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Lying Flat(躺平)我暗暗将手揣入兜里,鼓成拳状,虽然半侧着身子,却又不掩饰自己的姿态。与此同时,我顺势握紧了兜里一个圆润的玻璃制品。蛇形怪影一下子冲出十来米,见我举止怪异,便停止前突,站在近处踯躅不前呈观望状。它见眼前这人一不端稳喷火枪,二没打算拔出砍刀,一时也辨不清真实目的。趁着与它对峙周旋,我悄悄移位到了自己左侧的墙根下。就在鞋跟即将触碰到败墙时,我忽然爆喝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兜里掏出这个玻璃制品,朝它狠狠掷去!蛇形怪影望见一团精银直扑面门而来,表情悚然浑身战栗,急忙调转身躯快速倒退。而我借着它挪开空隙,如利箭般朝前五个大步,一头扎进短隧道里!玻璃制品打中这东西的脑袋撞飞在青石砖上,骨碌碌旋了几圈,慢慢静止下来。这东西却不敢回首,依旧不停退走,直至爬过几个转角仍不见高亮闪烁,这才发觉中计。怒气冲冲爬回原地去嗅,却是鼻尖异香扑起,直将蛇形怪影熏得头昏脑胀。青石砖上滚翻的,只是一瓶Alex调制的夜宴型香水,哪是屡次整惨它的玻璃泡。此情此景,彻底激怒了蛇形怪影,它朝短隧道扫过数眼,正瞥见有半只脚滑溜进了封墙内,便立即紧追上来,打算沿袭我的作态,冲进隧道另一头将我干掉。我一直在等的,就是它丧失理智,相较这头只有动物逻辑的鬼东西,身为前顶级赌徒我的智商,根本就是不对称的较量。而将它引入这头,正是数道计策中的第一策!蛇形怪影一头扎进封墙内,顿时掀翻了小半面墙垛。它头一眼便是直愣愣望向掉着蓝高卢的角落。紧跟着,它朝左侧扫了几眼,当扭过头打算看向右侧,迎面扑来一团火球,当即将它面部烤烂。这时它打算先退出去,紧跟着自己的左侧也喷来数团火焰,将这只东西前半个身子焚成一片焦黑!这头蛇形怪影长着张伏尔泰般的瘦脸,那么它前身很可能也是个人类。如果参考人类神经反应,当它撞破封墙的那瞬间,视线会集中在正前。而当正前威胁被排除后,它的身子正好处在封墙左下的破口碎砖里,那么脊椎不动就容易看向隧道另一头的左侧。而当左侧也排除了威胁,这时才会稍微扭扭脖颈看向右侧,而我所藏匿的正是右侧!给它几秒观察威胁,是因为我自己也需要时间摆正姿势,做足准备。而当我完成一切时它也正巧扭过脸来,自然而然就将直面我喷火枪中射出的仇恨之焰!当它痛不欲生打算退走时,我却早已健步如飞转到左侧,再度给它重创!这就和拳击赛一样,对手的出招你每一下都料准,就容易先胜一局,化不利为有利,改被动为主动!此番它被喷个正着,疼不可耐,弓起的足节硬躯穷尽扭曲,将短隧道四周石壁劈打得纷纷开裂,更多的拱桥被撞塌,碎砖如雨点般坠落。如此一来,它越发被困住,死命挣脱也窜不走了!我趁它面目焦黑已失了视线,端起步枪抵住它臭脸连续扣动扳机,不消三弹,已是遍留绿浆,这东西的脸几乎被削去大半。与此同时,枪内子弹也正巧打完。紧跟着,我快速转身,朝着坑洞飞跑坠下,将去第二战场再度给它设下陷阱,逐步将这条讨厌至极的蛇形怪影打包送往地狱。再次回到两具倒吊在半空的枯骨前,我将帽灯取下,扔在四个黑铁壳齿轮装置中心。继续深探了几步,下到眼睛被黄气污染的转道前埋下件东西。随后返身窜回第三个“平台”,迅速往右侧没有去到的坑洞埋身钻入,退往深处伏下。耳边由远至近传来沉重的喘息声,那条蛇形怪影再度中计。但当它踏过第三道“平台”后,动作开始变得迟疑,似有些惧怕往前。但回想自己前不久刚被一个小不点收拾得那么惨,总道是心头积怨难平。它在原地转了个圈,思量再三,开始朝着陷阱进发!我辩听声音开始移动,也再度将遮盖颜面的所有东西兜头戴上,跟着它步伐同时后退。当退到那道小豁口时,我便加快动作,努力钻了过去,一下子来到水银瀑布前的大破口内壁之下。在之前与一系列妖物们对决,我已逐渐变得老练,应付这些东西,你得知己知彼,洞悉对方破绽才行。