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顾灵娘送进衙狱不说。
这简直就是想要把他们往死里踩！
苏芸一把拉住要冲上前的张氏。
喊了一声，“老大！”
“现在就去把你打铁的家伙什都搬到这里来！”
“老二！你也给我过去一块搬！”
顾永川和顾永廉被她这么一喊，登时喊的有些懵。
虽然他们不知道苏芸要干什么，却仍旧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将那些乱七八糟大大小小的打铁用的家伙什件都从铺子里搬了过来。
“诸位，都借个光，给我们腾个地方。”
苏芸叉腰站在人群中，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像是个老太太。
众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纷纷给顾家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张氏胡氏也上前帮着老大老二将东西都抬到了大树下，那些壮汉们的面前。
几名壮汉连带着那念书的老先生都不由眉心一蹙，不知道顾家人要干什么。
苏芸当然也不需要他们知道。
那秀才老先生依旧站在树下絮絮叨叨，声音不大不小，不疾不徐。
“听闻老先生是秀才？”
苏芸乐呵呵的说道。
谁料那老先生只是瞥了她一眼，十分不屑的轻哼一声，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便接着念那大字报上的内容。
苏芸倒是也不生气。
“行，您喜欢念，您就站在这里念个够。”
“娘！”
顾永廉急的唤了一声。
然而却被苏芸横了一眼制止，立马便不敢再吭声。
苏芸望向老秀才和他身边的几个壮汉，依旧笑眯眯。
“老先生既有自己的活计要做，那我们孤儿寡母的自然也要养家糊口。”
说着，便喊了一声，“老大！抄家伙！”
“诶！”
顾永川应着，轮着大锤子便走到那老秀才的身边。
老秀才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向后倒去，好在被那壮汉扶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可人虽然吓得不轻，那张嘴却是没停。
苏芸不气不恼，也不去管他。
反而面向顾家庄的各位乡亲。
提高声音。
“诸位乡亲父老，我们孤儿寡母这些年来承蒙各位厚爱，今天，也该到了我们回报诸位的时候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与那老秀才不相上下。
“凡在今天需要打铁具的，我们顾家只收料钱！若是自备铁石的，免费捶打！只限今天一天！”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就炸锅了。
“只收料钱？真的假的？”
“我家还有一块铁疙瘩，真的免费捶打吗？我想打把匕首出来！”
大家都是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农民，不像郭金宝他们大家大户，可以专门请一个秀才到他们村口来念大字报。
听到苏芸这么说，众人瞬间就都不关注那老秀才到底在念什么了。
纷纷到顾永川面前排队打铁。
顾永川本就一直在做铁匠铺的生意，早就习惯了终日打铁的生活。
之前跟着张氏和老四一起去镇上卖东西，只扯着脖子喊，使不上一膀子的劲儿，竟还叫他觉得有些不习惯。
现下让他打铁，他反倒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叮！
咣！
叮！
咣！
铁锤轮的老高，一下一下重重砸在铁疙瘩上。
千捶万砸之下，厚重的铁疙瘩逐渐成了薄薄的铁片——
“大家排队排队啊！以排队顺序为准！只今天一天啊！过时不候啊！”
苏芸让张氏搬了个凳子过来，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旁维护秩序。
要说顾永川可是真有力气，就这么那巨大的锤子怎么也有个大几十斤，他这么来回抡着，竟不觉得累。
苏芸想不通，原主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究竟是怎么生出这么有劲儿的儿子的？
大力水手？
吃菠菜了？
很快，村民们在顾永川的前面排成了长长一队。
甚至还时常有人问苏芸。
“还能轮到我们吗？”
苏芸只好面露难色，“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看前面的人都要打些什么铁具。”
叮——咣——
村民拧着眉头，扯着嗓子：“你说啥？”
苏芸：“……”
打铁的声音不仅盖过了老秀才的声音，也盖过了苏芸和村民们的声音。
谁也听不见谁说话。
老秀才扯着脖子念着大字报的内容，可在打铁声面前什么都不算。
人们只能看见它张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甚至连老秀才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这让他十分气恼。
郭家给了他银钱，交代给他的任务就是将顾灵娘在郭家做的烂事传遍所有人。
可现在——
谁还听得见他说话？
“瞧一瞧，看一看，打铁还有哑剧表演喽！”
苏芸教张氏和胡氏一起吆喝。
哪怕是过路的人，都时不时停下脚步看看这长长的队伍到底在干什么。
顾永廉按照苏芸的吩咐，从家中拿来一个破碗摆在老秀才面前，又从袖口中掏出一文钱扔在碗里。
老秀才看着那在碗里打滚的铜钱登时脸都绿了，虽然打铁声叮叮咣咣吵得厉害，可他却仿佛能够听到那铜板扔进碗里，清脆的响声。
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哽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砰！
一声闷响，老秀才铁青着脸，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倒了下去！
一时间，原本保护他的几个壮汉都吓傻了，纷纷后退半步，似乎是生怕跟自己扯上关系。
“这，这不管我们的事啊……”
几个大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主顾交代的事情，一个个的脸色煞白。
他们只是想赚点钱，可不想闹出人命啊！
“出事了！快叫大夫！快去请大夫！”
“顾文武呢？快叫顾文武来！”
“……”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就连顾永川都有些顾不上打铁了。
苏芸见此，迅速挤进人群，将手搭在了老秀才的脉上。
脉搏急促有力，为急脉，又如波涛汹涌，来盛去衰，为洪脉。
再看老秀才呼吸急促，气喘出汗，显然是气血上涌导致的晕厥——
简而言之，气晕的。
苏芸也不急，从怀中掏出鹿皮针囊，一针便扎在老秀才的人中上。
人群中的顾家庄的村民都惊呆了。
“老嫂子！这可使不得啊！”
若是扎出个什么问题来，那责任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