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来，乔璃头疼。除此之外，身上也疼。低头瞅瞅，嗯，果然没错，她身上没衣服。赤脚下床，从衣柜里随手扯了一件兰晋楷的衣服穿上，直接出了卧室。
兰晋楷没走，看到乔璃光脚出来，蹙了下眉，进屋给她拖鞋拎出来，丢她脚边，“鞋也不穿，老了有你腿疼的。”
乔璃撇撇嘴。
兰晋楷把烧滚的水倒茶器里，打开茶叶盒，丢了一小撮放水杯里，他抬头瞅她，“怎么又穿我衣服。”
乔璃顿时来气，“我现在就去脱了！”
扭头就走，这一大早的就来脾气。兰晋楷跟着进卧室，拉住她手臂，从背后将乔璃圈怀里，他笑着亲亲她的耳朵，乔璃躲，兰晋楷吻吻她侧脸。
“没说不让你穿，你每次穿的都是我的商务衬衫，弄皱了我没穿的了，你给我熨烫？嗯？”
乔璃不说话，他将她转过来捏着她的下巴亲。
他继续解释，“让我穿皱巴巴衣服上班，你心里过意的去？”
乔璃辩驳：“你衣柜又不是一件衬衫！”
兰晋楷：“再多也没见你逮着穿哪一件，净挑新的，还不是被你轮流穿了一遍。”
乔璃：“……”好吧，这点承认，她理亏。
但丝毫不影响她事后算账，他的帐昨天夜里算完了，现在该轮到她。
“换衣服出来吃饭。”
兰晋楷出了卧室，去沙发坐着喝了口茶，手机里秘书发过来会议报告，他低头看完。乔璃换了裙子出来，直接去了厨房。兰晋楷做了饭，还热着，一看就是他吃过了，给她留着的。
乔璃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端着饭碗去了茶几，挤在兰晋楷身边。她直接坐地毯上吃东西。
兰晋楷瞅了眼乔璃，又低头看了看伏在他脚边肉乎乎的棕色波斯猫，它也在看他。一人一猫一左一右，格外的温馨和谐。
兰晋楷低着身摸下猫头，小猫很享受的蹭蹭他手背，满足的“喵”一声。乔璃这才注意到猫的存在。她想起来，这猫是她昨晚搂回来的。
“你喜欢猫？”兰晋楷问。
“一般，我喜欢狗。”
乔璃丢了一撮鸡蛋，猫闻闻扭开头，不吃。乔璃不乐意了，瞪眼睛：“嘿，还挑食啊。”
兰晋楷给她一眼，“你见过哪只猫吃鸡蛋？”
乔璃诧诧咬着筷子，“我！”
兰晋楷眼中带笑，“嗯，你，我养的小猫。”
“你滚啊！”乔璃三下两下扒完饭，也不收拾，做到沙发上，一脸严肃，一本认真的跟他谈。
“兰晋楷，我们谈谈！”
兰晋楷将手机丢一边，双腿搭一起，身体往后一仰，惬意的靠着沙发，他望着乔璃，眉目静稳：“谈什么，你说我答。”
乔璃就问：“你爱我吗？”
兰晋楷：“怎么不爱。”他撩她耳边的发，声音带笑，“你看不出来爱你？”
乔璃没答，她皱皱眉心，“你跟程橙很熟？”
兰晋楷一顿，没想到她会突然提程橙，见乔璃面无表情盯着他，兰晋楷点点头，“认识，倒没多熟。她们公司跟我们这边有生意合作，酒桌见过两次，仅此而已。”问乔璃：“怎么突然提到她？”
乔璃想着他的话，她说：“有人给我发视频，是你跟程橙，你搂着她，你喊她宝贝。”
她盯着他眼睛，“你不打算解释？”
兰晋楷想了下，是大半月前的事，他从办公室出来去停车场取车，意外撞上了被鬼祟的口罩男人跟踪的程橙。因为见过一面，他记得程橙。
他把乔璃搂怀里，下巴隔她脑袋上，轻声解释那天的事。从头到尾，他说的清楚，客观叙述，没多形容。至于他当时的举动和措辞，只是危险情况下的场面话，换言之，救命话。
不然，直接好心提醒，结果肯定糟糕。
乔璃半天没说话。
兰晋楷不知她心里想什么，喊她：“璃璃？”
乔璃抬头，“你知道程橙是谁吗？”
兰晋楷亲她，“你同学？”