所谓的蛇形伏尔泰,它的构成是许多水晶飞虫的结合体,那东西靠的是追逐光亮来辩敌。那么此时蛇形怪影已然瞎眼,它只能仰仗本能去分辨光照,如此一来,自然就会被手电光珠所吸引。而当它全部身躯挤进这道窄小土道,方寸之间极难转身,就算发现又是诡计,也已进入我设下的伏击圈。我有过最坏打算,它可能不肯继续向前,它对于这个地方,心底是怀有戒备恐惧之意的。它们便源自于两侧墙头如此多的阴齿。留下这么多撕打的痕迹,这说明它与被水银封住的那头更巨型东西势不两立。而且那东西极有可能会是它的克星。为什么我得出这种结论?主要还是锲满墙头的牙齿排布,这一关键性的提示!前面我曾提过,这两面墙上,各种长短不一的阴齿约有数百颗,就像从机枪枪膛里被射发,一排排深嵌在墙头。但那是毫无规律的,是凌乱不堪的。如果将它想成是条狗,则是处在被蟒蛇咬住后腿不住想要逃跑的过程中,盲目往四周喷出这些獠牙。光是由着这点,就说明它害怕水银瀑布这一段。并且,打从它钻入封墙时,自己也明白前方是什么,所以,它在“平台”前曾产生了片刻犹豫,动作迟疑。我端紧步枪,移出第三瞳,忍住剧烈头痛,然后闭上双眼,探出半个脑袋。绿线如锦缎般平铺出去,在转角位置打了弯。那是我埋下的诡雷,半罐喷漆,我正是要用它来做点文章。蛇形怪影闯入四个铁盒中间,用手拨弄地上的帽灯,光滑的镜面被粗手碰触,滚出数丈远,那东西愣了愣,又变得犹豫起来!我猛地睁开眼,朝着四米之外的喷漆果断开火,铁莲子击穿铝皮外壳,飞溅出来的喷锡扬起冲天罗网,我急速抛了步枪,端起喷火枪,冲着眼前的黄气喷去,顿时,整段坑洞被点燃,无数火团快速烧过去,将飞溅的喷锡点燃,一下子将蛇形怪影吞噬包围!我一直喷到手酸为止,这才捡起步枪,继续钻那道小豁口,再度回到陌生右侧坑洞,连奔带跑窜回到第三个“平台”前,转到这东西的正背面。随后将剩余不多的燃料罐取下,朝着那头死命抛掷过去!罐子一接触火团,没几下便被烧熔,更大的火球打这东西背后烧过去,一下子将蛇形怪影推到了水银瀑布前!伴随着那东西的连声惨叫,它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火势过大,我一时也上前不了,便趁着空档,将新的燃罐换上。这套计策是我阴谋的第二步,为什么我会冲着黄气喷火?这是因为前一次进来时我就觉得异样。它似乎不是气体而是一种油渍,却又比空气轻,所以浮在眼前润湿了双眼。随后,更进一步去探,工地手套上便粘得满手都是,更进一步说明它是滑腻的油污。而我选择躲在侧洞里,这样可以完全避免火攻,由着坑洞那头不断掠过的阴风,大火只会烧往它的方向,却不能伤及我。这个道理就像某些喷火的魔术杂技表演,演员吐出油沫或烈酒,拿火枝在侧面点燃,挥发物便如同一条火柱,喷薄而出。黄气一经点燃,很快就被焚干,前方的大火也在一点点熄弱,但那只东西的惨叫却越发凶涛不已。我等得有些不耐烦,便站立起身,往那头走去。当来到转角前,所见的一幕恰如我之前所预料的。那头被锁死在水银瀑布中的东西,虽然无法移动,但露在外面的一截,依旧是活着的。它全身托盘大的孔洞全部张开,一下子吞掉了蛇形怪影的脑袋和前肢!那东西正在竭力挣扎,但托盘大洞里不断传出清脆的噼啪声,似有无数利齿在啃食它的头颅。渐渐地,那扭曲翻滚的百脚虫动作迟缓下来,直至发颤。而更大的那只东西也同样精疲力竭,两相缠绕在一块。我趁势端起步枪,又给蛇形怪影补上几枪,待到绿浆淌满一地,这东西算是彻底死了。自脖颈开始慢慢与那头更大的东西融合在一起,躯壳腐败浓汁四溅,周身开始变暗发灰,蜷曲成一团。我赶紧退开十米之外,预备抽身离去。老实说,这东西虽然酷好死缠滥打,但实力却很是不济,我单人匹马就干掉了它,想必之前留在封墙外的范斯与Alex,也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窜哪去了。才没走几步,我忽然想起仍留在底下的马洛,现在发生的一切,他有权知晓,咱们可能无法像预定计划快速与他靠拢,这需要我一个个找回他们才能计算出时间。