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璨顿时觉得好奇怪,赶忙将手抽了回来,“我自己来。”
杨慎之倒是也没勉强,只是盯着她道,“把姜汤喝了。”
“好。”就见她才端起来要入口的时候,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周归璨顿时尴尬了一瞬间,她面不改色的把手中的姜汤一饮而尽,还抹了抹嘴,“喝完了。”
杨慎之看的发笑,再次对着外边的工具人南风道,“南风,备饭。”
“主子,已经准备好了,都给您温着呢,您说什么时候上就什么时候上。”
见南风今日这么有眼色,杨慎之嗯了一声,开口道,“现在就上。”
不消片刻,正厅的门打开,那些准备好的饭食鱼贯而入,也不知道杨慎之的院子吃饭原本就是这般丰盛,还是今日格外丰盛些,总之瞧着可比天香楼的饭菜好多了。
周归璨早就饿了,等上来也不客气,嘿嘿一笑,就开吃了。
杨慎之见之心喜,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巴巴的接了一句,“今日你倒是不客气。”
“自然不客气。”周归璨斜着眼睛看他,轻哼道,“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吃些东西怎么了?我不光吃我还要拿回去呢。”
“拿,若是不够再要就是了。”杨慎之目光温和,却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周归璨酒足饭饱,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看着已经恢复的手,眯着眼睛笑了,“今日多谢世子爷款待了。”
杨慎之能分辨出周归璨每一句话的情绪,这几日叫世子爷就是冰冷疏离,方才就多了几分调侃,他的心也放了下来。
这些日子以来,周归璨被六皇子那句妾侍刺激出来的情绪,终于消解掉了。
她甚至自暴自弃的想了,罢了,就顾好眼前吧,每日开开心心的,哪怕真的有那么一日,到时候再做抉择就是了。
毕竟她是永远清醒冷静的周归璨啊~
只是谁都没想到,造化弄人,这一日来的这样快。
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第二日,周归璨就发烧了,期初她只以为是小感冒,就自己配了服药,让木槿拿去煎了,吃了两日却非但没有退热,反而变成了时常高热。
木槿没了办法,不知道该找谁,这府中她只跟南风熟悉,于是准备出门碰碰运气。
不曾想,周归璨两日没出门,南风本来也是受主子之命来看看的,两人正好碰到了一起。
木槿着急死了,赶忙道,“南风小哥,我们姑娘发烧了,已经两日了,若是再不请郎中,我怕她会烧坏脑子……”
“什么?你说什么?两日?怎么不早些请郎中?”
木槿有口难言,最后道,“姑娘不让请,自己开了药吃呢。”
“你先回去照顾她,别担忧,我马上去找郎中,待会带过去。”
听到南风的话,木槿心中安稳了些,回去将她额头上的帕子换掉,又用冷水给她擦擦身子降温。
很快,郎中就来了,给周归璨把脉的空隙,南风抹了抹头上的汗,对着木槿交代道,“我先回去给主子禀告,你们先别去抓药。”
“好。”
这一路上南风想了许多,从前周小郎中就经常被人针对,这次从京城回来身份更是水涨船高,是不是有人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杨慎之原本见他去了那么长时间,就有些疑惑,这会子看他急匆匆的来了,不禁问道,“周归璨怎么了?”
“主子,周小郎中发烧了,奴才已经请了郎中了,现在来回禀您一声。”
杨慎之气息一凝,当即道,“你说什么?”接着猛然推门出去。
未料,南风却是欲言又止的道,“主子,您不能去,现在这个时候,您去太过扎眼了,先不说别的,周小郎中在府中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奴才已经请了城里最好的最好的郎中了。”
他顿了顿,“奴才不知道小郎中是那日受了风寒,还是如此……回春堂的郎中们,一个都没有再用。”
“嗯。”
他的话杨慎之听进去了,他一个转身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道,“她怎么样了?你可见到了?”
