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璃原本以为那件事瞒住了，毕竟当天的事除了当事人之外，其他人并不知详情。但乔璃没料到，事情远比她想来的要严重。
她不知哪个博主爆料了会所门口，她被警察半架着带进警车的一幕，她意识不清，头发散乱，外人若不知什么情况就算了，事情根本就不是网上传的那个样子。
好在她没露脸，大家骂归骂，隐私没外泄。
但外公还是知道了，特别生气。
乔璃不敢接外公电话，怕被骂。她刚刚从派出所出来还没缓过神，一方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鸵鸟一样躲着偷偷难过，另一方面她心里有恨，她远远觉得太便宜了余薇薇跟主管，他们联手背后设计她。
乔璃向来最不耻阴谋论。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咽下这口气，当初就应该狠凑了余薇薇，打残了她的脸！
不过，真打人她恐怕派出所一时出不来。
外公打不通乔璃电话，让儿子儿媳打。乔璃起初看到舅舅来电，索性不理，后来像是打烦了也摸透出乔璃性子，电话挂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打过来，乔璃安静发呆好会儿。
直到舅妈打来。
乔璃犹豫很久，接了：“舅妈。”
舅妈先安慰几句，然后说：“璃璃，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你要解释清楚。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你不解释别人不清楚是不是？别惹你外公生气，好好跟他说话，他又不是不讲理。你舅舅已经问过宁所长了，你没事就好。”
乔璃没说话，静默半秒突然出声，“除了你跟我舅舅，还有外公，还有谁知道了？”
舅妈：“宁晗也知道。还有你妈。”
乔璃的心猛地一阵透凉。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乔璃不担心被外公舅舅知道，她担心的是方如梦，在她眼里，这次她真成笑话了吧。
呼了口气，乔璃回应：“舅妈，电话别再发过来了，我明天去见外公。”
乔璃想了一夜，寝食难安。
人一天就上午最理智，怕一大早上惹人不快，也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乔璃下午回去的。
跟她所想的差不多，没瞒住一样。
在声色场所陪酒，被男人摸被男人亲，进派出所，跟人打架，就差真把人从楼上推下去了，乔璃一件都没少干。
刚一进门，外公手上的茶杯就摔过来，一点不客气，玻璃杯掷地有声落地，啪啪碎裂在脚边。乔璃吓一跳，下意识往旁边挪脚，抬头错愕的看着外公。
外公表情淡淡，声音却厉：“还知道躲？”
乔璃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么一出下来顿觉的委屈，声音软了：“外公，你干嘛呀！”
这时，方如梦从厨房出来，看到乔璃，面无表情在她脸上停了两秒，而后移开视线，眉心微微蹙着。她从乔璃脚边地上的玻璃碎片上移开目光，转身去拿扫帚清扫干净，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
乔璃知道回来方如梦必定要兴师问罪一番，但她今天难得一句难听的话都没骂。不过，乔璃想早了，方如梦只是把怒气放心里压着一时半刻还没爆发。
外公：“早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出事了你高兴了？明天就给我把你那工作辞了，去你舅舅那边上班！”
乔璃摇摇头，平心静气说道：“外公，是个人就会犯错，我还年轻，社会经验不足，但是吃一堑长一智，我以后记住了就不会再犯类似错误。我觉得我成长了，也吸取了教训，但你没必要迁怒到我的工作上，一码归一码，我公司很好，我没想过辞职不干了。”
外公听了来气，指着她鼻子，“你就是要气死我！”又说：“你这次是幸运下次呢？乔璃，你下次是不长脑子以身犯险吗还想？你知不知道你刚经历过什么了，被糟蹋，侵害你懂不懂？！”
乔璃闭口不言。
反正，她不会离职，不甘心，也不愿意。
外公训斥半天，见乔璃油盐不进，一句话估计都听不进去。他懒得跟她生气，转话题：“这事他知道吗？”
乔璃一时没反应，“谁？”
“你男朋友，他知道不知道？”
乔璃垂着头，看着自己手指，声音冷静清晰的说：“他不知道，我没说。”
外公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讲了。
***
方如梦是在乔璃准备走时才喊住她，把人叫到里院，她声色冷淡，话中带气，“乔璃，你是真丢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事会给你外公带来多大的牵连！你还是小孩子吗，你多大了还不懂事！不指望你出人头地，你能不能少点麻烦？”
本来乔璃还在心里盘算着方如梦叫她会跟她说什么，也许关心，也许指责，但没想到一上来她会丝毫不顾母女感情不顾她的个人感受，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冷情的如刀子一样狠狠刺进心里，深深剜了一个大口子，从里往外冒着汩汩寒气。
乔璃心底深处冷到极点。
从来没有这么愤怒，寒心过。
她眼眸又沉又凉，话也生硬干涩：“我用不着你来指教！我做错事，我有舅舅骂，有外公骂，他们谁都有资格骂我，你呢，你凭什么？”
方如梦咬咬牙，气了，她这回信了，她这辈子就跟乔璃八字不合，从小就有人给乔璃算过命，说长大乔璃跟她生分，井水不犯河水，在一起的话必定闹的不可开交。
“乔璃，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
乔璃冷冷回：“那就有你这样在女儿出事没一句关心的话，却只知道指着鼻子骂的？”
方如梦：“你自己作的你还怪起我来？”
乔璃反唇相讥：“要是出事的是程橙呢。”
这一句话忽然就触动了方如梦的炸点，她脸色冷了好几分，眸色深深带着几分嫌弃又愤怒：“乔璃，你说话有良心吗？你往她身上扯什么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刚上大学就不学好，勾搭男人喝酒玩乐夜不归宿，谁家的女儿都跟你一样？”
话不投机半句多，乔璃真真跟这个生下自己给了自己生命的女人没有半点能交流顺利的可能。她长这么大，谁对她好她对谁好，谁不喜欢她也不会巴结，没想到过要讨好谁。
忽然乔璃冷不丁来一句，“希望程橙真那么好，别哪天去抢了别人的男朋友。”
说完，乔璃头不回离开。
只是，心冷透了。
***
工作的事，乔璃丝毫都不松口。外公态度坚决就是要乔璃辞掉她现在这份业务工作，乔璃这头半分不妥协，死活不同意。
外公气的两天没吃好饭。
乔璃愧疚，但也不甘心低头，有些事一旦开头松口，以后就再也见建立不起来自主权了。
舅舅见面时，免不了要说乔璃，怪她不懂事，外公一大把年纪了还让他为自己操心。乔璃低着头不吭，安静听着，听没听进去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发表任何意见。
舅舅叹气：“璃璃，听舅舅话，把你那工作辞了，赶明舅舅给你安排个好职位，不比你那份工作轻松有成就。”
“舅舅，我那工作挺好，我不想——”
“好个屁！好到你一个年轻女孩跑那种声色场所跟男人喝酒谈业务？再到被不三四的人糟蹋？我就奇怪了，我们家是养不起你了还是怎么地，需要你跑到外面打工去跟人低三下四？”
“舅舅，你是不是太看不起家装这个行业了？宁晗是做业务的，程橙也是，不过他们是金融行业，高大上，我这份平民职业就这么寒酸上不了台面了？”
舅舅白她一眼。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乔璃这个人一根筋，他心里明白的很，也懒得在劝，年轻人不到撞破了头是不会听你劝的，乔璃就是这种劝不动的。
“行，你自己看着办。不过，我不会去派出所给你销案底的。”谁让她胆子大，威胁人都敢做的出来。
乔璃急了，直跺脚，“舅！”
舅舅面无表情：“这次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