想着,我绕开地上纠缠一起的两条怪尸,重新回到大豁口洞壁另一侧。放眼透下去,只见先前的角落里,已不见了马洛,只剩得几张汉堡包装纸和一个空瓶。这小子吃饱喝足,可能觉得赖在这里不是个事,找地溜达绕弯去了。当然,这是乐观的想法。不乐观的另一种可能,也许是又被两个女獍行给盯上了,他或许担忧自己会再次被她们暴打一顿,缩身潜影躲藏起来。老实说,我直到现在仍不敢相信,那两个女的会这般粗暴。因为我至少接触到她们两次,獍行们都未对我大打出手,而且擦身而过时俩人低声说话,也都略显青涩,谈吐皆温文尔雅,非但不像阿飞流氓,反倒多了几分大家闺秀之感。我摇了摇头,将一脑袋混沌挥去,慢慢走出豁口,回到坑洞中,侧过脸再去看那头怪物,顿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坏了!一个马洛什么时候都能去探,我为何忘了更重要的一点?那东西是杀不死的,它总有各种办法逃脱,而这一眼望去,正是如此!只见更大的那只东西身上孔洞打开,打里头滚出无极其数的扁卵,在这些怪卵之外,侧倒着一具人茧,里头飞虫早爬得不知去向,留下的全是破壳。在厚茧底下,不用去看,那便是深紫色的开苞“白菜”,这些东西全是蛇形怪影蜕下的躯壳!这个狡猾的丑八怪,再一度窜走,此刻又逃到不知哪个阴沟里奋发图强去了。我皱了皱眉,掐指开始计算。我们头一回遇上并最终击败焚杀它,距离适才一战,可能是一小时之前。而这次,它再次化作人茧逃走,时间明显短了许多,差不多快了一倍都不止。如此算来,估摸着半小时后,这东西还会再度袭来。如今的我,子弹包残剩一半,燃罐也只剩一个,这些若是全部用完,就只剩大刀片子朝鬼子头上砍去。局势与我而言十分不妙!倘若再愣着不走,很快又将陷入苦战。想到此,我朝右边坑洞走去,打算捞起地上包袋,快速钻出封墙,同俩人先汇合后再定大计。正当我伸手驮上背包等杂物,忽见底下压着件小物在熠熠闪烁。信手捡起,乃是个别针般的金属物在发亮。这东西看来造价不低,各种繁琐花纹镂刻,中央嵌着颗宝石状的怪珠,那些闪光便是由这石头里发出。我拿在掌中掂量,还有几分沉重,它可能是件黄金制品。就冲着古怪外形和奢侈的雕刻,如果在黑市上倒卖出去,大抵能换好几千刀,实在是笔飞来横财。想着,我得意洋洋地塞入口袋,点起支烟,笑了。钻出封墙后,我又开始变得谨慎,放缓气息和步伐,径直转到岔道口,研究两组纷乱的脚印。然后瞧准较近的一组,紧追而去。然而,这组脚印转了几道弯后,竟然在一堵败墙前失了踪迹,我深以为然,伸手去推那墙垛,却纹丝不动,显然并不存在臆想中的机关。再往前,便是一滩滩稠厚绿浆,将另一组脚印打乱遮蔽,外加满地都是各种划痕,自然去向也难以判断。不过,角落里有个破成两半的步话机,这东西我却认识,起先它捏在范斯手中,在坑洞时我曾按下通话键,却总不见回,总道是他们疏忽了,原来已被砸毁在此。如此看来,在黑暗中全无视力的他们,可能处境并不及我预料乐观。想到此我便加快步伐,朝着步话机方向跑去,当来到下一个岔道,不由浑身一凛,心头暗暗叫苦起来!在这个转弯路口,又是侧倒着一具人茧,这处地方我记得是哪,它便是最初望见一地玻璃碎渣的路口,边上有条窄道,可以直走捷径穿到两个男獍行奔跑的前方。而此刻,这里早已是物似人非,满墙都是一排排阴齿,和百足虫坚硬躯壳刮划的裂痕。曾有过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扶着这道墙艰难地朝前走了,血印子和我一般大小,那个受伤之人,肯定是Alex!俩人在破墟败墙与蛇形怪影周旋,总共杀了它两次,但这东西一次比一次复原得更快,到处都留下人形虫茧。这般看下来,先前我所计算的时间,便要大打折扣!正当我快要冲出窄道,顿觉眼前一黑,那头有条黑影快速越过,沿路发出阵阵令人汗毛倒竖的冷笑!不用怀疑,也不必使脑去思量,这条蛇形伏尔泰又迅速复原了。