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笑了。
她声音里却带着哽咽:“你是我一个喜欢然后爱上的男人。我爱你,而你,却毁了我的全世界。”
“陆云浅,你该有多狠的心!”
她滚落的眼泪,烫伤到了他的眼睛。
陆云浅正要上前,苏橙一步步后退,离了很远之后,转身跑开了。
陆云浅一时间没了追人的勇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久,门口停的车也悄然离去。
回到时弦集团,时牧弦打电话通知赵深,让他整理好最近两个月所有要跟进的项目。
秘书敲门送过来一叠资料。
是有关苏氏集团名下承橙产业和所有股东的信息。
从厚厚的纸页中抽出一份彩色的硬纸,上面贴着一张苏橙甜笑的照片。
时牧弦看她旁边的简介。
不知为何,他有种感觉,以前似乎见过苏橙。
在医院撞见起,时牧弦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
是夜,苏橙去了酒吧。
陆云浅远远的看着,没有靠近。
电话响了,陆云浅看了眼苏橙,转身到安静的走廊接听。
苏橙趴在吧台上,一杯一杯的将液体灌进身体,跟着吞下去的还有湿热的眼泪。
一男人走过来搭讪:“美女,怎么一个人伤心呢?”
苏橙抬头,美眸里含着盈盈浅泪,模样动人,无不令人怜惜。
确定了她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失恋的伤心女人。很好。好极了。
男人大胆的伸出手,轻揽着她纤细的腰。
苏橙又细又软的腰肢,让男人心猿意马,直觉得身体某处在蠢蠢欲动。
苏橙似乎没有反抗,这让男人很满意,他唇角的笑肆意加深。
陆云浅打完电话回来,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男人半搂着苏橙往外走。
顿时他怒火中烧。
大步走去扣住男人手臂,果断狠猛的一撇,男人“啊”的一声吃痛。
“你他妈谁啊……”
疼痛加剧,手真快断了。
男人立马改口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松手……”
陆云浅将苏橙扯进怀里,扬手将男人甩开,吼道:“给我滚!”
男人被震慑住,不敢发怒,灰溜溜走了。
苏橙醉了。却认出这张脸。
或是酒精暂时封住了伤痛的记忆,苏橙只知道心脏疼。
想哭,却不知道为什么。
手臂缠上了他的腰,苏橙头靠在他胸口上低喃。
“云浅。”
微愣后,陆云浅收紧手臂。
低头亲了她发顶一下,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他低声喊了一声“橙橙。”
苏橙没回应。
回去的路上,许俊清打来电话。
“陆警官,陆大少,听说你最近攻破了一项要案,兄弟恭喜你啊!”
没等陆云浅回话,他话锋一转说:“不过,我听说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婚礼上丢下新娘,结果却跑去查封了她家,你这警察当的可不耐!演好莱坞大片的剧情吧?”
陆云浅冷着脸问:“你打电话有事吗?”
听出他不悦的语气,许俊清敛了锋芒。
“我下个月出国,什么时间回来弟几个小聚一下?”
陆云浅说:“看时间!最近没心情喝酒。”
没聊几句,看到苏橙烦躁的扯着衣领,陆云浅随后挂了电话。
回到家,陆云浅单臂搂着苏橙,另一只手找钥匙开门。
钥匙刚拿出来,门就从里面打开。
夏眠一脸惊喜,然而看到他怀里的苏橙后,变了脸色。
陆云浅将人推开,把苏橙抱到客房,转身出来问:“你怎么在这儿?谁给你的钥匙?”
夏眠质问:“你带她来干什么?”
陆云浅抬眸:“这是我家,我带谁来用得着你同意吗?”
生冷的语气,让夏眠握紧了手指。
“陆云浅,我提醒你,下个月就是我们的婚礼,你别忘了!”
陆云浅唇角噙笑:“如果没记错,我是有未婚妻的。不过……好像不是你。”
夏眠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怒气:“陆云浅,你别告诉我你真爱上了那个女人!”
陆云浅冷声道:“我爱谁不爱谁那是我的事!论不着你夏大小姐操心。”
“你……”
夏眠掐紧手指说:“云浅,你伤她那么深,还以为她能接受你吗?劝你死了心吧!”
她轻笑了下:“你这辈子,都别想和她在一起。因为,你让她父母一天之间,双亡!”
陆云浅指着门,冷声:“给我出去!现在!滚!”
夏眠气不过,转身拧包出门。
倒了杯水进了卧室,扶着苏橙看她喝完,陆云浅问:“还渴不渴?我再去倒一杯。”
苏橙脸埋在他脖颈处,摇了摇头。
陆云浅低头吻着她的发顶。
苏橙抬头,双眼有些迷离的望着他。
陆云浅此刻很想吻她。脑海中一滩血迹闪过,心疼骤疼的窒息。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过,多好。如果没有任务,如果他不是警察,该多好。可他终究选择了使命和责任,却辜负了他的女孩和爱情。
陆云浅走神间,苏橙轻吻上了陆云浅的唇。轻轻的。主动的。
陆云浅回吻着。小心的。疼惜的。
暖光下,陆云浅将苏橙压在了身下。
两年的极力克制,强烈压抑,在此刻,奔溃,所有的理智轰然坍塌。
他想要了她。
如果她成了他的女人,会不会,他还有一丝机会?