“她是我妹妹。”见兰晋楷愣住，她扯唇笑笑，并不开心，“不是一个父亲。”兰晋楷没吭声，知道她话没说完，没打断她。
乔璃呼了一口气，冷淡道：“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感情破裂离婚了，我没人要，爷爷奶奶嫌弃我是个女孩，也不要。我被丢给了外公，外公把我养大的。”
她靠在兰晋楷怀里，声音低低的讲述：“说不清为什么，我排斥程橙，很排斥这个妹妹。也许，我讨厌的不是她，是我妈跟她那个重组的家庭。我也讨厌我爸，我甚至记不起来我爸样子了。你知道吗，我妈很讨厌我，却很爱她另一个女儿。”
另个女儿，就是程橙。
乔璃酸涩笑笑：“程橙跟我不一样，她有很疼爱她的爸妈，不像我，被人嫌弃，还是自己的亲爸妈。所以，是我嫉妒也好，排斥也好，我真的不喜欢程橙。”
兰晋楷搂了搂她，没说话。
这些，兰晋楷并不知道。他以前只知道，乔璃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婚，她跟着外公。她从来不跟他说她的家庭情况，也从来不提她的父母。
在她心底，还藏着这样一处悲伤。
乔璃是被父母抛弃的，而她还有个妹妹，她的妹妹却有个完整的家庭，有个宠她爱她公主一样呵护她的爸妈。程橙的妈，也是乔璃的亲妈啊。
乔璃说着说着笑了，“兰晋楷，我外公都接受了程橙，他好像喜欢程橙比喜欢我还多。外公接触程橙才多久啊，感情不亚于我这个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女了。就像突然之间，程橙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我妈，我外公，还有——你。”
她吻着兰晋楷，“你别喜欢上她，好吗，兰晋楷。你别爱上她。”声音带着点脆弱，还有恳求。
兰晋楷失笑又心疼，“璃璃。”他张口。
乔璃抢话说：“我漂亮吗？”
“漂亮。”
“我身材好不好？”
“挺好。”
“那我让你舒服吗？你满不满足？”
兰晋楷面不改色，回答她的期望，“舒服，也满足。”
乔璃眼眶蓦地湿润，她不介意他怎么想，是轻浮流于表面还是认为她的肤浅单薄，他并不懂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不知道她的父母婚姻破裂的原因。
乔璃知道，她知道。
她爸妈婚姻破裂的原因，是外遇。之所以外遇，是彼此满足不了彼此的身心，嫌弃到冷漠，最后成了折磨，双双背叛。
乔璃搂住兰晋楷的脖子，低声哽咽：“兰晋楷，既然我能满足你，你就别招惹其他的人好不好？你别靠近程橙，你别爱上她。”
她最怕的，就是她身边所有人都会喜欢上程橙。
外公是，宁晗也是。
凡是跟程橙沾了边的，她都不想要。她当初不要宁晗，却不舍得不要兰晋楷。乔璃记得，程橙住进外公家开始，她就得到了大家喜欢，时间久了，不管是时劲，还是宁晗，都会护着程橙。
他们越护，乔璃就越是不给程橙好脸色，她欺负程橙，疏远程橙，对她冷暴力。高三那年，她因一件小事跟程橙吵架，到激烈处，无意打了程橙，把她推倒了。她们站在小土坡上，程橙摔下去摔伤了腿，她虽害怕，却最终冷眼旁观，带着气。
这一幕被宁晗看到了，宁晗见程橙腿上流着血，委屈的哭喊他，“晗哥哥！”
宁晗脑一热，打了乔璃一巴掌。
那天，就硬生生打破了乔璃对宁晗的感情。
宁晗，从乔璃的心里踢出局。她不会要他的了。不会再喜欢他，依赖他。宁晗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大错特错了。可惜晚了。