这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我听完冷笑,又回想起小法鲁克斯的手撰,顿时明白了大半!弗拉维斯女士沉睡的墙头,被刻着这么一段话:索伦姨妈每次都要吞噬爷爷一遍,她怀孕了。我曾经研究过这句话,一直严重怀疑,蛇形伏尔泰可能就是索伦姨妈。然而,照当下局势来判断,可能真相将被大大颠覆,那条蛇形怪影,是爷爷的嫌疑或许更大!我不知道这个古怪家族的族谱,所以也无法探明所谓的爷爷又是何方神圣,但大体是个老者的原意,不会出错。为什么索伦姨妈每次都能吃了爷爷?这正是范斯难以理解之处。他曾说过一段令我不住想笑的质疑,原话大概是这般说的。胖子最纳闷的就是这个爷爷为何如此经吃,难道这东西是无限大的怎么也吃不完,再或者是颗参天老树,足够索伦姨妈吞吃会不断长?照眼下情形,这个索伦姨妈也好,爷爷也好,可能是一对共生体系。索伦肯定比爷爷更厉害,因此它靠吞噬爷爷来维持生计。而怀孕也并非是排卵的意思,这可能是小法鲁克斯远远瞧见过但不真切,她误以为地上的人茧就是被水银瀑布封住的那东西产下的。而实际,那具人形败卵,是所谓爷爷的蜕皮。它可以分解成数量极多的飞虫或水仙虫,快速爬走,然后再在他处凝聚起来!因此,这个爷爷怎么都吃不完,它会不停蜕皮繁殖并产生新的肌体。然后,在某个特殊的日子里,这两头妖物遭遇上史无前例最强大的对手。那个对手将其中一个封在了倾斜屋子里,利用水银倒灌烧透困住了另一只。至此,共生系统被打破,随着日积月累,不消几年,它们便会纷纷饿死或困死。可是,这时吕库古阴宅又进了东西,那就是警察和SWAT队员,他们遭遇炸弹,让所谓的爷爷窜走了,自己也殉职无计其数,曲终和寡之际,弱小一些的爷爷可以靠着目前还无法得知的秘密苟延残喘下来,单方面恢复了再生的手段,而索伦就没那么好运,被困在坑洞深处等死。偏偏此刻又出了个不知好歹的我,自以为聪明放火去烧蛇形怪影,让更大的一只得到滋补,不知还能困住它多久。倘如两头妖物一起脱出,我们也好,獍行也好,或许没有一人可以活着离开!想到此,我脑门上冒出细密的一层冷汗,慌忙取下小包抵在面前,只听得数道劲风袭来,顿感手上一重。侧目去看,六排阴齿扎透背包,布袋丝丝缕缕,眼看是用不了了。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几声呼啸扑面而来,我只得急急转身,将大半个脊背转上前,借此缩头躲避。连奔带跑之际,我曲曲折折与那东西周旋,背上份量越来越沉重,伸手去摸,朝外一面的包上,早已是布满了獠牙,稠密到我几乎摸不到布面!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越与它纠缠,将会越陷入绝境。因为这个爷爷是吃不完的,它能够不停地复原回来,而且速度一次比一次更快!我必须得找到一处,可以歇脚并思考对策的角落。而这样的地方,又究竟在哪?眼看,蛇形怪影与我的间距越拉越近,身后又是一股劲风袭来,我收不住脚,只得抬起左腿踹自己右腿,生生将自己摔飞出去!砸进另一头的墙根下。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那道疾风并不是它突出的獠牙,而是一股股飘满黑白颗粒的气雾,这东西一沾染墙头,便慢慢生出一排阴齿。它靠的不是撕咬而是吐雾,见它正鼓起腹部,我只得故技重施!将手探入裤兜,握成拳头,抓住一个玻璃制品。这东西见我又是老一套,便毫不顾忌一味扑来,我等他凑近到五米之内时,将手中的东西朝它面门狠掷过去!顿时,一团接近核弹爆炸时的白光亮起!蛇形怪影绝没想到,这次是玩真的。它立即掉入我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大陷阱!这种手段,便是兵法所云,奇正!