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人向来是养尊处优，能不自己干的事，必然不自己干。
苏芸坚决不信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会比她的身子骨更硬实。
“……”
段天霖幽幽的看了苏芸一眼，似乎是觉得她这莫名多出来的好胜心有些无聊。
“明明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
苏芸觉得自己被踩尾巴了。
甚至很想跳起来跟他打一架。
不过这事儿，可以——但没必要。
“我歇好了！接着找吧！”
苏芸站起来。
不知为何，段天霖竟从她这语气中听出几分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意味。
不由失笑。
的确是一把年纪了还幼稚的很。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让顾兰娘跟着一起去卖草药？那么多人都卖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
苏芸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想要行医济世，就不能太看重钱，也不能将钱放在首要地位，否则就静不下心，也看不好病。”
“虽然我有这么多个孩子，但我既然教了她，自然是希望她能够继承我的手艺。”
“你也看到，她现在的心还太浮躁。行医济世从来都不是奔着赚钱去的。”
“她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不及时摆正，恐怕也很难将医术钻研透彻。”
苏芸这话说的倒是语重心长，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段天霖沉默，但也还算理解。
二人走了很远都没有见到顾兰娘的身影，正在段天霖怀疑顾兰娘是否跟他们走的就不是一个方向的时候，然而还不等他像苏芸说出自己的想法。
段天霖便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都往后面仰了过去。
后面可能是捕猎的陷阱。
也有可能是天然的洞穴。
总而言之，摔下去必定不死也残。
然而就在段天霖觉得自己肯定完了的时候，苏芸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整个人都吊在了那大坑的边缘。
“抓紧，别往下看。”
苏芸觉得这也就是这具年老的身体住进了自己的灵魂，否则肯定不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
“……”
段天霖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苏芸居然会扑过来拉住他。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可对方却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上一次遭遇狼群的时候也是……
段天霖感受着女人抠进自己皮肉的指甲，知道她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她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能够反应迅速的扑过来拉住他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可能还把他拉上去？
既然拉不上去，依照苏芸的体力，也决不可能就这么在这里抓他抓一夜。
与其如此，还不如来个痛快。
段天霖也不稀罕多活这一会。
“婶子，松手吧——”
段天霖扯了扯嘴角，面上却没有半分恐惧。
甚至看起来还显得几分轻松。
“……闭嘴！”
苏芸听着他这话就来气，
她要是想放手，还扑过来拉他一把干什么？
苏芸咬了咬牙。
如果是她以前的身体，将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拉上来，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可现在的这具身体，想要把人拉上来，恐怕还真的费点力气。
苏芸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把人从坑里拉了出来。
然而段天霖是拉出来了，苏芸累的却几乎躺在了地上。
段天霖回头去看，漆黑的大坑深不见底。
如果不是苏芸，恐怕他还就真完了。
“多谢。”
段天霖坐在苏芸的身边。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和苏芸道谢，
苏芸笑起来，“哟，开窍了？知道道谢了？”
“……”
段天霖好想收回自己的话。
然而却只听苏芸接着道。
“我不要你的道谢。”
“我只问你，我是不是比你祖母硬朗多了？”
“你祖母能把你从这么大的坑里拉出来吗？”
“……”
段天霖被她问的一时语塞。
半晌才笑着道，“是是是，你硬朗，你最硬朗，你能长命百岁。”
虽然这话要是让他皇祖母听了，非得砍头不可。
不过苏芸却十分满意。
“这还差不多！”
想来她应该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敢拿自己和太后比的人了吧？
段天霖看着苏芸笑起来的模样，一时有些失神。
看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和他差着好多代沟，苏芸简直都要以为段天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你笑起来好像我母……母亲。”
苏芸微微愣了愣。
段天霖自幼没有母亲，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苏芸壮着胆子嬉皮笑脸道：“你也可以叫我娘，反正那么多个男人叫我娘，也不差你一个了。”
“……”
这还有不差一说？
段天霖噎了噎。
苏芸本就是在开玩笑，见段天霖不说话，连忙解释道。
“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段天霖嘟囔了一句，“越老越幼稚。”
“嘶。”
苏芸从地上腾的一下坐起来。
“说我幼稚可以，说我老不行。”
“……知道了！幼稚的老太婆！”
“年轻人，你这是在玩火。”苏芸抓住段天霖的后衣领，“需不需要我让你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嗯？”
段天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怎么个险恶法？”
然而话音刚落，苏芸便在他的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
“嗷！”
段天霖捂着脑门痛呼一声。
显然是没想到苏芸居然又弹他。
“你这个老太婆！你幼不幼稚啊！多大了还学人家小孩子弹人脑门！”
“没听说过吗？老人都是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你再说我老，小心我还弹你！”
“……”
段天霖只好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巴。
然而他看了前面一眼，到底还是重新开口，“还要往前走吗？”
前面的树林更加密集，一眼望过去基本没什么好走的路。
段天霖觉得顾兰娘从这里走过的概率实在不高。
苏芸往前看了看。
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不然我们回去吧？”
按照前面的路况，她觉得顾兰娘应该不会那么蠢。
要去探这种路。
灌木太深，看不见底，下面很有可能藏着蛇。
顾兰娘应该不会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