现在，乔璃害怕。她害怕最后，兰晋楷也爱上程橙。毕竟，身边所有人都是啊。
“楷哥哥，求你，别喜欢上程橙。”
兰晋楷抱紧乔璃，无声叹口气。手掌轻柔揉着她头发，眼中透着温情宠爱，一点一点安慰着他一路疼过来的女孩。
“乔璃。”他说，“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低头吻下来，“我很专一。”
***
周末下午，乔璃提着两瓶酒和一兜黄金大鸭梨去外公家。酒是兰晋楷买的，他猜乔璃外公会喜欢。除了酒，兰晋楷国外出差，特意留意了各地的巧克力，给乔璃带回了各种口味牌子的巧克力。
乔璃钟爱巧克力，黑的白的都爱吃。
就连兰晋楷的秘书，都特别羡慕乔璃了。她们兰总是真的很疼女朋友。
要知道，那些巧克力多数是国外大牌，价格贵的离谱。还不止一次，几乎只要兰晋楷出差，都会吩咐秘书带巧克力回国。
乔璃没车，她不爱开，一是方向感敏锐度不行，二是怕成为马路女杀手。她惜命。
程橙是开着车来的，白色奔驰，搭配着她干净纯洁的一身白色裙子，怎么看，程橙都怎么美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程橙笑着招呼：“姐！”
乔璃看她一眼，没吭。
程橙识趣，也没在多谈，拿着东西跟在乔璃身后，安静乖巧。
外公一见乔璃跟程橙都来了，高兴的合不拢嘴，让人去倒茶，乐呵的指着沙发让乔璃和程橙坐。
程橙特别爱笑，她嘴会说话，说出来的话也特别招人喜欢，加上甜甜的笑容，外公怎么都越看越满意这个孙女。相反乔璃，有程橙在，她倒是安静，话不多，有些冷淡。偶尔搭理一句，其他时候都是低着头喝茶吃菜，安静的听程橙跟外公说话。
外公一顿饭酒喝的有点多，休息去了。
屋里剩下乔璃跟程橙两个人，乔璃板着脸，口气不悦道：“程橙，你不知道外公有高血压？你老哄着他喝酒什么意思？”
程橙平静说：“可是外公高兴，偶尔喝一次，何必扫他老人家的兴。”
乔璃讽刺：“你倒是会做人！”
程橙不吭声，她跟乔璃之前向来拉不近距离，她也不想刻意去讨好巴结。程橙起身，拎着包要走，她说：“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乔璃突然喊住她。
程橙回头：“还有事？”
乔璃不藏掖着，“你是不是在追兰晋楷？”
程橙一怔，古怪的看着乔璃，她微微皱眉，漂亮的脸蛋上有些迟疑：“我不能追他吗？”
“不能！”
程橙笑了一下，“姐，为什么？”
乔璃也笑：“不为什么。因为兰晋楷是我的男朋友。”
程橙脸色白了，她咬着唇，一直没说话，就站在哪里，像傻了似的，直到，她的眼眶微红。
乔璃讨厌她这样，“你哭什么，我欺负你了？”
程橙半晌，嘀喃着，像是很伤心，像是在确认真假：“兰晋楷是你的男朋友？真的吗，姐？”
“我们在一起很久了。”乔璃说。
已经两年了。
程橙还是不信，眼泪下来。
乔璃心里一沉，起初以为是道听途说，可现在看见了程橙这样，就明白是真的。程橙真的对兰晋楷动了心思！
她不高兴，脸色愈发的冷和沉，“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宁晗，问时劲也行。他们都知道，我跟兰晋楷很早就在一起了。”
说完，乔璃离开。
程橙站原地，望着手机，失落又伤心。
她低声说：“可我真的很喜欢兰晋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