橙对医院有着极深的恐慌和排斥。没管她的任性胡闹，时牧弦脚步没停下：“听话！不去医院怎么行！”
他继续下楼。
苏橙哭的更凶：“求你，别带我去医院。时牧弦，求你……”
推着他打他肩膀要下来，时牧弦没抱稳，两人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橙橙别闹，听话。”他试着换一种语气。
苏橙死活不去，甚至拉她手时，咬了他手背。
*
苏橙安静下来后，已经凌晨三点，天快亮了。
两人都精疲力竭，没有说话。
楼下客厅，时牧弦在窗口站着，背对着苏橙。
他很沉默，一言不发。
苏橙抬头又看了一眼，时牧弦还是那个姿势站着，看着窗外，她眼睛更红了。
放下水杯，从沙发上起身。
“时牧弦。”苏橙轻喊。
时牧弦一怔，收了思绪转过身，看着她，低沉的缓缓开口：“好些了吗？”
他眼神很平静，脸上也没有责怪，只有眉头轻微皱着。
时牧弦两夜没休息好，加上刚刚苏橙的事，有些累。
苏橙心里难过：“时牧弦，对不起。”
时牧弦眸光微沉，叹息了声，“不需要说对不起。”
想到时牧弦刚才看她时的眼神，错愕，惊讶，还有着一丝黯然，苏橙心口就疼。
时牧弦讨厌这样的自己吧。
谁会喜欢负累，累赘？
没人会喜欢。
愧疚，酸涩又难过的心情，反复折磨着苏橙，她轻声问：“时牧弦，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时牧弦一怔，“怎么说？”
没回答他话，眼眶一酸，苏橙吸了下鼻子，“有时候觉得自己累赘。”
害怕又是过往重演，苏橙心里难受。
又低下头，慢慢的说：“我十岁的时候，玩滑滑梯时从高处掉下，摔到过头，有时候会疼，但不严重。上次扶你的朋友不小心又摔了一次，所以……”
苏橙的话没说完，被时牧弦的手机声打断。
从兜里掏出来，时牧弦看了一眼。
是赵深。
下意识的要挂断，时牧弦忽然一顿，没挂。
这个点儿赵深打来电话，不是很着急的事就是万分重要的事，他看苏橙一眼：“我先接个电话。”
他走到一旁接听，声音很低。
苏橙听不清。
后来时牧弦就走的更远去接电话。
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听到，苏橙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过了会儿，苏橙抬头，望着窗边那抹修长温雅的身影，怔怔出神。
她回头，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眼眶不自觉发红。
*
电话打了很久，看了一眼墙上挂钟，已经过去二十分钟。
时牧弦还在通着电话。
苏橙没再等，直接上了楼。
时牧弦跟凌子风正通着电话，想到苏橙，回头朝沙发看了一眼，突然怔住。
哪里还有苏橙的影子。
转过身，他又让赵深接回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就挂了。
*
时牧弦上楼时，苏橙正在房间叠衣服。
看他一眼，苏橙没说话，又低头。
时牧弦径直走到床边，伸手揉她头发：“橙橙。”
苏橙站起身，将叠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又把上次她穿过的他的衬衫叠好送到他房间，放到他床上。
转身就走。
她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橙橙。”
时牧弦拉住她的胳膊，从背后搂住她，紧紧抱着。
苏橙动不了，就没想再动。
还是沉默。
时牧弦低低叹息：“别胡思乱想。我没嫌弃你不会把你当累赘，我舍不得。”
苏橙身体一颤。
时牧弦将她扳过来，低头亲着她眼睛，“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好的东西收起来。你先睡会儿，再不睡天就亮了。”
他又去吻苏橙的唇，“橙橙。听话。”
随后——
“时牧弦。”
“嗯。”
“时牧弦。”
“怎么了？”
苏橙没说话，搂住时牧弦，仰头吻住了他。
片刻后，时牧弦回吻。
苏橙睡裙的吊带从肩膀一侧滑落到手臂，黑皮筋崩断，乌黑的长发从背后倾泻而下。
她微微仰头，伸手解着时牧弦的衬衫。
苏橙心是颤的，手也跟着颤，越往下手越抖的厉害。
动作很不利索，她是第一次解男人的衣服。光解扣子就花了半天时间，只解开三颗。
以前和陆云浅在一起，陆云浅总是有意无意诱着她却又避着她。
苏橙骨子里不是保守的人，她敢爱就爱了，不顾一切，从心到身体。
她曾放肆过一次，在她毕业那天，却被陆云浅冷淡拒绝。
从那次后，她没再逾越。
以为，会等到结婚。
而现实的可悲，在于他和她，始于亲吻也止于亲吻。
义无反顾的爱他，以为这辈子就非他不可了。
可是后来呢？
后来，他和她再在没有了这辈子。
苏橙眼泪逼近眼眶，又被她狠狠逼了回去。
她仍在解扣子。
不知扣子太紧，还是太紧张，第四个扣子死活解不开。
苏橙气恼的一拽，也不管会不会将衬衫弄皱。
看苏橙跟扣子杠上了，时牧弦头疼。
握住她手，时牧弦心里另有打算，“要不，直接睡觉？离早上就只有两小时了。”
早上要去公司给高层例行开会，中午去酒店送华辰刘总，下午一点还要赶去机场飞云南。
就算他想云雨，恐怕时间上也不允许。
况且，苏橙的心，还不定。
如果再这种情况下跟她滚了床单，对彼此，都不公平。
“不要。”苏橙说。
搂住他脖子，苏橙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想睡觉。只想睡你。”
“呵。”
时牧弦声音低低的笑开了。
苏橙恍了心神。
半响，时牧弦说：“嗯。我的荣幸。”
苏橙亲他的喉结，下巴，最后是他轻抿着的薄唇。
像酒吧的那一次，主动，生涩，胆大。什么经验都没有，却又偏偏挠人心房。
时牧弦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苏橙。
在瞬间，他明显感到了苏橙身体一僵。
苏橙愣站在原地。
苏橙眼里的情绪瞬间黯然沉寂下去，隐隐泛起泪意。抬头看着时牧弦，苏橙问：“是我哪里不好吗？”
听见了自己声音的发颤。
一定是哪里不好。
不够矜持，不够自重，所以陆云浅当时拒绝了，现在时牧弦也拒绝了。
苏橙自以为的，为爱勇敢，结果被对方轻视。
就想要一个答案，却一错再错。
苏橙缓了好几秒钟，平复好心情，见时牧弦没说话，她难堪的自嘲笑了下，“对不起，耽误你休息了。”
没走几步，她又退了回来，在时牧弦脸上亲了一口。
“爱我吗？”苏橙问。
时牧弦不答，苏橙坚持着问，“时牧弦，你爱我吗？”
时牧弦：“如果我说不爱，你会走不会？”
吃定了她无处可去吗？
可惜她苏橙不是那种轻易妥协，愿意将就的人。大不了就穷，没钱，没个落脚地而已。
苏橙笑：“会啊。你不爱我，我还留下干嘛，当你小秘，还是情人啊！”
时牧弦：“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爱你。苏橙心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
心里难受了下，苏橙说：“好啦，别对不起来对不起去的。我回去睡觉了。困了。”
她低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