“小郎中如今昏睡着,应当有些凶险,不过她身子很好,应当很快就会好的。”南风安抚的道,“主子,您别着急,奴才现在就去芳草园找兰姨娘他们,周小郎中寻常与他们关系好,这会子去看看不算太过突兀,待会奴才问她情况。”
周归璨毕竟是未婚女子,南风一个小厮老去跑什么,也会传出来风言风语。
兰姨娘他们再不受宠,到底算是半个主子。
如此想着,南风快速跑到芳草园,与她们说了此事。
如兰原本就跟周归璨相处融洽,听说了哪里还坐得住,便赶紧过去了,情儿和阿月也要去,被她拦住了。
周归璨的小屋里满是药味,郎中正在写方子,如兰牢记南风的问题,一进门便对着郎中问道,“先生,敢问阿璨是什么病症?”
“就是伤感之症,只是这姑娘火走心经,外忧内患,外冷内热,一下子就病倒了。”郎中沉吟片刻,又在刚才的方子添了几笔,“她可能还会发热个几日,将心火都发出来,你们也要好好看着才行。”
“是!”
郎中将手上的药方递给木槿,吩咐道,“你们应当有药房吧,找人去抓了药来煮。”
如兰略一思考,微笑道,“先生,既然是您给阿璨看的病,不如就由您去抓药吧?”顿了顿,她继续道,“至于费用时间,到时候让南风管事多给您些赏银就是了。”
那郎中见多了大户人家的阴私,听到如兰这么说,当即应声道,“是。”
如兰颔首道,“您略微一等。”她出了门,快步找到林竹君,跟他说了情况,让他带着郎中去开药。
等煮完药给周归璨喝完,已经一个半时辰之后的事了,如兰又匆匆忙忙的回去,还打发了一个小丫头给南风回话。
杨慎之枯木一般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南风看了看自家主子的面色,不由得宽慰道,“主子,周小郎中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放心。”
“她那叫祸害活千年。”
南风低低的笑了一声,“不过是小风寒,很快就好,就是这两日没有医治耽搁了。”
说话间,芳草园的小丫头来了,想到如兰的嘱咐,她快步走到跟前,才小声的道,“南风小哥,兰姨娘说周小郎中很好,让您请来的郎中亲自配了药,熬完药又将人安顿在了一个空房间里,若是夜里有什么事,木槿也好叫他。”
南风不由得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那周小郎中如今可睡着呢?”
“睡着呢,小郎中吃了药昏昏沉沉的,也就睡下了。”
“行了,你回去吧。”南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瓜子来递给她,警告的道,“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若是让我听到了……仔细你的皮。”
那小丫头浑身一颤,低头道,“是,是是。”
“走吧。”打发了小丫头,南风进来,将那些话都复述了一遍,这才开口道,“主子,这下您可以安心了,都安排好了。”
“嗯。”杨慎之揉揉眉心,“做的不错,自己去领赏吧。”
南风却并未像平时一般高兴,而是叹息一声,主动上前给他揉捏肩膀道,“主子,可要备水沐浴?”
“嗯。”
南风出去的空隙,杨慎之叹息一声,心中却依然满是担忧,虽然只是风寒,可风寒也要人命啊!
想想她那单薄的身子,如何能挺的过去?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眉,明日找个机会去看看她吧。
明明在王府中还要顾忌别人的流言蜚语,杨慎之烦躁的皱了皱眉,听到南风的脚步声响起,转头去了内室。
……
第二日天不亮,杨慎之便睁开了眼睛,往日他应该练武的,可他实在没有心情,想了想便穿了衣裳去回春堂。
外边很黑,更没什么人走动,他步子很快,一直到回春堂门口,才停下来调整呼吸,缓缓走到了她那间小屋子门口。
从门口站了片刻,他正想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就听门被猛地拉开,接着一双手直奔他面门,杨慎之瞬间明白,这是那个小婢女。
他见招拆招,三下两下将人制服,低声道,“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槿不禁愣了愣,小声道,“世子爷,姑娘刚刚睡着。”
杨慎之颔首,“无妨,我就是来看看他。”
关上门,他点了油灯,发现短短两日不见,周归璨的小脸就瘦了一圈,她睫毛长长,在眼周打下一圈阴影,鼻子挺翘,唇瓣毫无血色,此时此刻紧紧地抿着,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杨慎之的心一下子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