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吼叫着。
可心思却不敢分散半点。
缰绳在她的手里,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方向盘,往哪里撞都是随缘。
好在苏芸还记得回家的方向,努力拉拽着缰绳,将马儿引上正轨。
马车到家的时候,苏芸整个人都像是脱力了一般,用最后一丝力气拉紧缰绳,马车方才缓缓停下。
顾家人听到门外的声响,便猜想是苏芸二人回来了,连忙出来查看,可这一看不要紧,正好瞧见苏芸从马车上滚下来。
顾永川眼疾手快,急忙上前将苏芸接住,这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顾兰娘颤抖的从车篷里钻出来,一张小脸又青又白,被顾灵娘和张氏搀扶着走下来时,双腿是又软又抖。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不解。
“娘啊,你们这是咋地了?”
苏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连连摆手,半晌才吐出一句,“没事儿,就是有点晕车。”
“……”
顾兰娘吐的昏天黑地,几乎连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样,是被顾灵娘和张氏拖回床上的。
“娘啊,之前林大人派给咱家的两个衙役大哥呢?他们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顾灵娘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可苏芸此时根本没力气回答,只能坐在椅子上干喘气。
倒是一旁的段天霖,听到她这么问,回答道,“我猜,婶子应是在路上遇到李贵连的人了?”
苏芸抬眼看了他一眼,虽没力气说话,却也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这下,张氏的脸色不由一变,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啥?李贵连的人在路上劫你们了?”
“那群王八蛋这么大胆?县衙的马车都敢劫?”
“……”
众人瞪大了眼睛,个个气得直咬牙。
“他们自然是敢。”
段天霖阴沉着脸。
他自幼长在京都,见多了仗势欺人,更清楚那些人会做到何等地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灵娘拧着眉头,仔细查看一番后,见苏芸没什么伤才舒了口气,“难不成以后就不去坐诊了?”
这会儿说话的功夫,苏芸也缓了口气,摇头否决道:“不行,如果不坐诊,修水镇百姓的命脉不就捏在李贵连手里了?”
“那我们今天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顾灵娘抿了抿唇,更是忧心忡忡,“那怎么办?那些人今天敢来劫车,指不定明日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段天霖皱起眉头,也不由点了点头。
“顾婶子和兰娘再这么去,肯定还会遇到危险。”
“那怎么办?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张氏垂头丧气,半晌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不然,我们再去找林大人,向他多借几个衙役?”
苏芸摇了摇头,“不妥。”
“县衙配有多少衙役都是有数的。若是都分来保护我们,那谁去处理镇上发生的各种紧急事情?”
张氏垂下头,“娘说的也对,可我们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苏芸也陷入了沉默。
而这时,段天霖却眼睛一亮,忽然出声,“我知道了,我们可以去千云寨,找他们的人帮忙!”
要论打打杀杀,千云寨的山匪,可不必李贵连的手下差!
……
顾永廉每日都去千云寨给山匪们“扫盲”,兢兢业业。
倒是段天霖,就算去了也是和千云寨的那一帮子骑马打猎,玩的忘乎所以。
故而渐渐的,顾永廉就不让段天霖跟着一块去了。
说他什么,扰乱教学秩序……
但这也不耽误段天霖自己往千云山上跑。
分明没有认识多久,却在千云寨混的好像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一样,比只会板着脸教学的顾永廉受欢迎多了。
自然,段天霖和千云寨的人一提护送之事,他们答应得十分爽快。
那大当家张少文还拍着胸脯问:“用不用我出马?保证把那群狗娘养的杀得哭爹喊娘!”
底下人哈哈大笑。
“大哥,人家都狗娘养的了,还咋哭爹喊娘啊?汪汪汪吗?”
“哈哈哈……”
段天霖也跟着笑了,“这么点小事,就不用大当家出马了吧?”
人群中有不少人都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
“有我们呢!大哥放心吧!”
……
李贵连的人上次劫苏芸不成,反而和两名衙役打的两败俱伤,回去让李贵连好一顿骂。
他们也委屈的不得了。
“谁能想到那俩衙役居然那么倔!马车都跑了老远了!还缠着咱们不让走!那架势还真就跟不要命似的!”
“谁说不是呢?!”
一人说着,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
“不管怎么着,这次咱说什么都得把那姓苏的老婆子留下,否则没法回来交差啊!上次老大已经生气了,再搞砸一次,咱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几人躲在苏芸去修水镇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人多,上次那俩衙役伤得不轻,这次定是没法再护着苏芸母女的……
然而!
眼瞅着苏芸路过的时辰快到了,一行人蓄势待发间,率先听见的却是混乱的马蹄声——
其中一人蹙起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老大?这不对劲啊!马蹄声咋这么多啊?换马车了?”
“嘘!”
“……”
几人趴在草丛里等待时机,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尘土飞扬……不知多少马蹄从眼前飞驰而过,哒哒声震耳欲聋!
而飞起的灰尘,更是迷得几人睁不开眼。
“大哥!这啥情况!”
“咋回事?怎么感觉有好多人!”
“卧槽!怎么办!对方好像来了一群人!”
“……”
大哥捂着眼睛咆哮,“一群废物!还不快把嘴闭上!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就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