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若虚若实,若实若虚;虚中有实,实中为虚。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让敌人眼花缭乱,便是最高境界!我大叫一声好极了,忙闭眼扭开制闸,数道烈焰冲着蛇形怪影喷去,顿时那东西成了团大火球。它左突右冲,又预谋窜走,我岂能容它再度复生?忙端起步枪,边走边射击,将蛇形怪影从各处逼退!它在烈焰中绝望地怪嚎,惨叫声响彻天际,就这般坚强硬挺了半分钟,终于不支,轰然倒下。当身子触及地面之后,又开始像之前那般冒出无尽的绿浆。我见火势开始收拢,尖椒玻璃泡内的气体即将燃尽,便迅捷地端起喷火枪,将一地绿浆烤成干涸的焦臭肉渣。连续两次宰杀此妖,早已让我筋疲力竭。我也伴着它的呜咽轰然倒下,双眼发困。但这只东西还会继续耍鬼把戏,实在是攸关性命!我拔出砍刀生生撬掉自己一片指甲,剧痛让头脑保持清醒。果不其然,火焰熄灭后,那具焦黑尸骸慢慢收缩,最后在墙根下再度躺倒一具人茧!当我见到这一幕,不由狞笑挂上嘴角。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原本早就可以在坑洞彻底宰了你,也是心里暗道,放人一马不赶尽杀绝,可谓功德。但这种东西能不除干净吗?你不杀它它便要取你性命!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而不是积善行德的虚伪表演!比起它,马洛、范斯、以及Alex,他们的生命更贵重,更无价。既然早已是死透的东西,就该随着吕库古阴宅一起被埋葬!倘若碎颅者还有一丝人性与慈爱,这东西却与之截然相反,其可恨程度,或许比起老吕库古更甚!想到此,我立即抬起喷火枪,冲着人茧喷去,当火焰接触到虫卵,随即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犹如节日里在燃放爆竹,声音清脆入耳,实在是这一天里最美妙悦耳之音!当一股苦涩的中药气味扑鼻而来,底下人形茧子再无动静,它被烤得一片炭白,败卵之间火光仍很通透,里头的开苞“白菜”只剩下叶茎并萎缩打结。这个东西,完全死透了!我如大病一场,贴着墙头滑倒在它一侧,掏出烟借着那躯壳燃烧的火苗点起,美滋滋地饱吸一口。虽然全身放松,但仍不敢大意,双眼一刻不离地紧盯住它。就在这时,败墟破墙深处传来几声呼唤,声音微弱,感觉距离稍远,但位置不难判断,就在这条道口后方几十米外。我将烟蒂往那焦透的人茧头顶一旋,它立即受不了外力,垮塌下去。我又照准它腹腔一顿猛踩,将之踏得不成人样方才作罢。此行为在后来被Alex嘲笑是怨妇般的歇斯底里,哪有恨其入骨到这等程度,起初我十分恼怒,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众人的小命,不论如何也不该成为笑柄。直到将来我遇上了一个女的,才明白起了杀心的女人是何等可怕,她比起我还要谨慎数倍,非要将人置于死地不可。当然,这也是后话。追着断断续续的呼唤,我扶墙缓行,哪怕手指血流如注,也抵不住双眼发困。渐渐地,我转到了声音来源之所,那便是起初我们爬上来的“仙境”洞口,在一丛花团锦簇的蘑菇堆里,倒卧着一个挤眉弄眼的金发家伙,他正焦虑地朝我挥手,示意我重新结起绳索,下去带他出来。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原本系在两端的吊绳,已被烈焰烧断,这可能正是他自己干的,这下倒好,陷在这个怪洞里,自己出不来了。“等着,”我一边伸手系绳,一边探问:“你究竟怎么回事?范胖人呢?”
“也一起掉落进来,他刚走开,说是去找另一侧洞口,也就是我们下来的路径。”
这个法国小青年半坐起身,问:“刚才我听见又杂又乱的枪击,又遭上那怪胎了?”
“对,那只蛇形伏尔泰让我连杀两次,这回彻底死透了!”
