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小小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个笑来，她别别扭扭的将周归璨拉到背阴处，用帕子掩着嘴道：“小郎中，我……我是王爷的妾，我叫如兰，今日，今日找您……是有一件事……”
别的女子吐气如兰，而如兰吐气……有一股子说不出难闻的味道……
周归璨不着痕迹的屏住呼吸，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不动声色的道：“您是想寻求这治口气的法子？”
如兰沮丧的垂下眸子，都快哭出来了，“我，我的口气这般严重吗？”
她长得实在好看，周归璨这个颜狗看的心都软了，当即温柔了几分，安抚道：“自然不是，我见您牙结石严重，想必是被这个困扰。”
“牙结石？”如兰迷糊，接着恳求道：“我不懂，我只想治好口气，有没有法子？”
她咬咬唇道：“若是，若是您能治好，我不会亏待您的。”
自然有了。
银子送上门了呀！
周归璨脸上的笑容又热切几分，她赶忙道：“您跟我进来吧。”
如兰是王爷侍妾，即便不受宠，堂而皇之的在外边治牙也不妥当，她顶着那些人的目光，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归璨简单给她科普了一些清洁知识，又顺手给她清理了一下牙结石，见她舌苔很厚，还有两颗龋齿。八壹中文網
不过她口气的成因，除了牙齿，应当还有肠胃方面。
斟酌了一下，周归璨开口道：“姨娘是不是肠胃不好？经常感觉用胃里涌上热气？”
如兰略带震惊的看着她，讷讷道：“是……早晨醒来只觉得嘴里闷苦，难受的紧。”
她十分难堪的开口，“别说王爷，我，我自己都受不了。”
周归璨安慰的道：“无妨，我给您一包药粉，今晚上回去冲服了，若是有效，明日您再来找我，可好？”
如兰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话！”
周归璨心中有数，这妾侍明日就会来找她。
虽然如兰的口气有肠胃原因不假，但她的那包药粉里有清热去火的草药，一次就有效果。
***
第二日醒来，就来了个小丫头来给她送工具和两身新衣裳，周归璨心中暖暖的，昨日她才量了尺寸，今日便拿了现成的，肯定有李管事的手笔。
周归璨便配了几包洁牙粉，想着去谢谢李管事，未料，她才出门，就见到如兰满脸喜色的走了过来，连眼神中的躲闪都去了一半，她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小郎中，真是谢谢你，我今日醒来，发现口中那种闷苦的感觉没了大半。”
如兰眼中满是敬重，倒像是她救人一命似的。
周归璨失笑，被美人这般感谢，很有些满足感，她摇摇头笑了，“管用就好，姨娘不必多谢我，这是我应当作的。”
如兰的脸红了，轻声道：“你叫我名字就好，什么妾侍，王爷都没……没抬举过我呢。”
周归璨可不敢真的叫她如兰，只装作严肃的道：“这是规矩。既然药粉管用，那我再给您多做几包，用几日看看效果。”
她心中思索着，昨日给如兰的药粉是她自己来之前配的，就当送给她了。
先用如兰打出个名声来，若是其他仆人们听说了找她，到时候就再做打算。
如兰从袖子里掏出银子来，一把塞到了周归璨手里，“小郎中，我知道您是来给王爷治牙病的，你帮了我是你好心……这，这银子给您，还请您再给我拿几包药来。”
既然如此，怎么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不是？
周归璨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她眼馋的看看如兰手中的银子，最终还是咬牙道：“姨娘，您给的太多了，您给我三十文就好。往后的药材，我与管事说一声，问问看您这份是从哪里出？”
如兰一听这个，吓得不行，她就是寻常农家女子，因为长相周正被选进王府里来，自己偷偷买点药治治顽疾，若是惊动了管事……她哪里敢！
她莫名恐惧，还是将手中的银子塞给周归璨，“不不不，就用这些银子，若是不够，我，我再给你。”
周归璨无奈，又明白她作为一个侍妾的惊恐，只能先收着了。
谁知道一幕落到别人眼中，却又变成她心术不正，来忽悠人了。
圆脸小厮南风的小圆脸上满是一言难尽，他欲言又止的看看自家世子，小声嘀咕着道：“若不是这家伙真的治好了那人，我都要以为她是个骗子了，怎么堂堂牙医，总是做这样的行当呢，都进了王府了，给王爷治好了牙病还愁没银子吗？”
杨慎之今日换了一身靛蓝色衣袍，衬得他面白如玉，他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片刻，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南风道：“是出去看药材还是让你在这看热闹？”
南风浑身一僵，接着哭丧着脸行礼道：“主子恕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主子出来的时候心情还好啊，怎么一下子冷的吓人了呢！
他搓搓手臂，快步跟了上去。
这边，周归璨和如兰还在说着话，如兰颇觉神奇的道：“竟是叫牙刷吗？这东西哪里可以买呀？若是，若是用了牙刷，能减轻我……我也不必这么难过了……”
周归璨看的心软，她想了想，哄道：“您不必难过，人和人的牙齿不同，身体情况不同，您虽然有点难言之隐，绝不是您不爱干净，没关系的，只要您坚持服药，很快就会好的，明日这个时候，您派人来取？可好？至于牙刷，只是我的一个想头，我给您想办法。”
如兰一听便雀跃着起来，她小小叹了口气，“我可使唤不动我那丫头，明日还是我来，您还能再帮我看看。”
周归璨自然一口应了，和她分开，周归璨去找李管事，她把和如兰的这点羁绊说了，毕竟来王府治牙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事李管事倒是知道：原本王爷看如兰长得好看倒是准备抬举一二，未料，两人面对面一说话就不成了，更别说亲近了……
因着周归璨的实诚，他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无妨，小郎中拿着便是，至于药材，就从那直接出就成了，给你的银子你就拿着，即便不得宠她们也是有份例的。”
听了这话，周归璨的心情一下子上了天，她赶忙道：“那就多谢您了。”
她美滋滋的将自己配的一大包药粉递给李管事，认真道：“这是我配的药粉，您若是相信我，就每日冲兑了但漱口，虽然不一定能治您的牙菌斑，肯定是有作用的。”
见李管事痛快的收了，周归璨溜溜达达的往回走，行至竹林处，就见亭子里坐着一个靛蓝的身影，若不是那张脸，单看这身衣裳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
犹豫片刻，还是走过去行了个礼道：“见过世子爷。”
不知道为何，眼前人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却能敏锐的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有些冷，于是她老老实实的报告自己的进度，“世子爷，我已经给逢源治过牙了，应当七日之内就有效果。”
她想到周李氏自己在家里，徐三那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呢，若是能先给王爷看看，治出起色来，就能先还上一部分了……便陪着小心的问道：“您看，我什么时候能给王爷看牙？”
杨慎之原本要去药农家中，半路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后，他便有些心不在焉，在听南风嚷嚷了一句天要下雨了之后，就直接回府了。
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走到了竹林这里坐下，看到周归璨恭敬的脸，他眸光越发的沉了下去，开口道：“还没学会爬就想跑了？还是说你心里惦记的只有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