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霖和顾文谦一路打马而来，却没想到，修水镇的城门紧闭。
二人拧起眉头。
望着城墙上寥寥无几的守卫。
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情况？封城了？”顾文谦道。
“看起来八成是。”段天霖勒着缰绳在城门附近晃了晃。
“应当是林大人怕瘟疫蔓延才下的命令吧。”
毕竟除了林承，没有哪个会顾忌这么多。
否则，京都城门口也不会聚集那么多的难民了。
“喂，有人吗？让我们进去！”
段天霖扯着嗓子朝着城门上喊道。
果然有一个脑袋，闻声从城楼上探了出来。
“这里封城，任何人不能出不能进，你们快走吧！不要在这里逗留！”
“我们是京都派来的人！来帮着处理瘟疫的！”
顾文谦提高了嗓门。
可守卫却笑了，“京都派来的人，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你们莫要诓骗我，还是快些走吧！这地方不是你们应该呆的！”
“我们真是京都派来的人！”
见他不信，顾文谦有些急了。
连忙扯着段天霖的衣袖，“你快把圣旨拿出来给他看看！”
段天霖却嗤笑一声，“哪有什么圣旨啊？车都不要了，早就丢了！”
“……”
顾文谦瞠目结舌。
“圣旨？！你丢了？！”
“那我们现下怎么进去？”
段天霖摸了摸下巴，抬头望向城门的守卫。
“守卫大哥，不管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都保证进去了就不出来，这总行了吧？”
见二人如此坚持，守卫也不由叹了口气。
“你们可要想好了。”
“瘟疫可是要命的，何苦非要沾染？”
段天霖笑笑，“我们自有我们的缘由，只是劳烦守卫大哥要给我们开个门了。”
“行，你等着。”
二人太过坚持，守卫也没有法子。
只好开门将二人放了进来。
二人一进门，便直奔顾家的方向。
然而走到半路，便被衙役们拦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带面罩？！还在街上闲逛？！”
“……”
段天霖和顾文谦面面相觑。
“衙役大哥，我们是京都派来处理瘟疫的，请问林大人在府中吗？”
听到他们是来找林承的，又确实是外地口音，
衙役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
显然也是不大相信。
“你们认识林大人？”
“当然认识！”
顾文谦挑眉，“我就是修水镇的人！顾家，顾家你知道吧？我是顾家的孩子，我叫顾文谦，我爹是顾永川。”
听他自报家门，领头的衙役这才一拍脑袋。
恍然大悟。
“顾家的？”
“难怪我觉得你如此眼熟！原来是顾老大的儿子！”
“林大人就在府中，你们快去吧！”
巡逻的衙役果然没有再盘问他们，直接放行。
二人走的远了，确保衙役们听不见。
段天霖方才笑道，“顾家的名号，在修水镇，恐怕是仅次于林大人的存在吧？”
顾文谦则也是一点也不谦虚。
“那还不是因为我奶的功劳？”
段天霖笑意更深。
“那是自然！顾婶子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二人贫嘴间，却是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将对顾家的担忧说出口。
顾兰娘听见敲门声便来开门，原以为是苏芸回来了。
正想着为何这么快，然而映入眼前的便是两个少年的脸。
“文，文谦？天……凌王殿下？！”
顾兰娘愣住了。
可到底是顾文谦先沉不住气，立马上前两步，抓住顾兰娘的手，“小姑姑，我奶和爹娘他们呢？”
“……”
顾兰娘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你奶……上山采药去了。”
顾文谦和段天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段天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顾兰娘，望向她身后空无一人又无比安静的屋子。
“其他人呢？”
“灵娘大姐去县衙帮忙了。”
顾兰娘垂下眼睛。
顾文谦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其他人呢？”
他再次重复，却咬字极重。
顾兰娘抿紧了嘴。
可答案明明呼之欲出。
“他们……怎么了？”
段天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竟叫他觉得几分惶恐不安。
“其他人……都不在这里。”
顾兰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在这里，那在哪？”
段天霖紧紧逼迫。
可他却莫名害怕，害怕听到某些不希望的答案。
“在城东。”
顾兰娘溃败下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城东是感染区，焕生一病的人都要挪到城东去住。”
“城东和城西不能擅自来往见面……”
顾兰娘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接着便小声啜泣起来。
顾文谦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所以现在家中只剩下你和大姑姑，还有奶了？”
顾兰娘点了点头。
顿了顿才接着道，“书缘……已经没了。”
“什么？”
段天霖的脑中嗡的一声。
那孩子他还抱过两次，怎么就突然……
“从京都回来的路上，那孩子就有些不舒服，我们原以为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并没有太过在意，谁曾想是染上了疫病……”
“还连累了修水镇……”
顾兰娘愧疚的闭了闭眼。
段天霖的心口仿佛被狠锤了一拳。
声音带了几分沙哑道，“那是张大哥唯一的孩子了。”
在千云寨时，他和张少文交好，可现下还没来得及替张少文报仇，竟然连他唯一的儿子也没能保护好……
段天霖心中有愧。
“现下也不仅仅是书缘，今日早些时候城东传来的消息，说是唤青姐也不行了……”
说到这里，顾兰娘却又仿佛想起了些什么。
“你们可是在京都得到了消息？来帮我们的？”
说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可你们怎么也没多带几个人？”
“现下修水镇的情况，别说两个人了，就是二十个人也不一定能解决！”
“你们还是叫些帮手来吧！”
“……”
听着顾兰娘的话。
段天霖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狠狠锤了两下。
他有些泄气，又有些歉疚。
“我们……没有帮手，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