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娘嫁出去的早，在婆家听说顾玉娘也被嫁出去的时候，气的甚至想要回家来给顾永江狠狠打一顿。
可她知道，就算打断了他的腿也没有用。
更何况有苏芸护着，就算她想要打断他的腿也做不到。
顾玉娘回家的时候眼泪婆娑。
身上的衣裳都破烂不堪，露出里面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
顾永川见此，不由恼怒，“那许家打你了？”
顾玉娘含着一双泪眼，咬紧了牙关不说话。
可看到站在顾永川身后的灵娘时，便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朝着大姐就抱了上去。
“大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正哭着，苏芸也带着兰娘从外面回来，看到玉娘，不由愣了愣。
“二姐？”
兰娘惊喜道。
可顾玉娘看到苏芸，便什么话都不说了，只往顾灵娘的身后躲。
顾灵娘拉着她的手，“别怕。”
苏芸很无奈。
看了一眼围成一圈的众人，“站着干嘛？都进去说吧。”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儿回来，带来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然，顾玉娘在灵娘和兰娘的劝说下，终于开口。
“许生说我成婚多年无所出，犯了七出之条，要休了我……”
苏芸眉心一皱。
顾玉娘是她四个女儿中最为老实本分的，十分懂事。
据她所知顾玉娘自从嫁到许家，便将许家上下打理的十分妥当，孝顺公婆，伺候相公。
放现代话说，那就是一典型的全职保姆。
“这……”
顾灵娘一时不知到底是该安慰她还是该说些什么。
然而却只见顾玉娘啜泣两声，接着道，“婆婆说，我占了许家正室夫人的名头这些年，结果却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说我们顾家是诓他们，才卖了个有毛病的给他们家做媳妇……”
苏芸听到这里，心中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谁有毛病？我看他们家才有毛病！他们全家都有毛病！”
苏芸一拍桌子。
“生不出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问题？她就那么坚信她儿子没问题？”
“就是！”
兰娘跟着附和道。
可玉娘却摇了摇头，将脑袋压的极低。
“他……他的外室……有孕了……”
玉娘说话都声音很小。
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啥？他还有外室？”
顾灵娘惊呆了。
她原以为玉娘嫁给许家这种就一个独生子的人家，总会过的比她好。
可没想到……灵娘望向苏芸。
苏芸尴尬又心虚的喝了口水。
说到这个，玉娘的眼眶又红了。
“他那外室……是镇上一个红楼的姑娘，他说那姑娘是他的知己，就花钱将姑娘赎了出来，养在外面……”
“我本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谁知道，那外室居然有孕了。”
“婆婆知道这个事情，每日都会扁损我，我本想着，若是那姑娘愿意，抬进家中做一个妾室也不是不行，可婆婆却说，要让那姑娘做正，我做小，我不肯就要休了我……”
说着，玉娘又哭哭啼啼的抹起眼泪。
“真是荒唐！哪有抬妓女为妻的！”
顾永廉愤愤不平。
其余人也认同的点头。
——让正妻做妾，让妓女做妻。
这说出去都会成为十里八村的笑话，他们许家是真不嫌丢人！
可苏芸却不这么认为。
“许家好歹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岂会这么糟蹋自己的颜面？”
“娘，难不成二妹说的还是假的吗！”
顾灵娘有些不满。
“倒不是说是假的。”
顾灵娘清了清嗓子，“这事儿，还是我去许家走一趟吧。”
兰娘不明所以，“娘去许家干啥？”
说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娘不会是去打架的吧，那我也去！”
“打什么架！”
苏芸敲了敲兰娘的脑袋，皱着眉头。
“满脑子就知道打架！”
“我是要去问问他凭什么休我们顾家明媒正娶的姑娘！”
迎娶正妻，按律法是要在官府过了明路的。
而妾却不用。
一般来说，贱籍女子不可为妻。
若要脱籍，须得向官府过了明路，再公示一月，阐明某某因为什么原因替某人脱籍。
而公示期间，任何人都可以向官府举报这脱籍理由的真实性。
原主是个拎不清的。
可苏芸却对许家的德行心知肚明。
许家那个儿子生的奇丑，还瘸了条腿，家底对于顾家庄来说是不错，可是放在镇里，却有些不够看了。
顾家的姑娘生的都不错，所以当初许家也是为了面子，许了四十两银子，才娶走了玉娘。
这么顾及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张贴公告公示替妓女脱籍的缘由？
苏芸可不信。
“今日就先这样！灵娘，兰娘，去把玉娘之前的屋子收拾出来！让玉娘先将就一晚。”
“娘……”
顾灵娘欲言又止。
显然，她是怕苏芸让玉娘将就一晚，明日再将人送回许家。
可看玉娘这皮开肉绽的模样，若是回到许家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
苏芸明白她的意思，向她微微摆了摆手。
却又转头望向顾永川。
“老大的狗，最近是不是训练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今儿大姐也去看了，大姐，你说说我狗训的咋样？”
顾灵娘只好诚实道：“很听话。”
苏芸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大明天就不用训狗了，好好顾辆大点的牛车，挑几只更听话一些的，跟我上镇里。”
兰娘眨着眼睛。
娘还说不是去打架！都带狗去了……
苏芸说到这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望向顾灵娘。
“灵娘明天也一起去吧？”
兰娘见此，也不由抻着脖子。
期待道。
“娘，那我呢？！”
“你？”
苏芸拧了拧眉头。
沉默片刻，又道。
“你就留在家里，这些日子你跟着我一起给村民看病应该也熟悉了不少，你就好好在家中呆着，也能帮顾文武应付一下村里的意外情况。”
对于苏芸会医术这件事情，顾文武不仅不气她抢了自己的生意，反而十分高兴。
毕竟村里人这么多，只他一个大夫实在忙不过来。
有苏芸母女分担，他还能稍稍轻松些。
“……好吧。”
兰娘泄了气，可却也没有更好的理由能够说服苏芸，只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