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顾永清这么说。
段天霖不由轻嗤一声，“他们也配？”
“……”
场面登时无比尴尬。
苏芸是知道段天霖身份的人，自然明白顾永清拿那帮杀人越货的山匪和皇子相提并论的不妥。
可顾家的人却不知道。
看着段天霖那副表情，苏芸不由心中一顿。
生怕顾家被他记恨上，便连忙替顾永清找补道：“莫要胡说！山匪咋能有生的这么俊朗的娃！”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落在段天霖的脸上，也不由连连称是。
就连顾永廉也不由认同道。
“我之前听人说过，那山匪都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这小兄弟生的白白净净，带着一股文人气质，怎么看也不是山匪堆出来的。老四，你可莫要欺负人家年岁小，便贬低了人家小兄弟！”
顾永清撇了撇嘴。
连声喊冤。
“二哥，我哪里是贬低他？我这分明是在夸他知道的多啊！说来也真是，你们几个年岁都比人家大那么多，饭都白吃了，竟然没有这小兄弟猜出来的快！还好意思说我呢！”
苏芸自始至终都在一旁听着。
可直到现在，方才面色不善的开口，“行了，别再拌嘴了。老四，快说说看，你与那山匪都谈了什么生意？”
看着顾永清沾沾自喜的模样，苏芸却并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修水镇附近的那帮山匪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还与顾永清谈生意？
他们若真的是会谈生意的人，也不至于干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想到这里，苏芸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只怕她这个儿子眼光浅不懂得人心难测。
见到母亲催促，顾永清果然老实交代道：“我倒是也没谈什么大生意，只是山匪说咱家肉酱闻着挺香，想要打开尝一尝，我便给他们打开了。”
“他们尝了之后说好吃，问是不是我做的，可我哪里会做肉酱，只好推说是家里人做的。那山匪倒是也没说啥，只是给了我一串铜板，说是以为咱家的肉酱都不必拿到镇上去卖了，只卖给他们便好。”
顾永清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交代清楚。
可他交代完，别说苏芸了，就连段天霖的目光都沉了下来。
苏芸走到门口，眼看着天色见黑，心中只道不好。
立马回头吩咐道，“所有人都收拾好东西，只拿要紧的！不要紧的扔了便扔了！现在就必须都离开顾家庄！”
众人听了，除了段天霖以外，都不由一愣。
饶是向来聪明的顾永清也不明所以。
“娘啊，为啥啊？”
“我现在没空跟你们解释为啥！赶紧去收拾东西！”
苏芸低吼着。
可段天霖却阴沉着一张脸，看着天边道：“恐怕是来不及了。”
苏芸看了他一眼，心知身为男主角，他说的话肯定是八九不离十。
便立马催促着孩子们收拾东西，越快越好。
说着，她的目光投向段天霖。
“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段天霖对上苏芸的目光，带了几分诧异。
他看了看自己的腿脚，不由自嘲的笑了两声，“我这个状况，恐怕只会给你们拖后腿。”
“放心吧，我就留在这里，你们救了我一命，我死也不会说出你们的行踪的。”
苏芸的眉头拧成一团，一把抓着段天霖就往屋子里拖。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死在这些山匪的手里的！赶紧去给我收拾东西，一起走！你自己留下才是真正的拖我们的后腿！”
苏芸咆哮着将段天霖往房间里一塞，便头也不回的去另一个房间收拾东西。
段天霖被苏芸推的一个踉跄，却没有生气，反而愣了愣。
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背影，和忙乱的顾家人，段天霖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恍惚。
这种情况下，他甚至还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吗？
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痛。
段天霖的眼眶有些发酸。
终于还是没有再耽误时间，开始和顾家人一起收拾东西。
他来到顾家的时候除了一身血衣，一枚玉佩以外什么也没有。
而那血衣早就已经让他给扔进火盆里烧掉了。
所以即便现在要走，他也仅仅只是将一枚玉佩揣进了怀里，便再无他物。
众人都收拾了个差不多。
在苏芸的催促下，都背着包裹打算从后门离开。
然而却不料这个时候，前院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顾家的都给我出来！”
前院有人在喊。
蛮横的声音听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人。
苏芸心神一凛。
知晓必然是山匪找上门来了。
于是想也不想就将几个孙子孙女连带着段天霖一起，都顺着后门推了出去。
还有张氏，胡氏和几个女儿，苏芸也是一把全都推到了门外，毫不犹疑。
“娘……”
张氏惊讶的看着苏芸。
可还不等她多说什么，苏芸便心中一横，一把将后门关上，门闩一插，低吼道，“还不赶紧带着孩子们走！”
女人不比男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张氏和胡氏都还年轻，若是真的落在山匪手里，那才是糟蹋了她们两个人。
更何况孩子们还那么小——
总归是不能没有母亲的。
还有段天霖，苏芸在段天霖说出不会说出他们行踪的话时，便知晓这个孩子的内心，已经因为他们顾家的插手而有所改变，不再似从前那般的冷血无情。
——这就说明，这个孩子，目前还良知尚存，还是有救的！
这种情形下只要段天霖能够活下来，必然会因为她这一推而感她的恩。
即便今日他们留下来的一行人死绝了，他日若是段天霖能够得势而起，不说扶持顾家，也必然也会因为她今日这一推，不会对顾家的人赶尽杀绝。
苏芸把段天霖推出去。
既是救他，又是救顾家。
苏芸背靠着后门，这一瞬间，脑中不知道权衡了多少利弊。
可前院闯进来的山匪却不是吃素的，一脚便踢开了屋子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