陆云浅吻向她的脖颈。
忽然,苏橙呓语般哭出了声:“爸……”
陆云浅手指猛地一顿,全身所有的血液瞬间凝固,停止。
下一秒,他翻身下床离开了卧室。
没开灯的书房,窗帘旁,陆云浅的身影隐藏在暗夜里,很久都不曾动一下,犹如笔直的雕像。唯有沉默。
苏橙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看着简单陌生的房间,仔细想了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深知自己的毛病,每次喝醉酒,醒来时什么都会忘的一干二净。
起身来到客厅,她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然而当苏橙视线落到电视柜旁的相框上,她脸色白了下。
她转身要走。
身后一道柔柔的女声叫住她:“苏小姐你醒了?”
苏橙回头,一个穿着低领黑色中短款睡衣,长发凌乱披散着的女人,冲她巧笑嫣然。
心底凉到了透彻。
夏眠笑说:“苏小姐,昨晚你喝醉了,我就让云浅把你带回来。现在你好些了吗?”
苏橙冷冷的问:“你是谁?”
夏眠微微一笑:“我叫夏眠,是云浅的女人。当然,很快就是他的妻子了。”
苏橙浑身僵硬。
看到苏橙泛白的脸色,夏眠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卡片递来。
“苏小姐,下个月就是我和云浅的婚礼,本来还想邀请你,只是……”
苏橙伸手将婚帖几下撕碎扔到了地上。
“我不会祝福他!我只会诅咒他,他这辈子都休想心安理得的过好一生!”
苏橙转身离开。
大门被重重关上。
看着门的方向,夏眠冷笑。
“一个落魄的千金,还是一个畏罪自杀罪犯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站在云浅身边!”
*
仅仅几天,苏氏的股价跌的令人心寒。
楚墨恒敲门进来,将资料放在时牧弦面前。
“弦哥,苏氏这回绝够惨烈。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啊?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吧?”
时牧弦问:“苏氏内部现在什么情况?”
楚墨恒说:“已经成分崩离析的散沙状。我们要再不出手,恐怕就错失机会了。”
时牧弦表情淡淡,没说什么。
合上文件,抬手看了看表,时牧弦起身。
“伊若这会儿该到了。墨恒,我去橙山孤儿院一趟,公司其他事情你先处理着。”
楚墨恒这才想起今天是8号。
每个月固定的8号。
从来不变。
郊区方向,车匀速在路面上行驶。
慕伊若问:“听墨恒说,你这次准备了好多书籍带过去,怎么突然想到送这些了?”
时牧弦说:“不能总光送些玩具食品给孩子。有时候,也需要精神上的安慰和鼓励。”
慕伊若笑说:“你上次没给他们带玩具,他们愣是抱着你的腿不让走,你忘了?”
提到这件事,时牧弦笑了。
慕伊若看着他英俊带笑的侧脸,心头的苦涩一瞬间蔓延。
他的优秀,她从来都知道。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书房听到慕向天对时牧弦的评价——
“时牧弦这人一贯低调,沉稳,表面看上去属温润君子做派。实际上处理起事情来既狠,又滴水不漏。虽是男人中精品,到底也是个狠角色啊。”
慕向天曾经有意撮合她和时牧弦。
只是时牧弦温润的外表下,总给慕伊若一种淡漠疏离的感觉。
她无法再多靠近一步。
*
苏橙坐在出租车里,目无焦点。
司机又问了一遍:“小姐,前方就是岔路口了,往哪条路上走啊?”
苏橙回神。
向左的那条路就是通往橙山孤儿院方向的。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再过一个星期,苏承显就会带着礼品去看孤儿院的孩子们。
苏橙突然泪湿眼眶。
“去橙山孤儿院。谢谢。”
林洛随后打来电话,问她人在哪儿。
苏橙说:“小洛,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她才二十四岁,不会轻生。
挂了电话,苏橙的心口一片胀疼。
那是一种一无所有,失去所有,生命再也没有了依靠和寄托的脆弱感。
在离孤儿院还有一段距离的自然水湖前,苏橙下了车。
站在草地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望着一片水波荡漾的湖水,苏橙的心平静下来。
她听到不远处传来声响,止不住扭头望去。
不宽的水泥主路上,本来均速的车突然失去控制,方向盘,刹车全部失灵。
车上,慕伊若惊恐的抓着安全带:“牧弦,车怎么了?”连带着声音都是颤抖的。
时牧弦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眼睛盯着仪表盘,目光凌厉。
再做什么都不会有用。
什么也都来不及了!
在失去控制的雷克萨斯车疾速冲向树林边的自然湖时,时牧弦朝旁边扑过去。
他想护住慕伊若。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处雕刻有各种动物的连体石块拦住了朝湖里冲去的轿车,随后“砰”的一声,翻车。撞击声,玻璃碎裂声,惊动了整片林子。
还有苏橙。
车身遭到挤压,车头严重变形。周围的空气掀起了持久不散的巨大尘土。
车内,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