说话间,我将另一条绳索抛给他,示意其上来。不料,他却连连摆手,反而要我下去,说如果我不想死,就得学他们那样先进洞。“下去?以满足你变态的恶趣味?对我搂搂抱抱?”
我见他眼神怪异,欲言又止。似乎并不关心蛇形怪影的结局,便顺从他意思,一抓绳索,荡到洞底。“你并没干掉那鬼东西。”
他取出两支烟,点燃后提给我一支,道。“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我是喜爱吹嘘夸口的人吗?”
听得此话,我顿时怒了,心想老子赔了一片指甲也死撑到最后一刻,亲眼见那东西灰飞湮灭,怎么叫我没做成此事?“我来问你,如果你真的干掉那东西,为什么浑身都是獠牙?它们怎么没有脱落下来?”
Alex呵呵一笑,示意别太激动,让我脱去背包坐其身旁,帮着拔除脸颊上的阴齿,问:“你还觉得很困吗?是不是连流血的手指也没了痛感?”
如他所说,我舒松筋骨,一切疲倦和疼痛都消失无踪。但这并不奇怪,这处地方充满着神经毒气,本身就能带来种种飘飘欲仙的感触。不过我更奇怪的是,他为何要提阴齿,这与蛇形怪影是否死透,之间存有着什么关系?“有关系,”他肯定地点点头,一骨碌爬起身来,腿脚根本没问题,根本就是躺着发懒,故意让我下到洞里。见我满脸惊愕,他嘴角扬起微笑,道:“你以为咱们在躲那只蛇形怪影?太幼稚了,这东西如此脆弱,我们还能出什么事?下到洞里,其实是为了避开其他。”
“还有更多这样的玩意?它们在哪?”
我不由环顾四周,打算找出那东西的身影,问。“不是,我们在躲的,是人。”
他依旧含笑,嘴里却带出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息:“眼下魔窟,又下人来了!这不是埃苏迪加或柳条镇那些傻X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从未见过的家伙。他们共有俩个,一个白人一个黑人,皮肤特别黝黑!可能是佛州佬!”
“俩人什么外貌?你们近距离瞧见他们了?”
我只感到后背发凉,急切间扭住他,问。“太黑了,面容看不清,只瞧见其中一个穿红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条纹黑西装,与马德兰那件血迹斑斑的倒是挺像。个子嘛,都比咱们高,显得很壮实。”
他抱着脑袋努力思索,大致拼凑出一些特征,问:“你沿路过来有没有撞见他们?”
“没有!Alex,我完了!我这次彻底完了!那两个人,”我睁着惊惶的双眼,死死看着头顶大洞,道:“他们,便是从北加州一路追来的,想要结果我性命的杀手啊!”
“你还是别自己吓自己,既然你没见到,又怎么判断俩人身份?”
他闻讯也是一惊,急着拉我走远几步,绕到洞口瞧不见的角落里,问:“难道那家伙几天都不换衬衫?”
“这个,真不好说,我也无法判断。但是你想,在柳条镇上条子们不是说前面撞车,有两个人下车逃没影了吗?”
我嘴角哆嗦,扶着他肩头,低声说道:“可那车我认识啊,离开纳什维尔,正因为他们无端跑来剧场拍照,这不是为了追我还会为了谁?”
“无妨,既然敌人都已杀到家门口了,”Alex狞笑着拔出手枪,对我扬了扬,道:“那就利落干净地在此干掉他们。反正这种家伙都有案底,没准也是逃犯,谁也不会来找。”
“这……”听他说完,我不由心头一凛,老实说这种事我还真干不出来。本来不过是保释越境的小事,哪怕被逮住最差结果就是让人在狱中弄死。而如果涉及杀人,我便由小罪变重罪,从今往后真得漂泊江湖。一旦被警察围堵,就是乱枪击毙的下场!更何况,铁莲子真要朝活人身上打,借我一百个胆,也做不到。正在此时,远处脚步蹒跚地走来一个人,他面色煞白,表情慌张,不住对着我们摆手,示意把枪放下,他是范斯。“小老弟,你们先把枪放下,我觉得,咱们还是投降比较好。”
他指了指身后,让我们去看,只见身后果然跟着两个黑皮家伙,正用枪指着他的后脑。我只感到眼前一黑,不待他们做出任何反应,借着弯腰抛枪,一蹬败墙,夺路而逃!想我堂堂Holeethmen家的小儿子,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有未嗅过的爱情,一天也没有品尝体验,怎甘心就这么死去?!此时此刻,我已被逼到无路可退,既然这是另一场你死我活,我也只能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