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乙的神情在苏芸的注视下，从白变黑再变青，显然苏芸的话是戳中了他的心思。
不过苏芸对他到底用这个洞来做什么，并不感兴趣。
他既然能说出以为是隔壁东家有喜欢把楼里姑娘带回家的癖好，便说明他铁定是看到些什么的。
“那天，你在洞里都看到什么了吗？”
“……”
掌柜乙摇了摇头，半晌才叹了口气，“婶子啊，你说我都这样了，难不成还会瞒着你吗？”
说着，他苦笑一声。
“实不相瞒，我确实曾经偷窥过隔壁，但我也只是好奇啊！”
“……”
苏芸脸上写满了五个字——我信你个鬼。
但却没有拆穿。
“继续说。”
掌柜乙努力回忆着，将那天印象里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先前县令大人也传我去问过话，可我实在不知道当时那隔壁的东家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他肯定不是修水镇的人。”
“毕竟我在修水镇也算是土生土长，就算不见得什么人都认识，但好歹也都能混上个脸熟，可那人我看着却是脸生的很，不仅脸生，听口音似乎也不是本地的，而且他每天早出晚归的，和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交集——顶多就是出入的时候见到，点头打个招呼罢了。”
“不过那天我确实听到了屋里有争吵声——”
说到这里，掌柜乙有些面色不自然，压低了声音凑近苏芸道，“婶子，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从墙上那个小洞上去看了。”
苏芸却并不惊讶。
这分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你看到了什么？”
掌柜乙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
苏芸拧起眉头，显然是对这话不相信。
掌柜乙苦笑一声，“哎哟顾婶子，我哪里还敢骗你啊？我都这样了，我还骗你，有这个值当不？”
苏芸想想也是。
便听他继续说道，“我就是隐约听到了有争执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那时候我其实正准备睡觉的，听到声音就起来了，可等我趴过去看的时候，里面确实是一个人也没有。”
“……”
苏芸凛了凛神色。
看掌柜乙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模样，便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明白了。
“我懂了，既然与你无关，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真无辜，怎么也不会报应在你身上。你就放心吧，我会配好了药，让我家老四给你送过来，你只要好好吃几天，就会没事了。”
掌柜乙听说自己吃点药就会没事，顿时不由喜极而泣。
连声感谢苏芸。
说着还要起床给苏芸拿些银子揣着，以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不过苏芸从头到尾就是在诓他而已，哪里还能真要他的银子？
他的这身病，不过就是那天晚上被吓病的而已，任凭谁来看，也不过就是两副药的事儿而已。
……
苏芸将在掌柜乙口中打听到的一切告诉了林承。
林承听了，倒是默默了良久。
可就在苏芸以为没她什么事儿，可以告退时，他却忽然开口。
“他说的第二个东家，我似乎是有点印象。”
苏芸微微愣了愣。
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都过去一年了，林承居然还记得。
“说起来，那位东家的口音，似乎和你家寄养的亲戚家的孩子有些像。”
此言一出，苏芸更愣了。
京都口音？
还会有人放着京都那么好的地方不待，反而跑到修水镇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做生意吗？
然而苏芸正想着，却只听林承问道。
“对了，顾婶子，你那个亲戚家，是哪里的？”
“……”
苏芸不由噎了噎。
她哪里敢说是京都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京都再穷困潦倒的人家，都比修水镇的百姓富。
就是京都叫花子身上的铜板，都比他们身上的多。
可林承既然问了，苏芸也不好不回答。
“我那亲戚哪里都去，居无定所的，连带着孩子也跟着来回跑，哪里的口音都能沾染上，怕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苏芸囫囵回答着。
倒不是她不想告诉林承，实在是段天霖的身份敏感。
就算旁人没有认出段天霖来，可单凭一个京都人的身份，就足以让有心人发现端倪了。
到时候别说是段天霖了，就是整个顾家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说不准还会连累林承一家——
有的话，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烂在肚子里好一点。
听她这么说，林承倒是也没起疑，只是好生的将苏芸送走。
然而送到门口，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又喊来几个衙役，说是要他们跟着苏芸回家去把剩下的狗带回来。
有钱赚，苏芸自然乐意的很。
回到顾家庄送走了狗。
苏芸也因此拿到了剩下的一百两尾款。
刚送走衙役们，回到院子里，顾兰娘便先率先围了上来。
拉着她的手格外兴奋道，“娘，我听大哥说，外面有收药材的，价钱比镇上给的还要贵个三四文左右，村里好多人都上山去挖药去了，你之前和大哥带了那么多天麻回来，不如我们也去卖了吧？”
居然比镇上收药材的价格还要贵上三四文？
苏芸心中一转便知道，必然是那群垄断药材的大药商们已经来到修水镇了。
看着顾兰娘天真又兴奋的模样。
苏芸叹了口气，吐出让她格外扫兴的两个字，“不卖。”
顾兰娘一愣，百思不得其解道，“为啥啊？娘，这价钱可比镇上还要贵呢！咱们要是去镇上卖，又要租车，又要浪费力气，算下来比那些人给的价钱最少也要低上七八文呢！”
可无论她怎么说，苏芸都只有两个字回应。
“不卖。”
说着，也不同她多作解释。
只是将目光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自己想找的身影。
“天霖呢？”
“他？应该回屋了吧？”顾兰娘话音刚落，手中便被苏芸塞进来一个盒子。
“把这个交给你大嫂，就说是你大哥赚的。”
顾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