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涛不敢松懈,其郑重地说道,“大人明辨是非,卑职感激涕零,无以回报。”
陈光强心中毫无波澜,这些恭维的话他早就听多了听腻了。
但又想到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陈光强严肃起自己的神态,朝着外头望去,装出忧国忧民的模样,说道,“株安县的情况,本官也是知道的,山路崎岖,交通阻塞,气候不佳,除了种点水稻,其他的东西一无所有。”
“一直以来,藩台衙门也只是想着株安能无疫无灾,不酿成哗变就好了,没想到你刚来没多久就将整个株安的困境给逆转了,这份作为,我对你高看了几分。”陈光强放缓语气,开始称赞起李文涛来。
李文涛在他心里确实觉得自己并非有功劳之人,其直接了当地说道,“藩台大人谬赞了,能为百姓做点事情,是卑职职责所在,卑职不敢以此邀功。”
陈光强仍然打着官腔,圆滑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株安县的赋税大幅提高也是你主政株安后才有的,这份功劳你当得起。”
既然陈光强已经再次强调,自己若是再谦辞则显得矫情。
李文涛拱手作揖,应道,“藩台的称赞,卑职精神抖擞,如沐天恩。”
陈光强见好听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开始把问题摆出,他盯着李文涛看了好一阵子,缓缓说道,“其实今日本官来株安县,是有要事与你商讨。”
布政使掌管一省大小政务,他说事情一定是大事。
李文涛不敢轻怠,听到陈光强的话,立即站直身体,说道,“藩台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卑职莫敢不从。”
陈光强不愧是官场老狐狸,假装轻叹一口气,然后再苦口婆心地说道,“想必你对我们青江省的情况也有所了解,我们这儿多为山区、良田极少,又气候干旱,因此百姓贫苦,赋税不足。”
李文涛听到这话眉头微皱,但他还是让自己不表露出什么异样的神态。
李文涛心知肚明,虽然青江省环境不好,但百姓能吃苦耐劳,赋税一直都是足额缴交,之所以出现陈光强所说的赋税不足,只是因为各级衙门层层挥霍,更有不少贪墨国帑者。
李文涛没有正面回应赋税不足的问题,他此时想借此机会,将民间疾苦告诉身居庙堂的陈光强。
李文涛犹豫了一会,他不知道会不会惹恼陈光强,但他心中的理想信念告诉他,为了百姓,他需要一搏。
李文涛咬了咬牙,说道,“启禀藩台大人,百姓确实饥苦,还有诸多民众吃不饱穿不暖,凄凉困苦。”
陈光强没有从李文涛那里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回应,但陈光强毕竟是个老江湖,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陈光强话锋一转,直接说道,“百姓苦,藩台衙门知道,总督衙门也知道,但总督衙门,部堂大人,又是要剿灭流寇,又要外御强敌,需要大量军饷军资,我这个藩台衙门的布政使,一来要为大齐国尽尽忠,二来要为部堂大人筹集好军饷军资,身上的担子重呀。”
听到陈光强的这些话,李文涛这回已经能大致猜出陈光强今日的意图来。
对方还没点破,李文涛自然不能率先说破。
李文涛赶紧说道,“不知卑职能为藩台大人和部堂大人做些什么?还请藩台大人示下。”
陈光强不由想起昨夜,整个人立马就精神起来。
昨夜他向部堂大人禀报,说库房亏空,已经筹措不出更多的军饷来了,结果部堂大人气得直接就是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扔下一句,今年的军饷要是筹措不出来,就拿他这个布政使来治罪,上奏朝廷,查抄家产来充当军饷。
陈光强感觉现在自己没有退路了,无论如何也要把军饷给筹集齐了。
陈光强仔细思量过后,想得焦头烂耳,这才想到,近段时间以来,株安县的李文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拔高辖区内的赋税,他觉得这是个突破口,所以才无奈屈尊来找李文涛。
陈光强伸手拍拍李文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株安那个商队养鸡鸭有些本事,如果能把这个买卖做好,能带动整个青江省的税收,我希望你能全力管好这个事,确保今年能增加一万两银子的赋税。”
李文涛一听这个数目,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讶地说道,“一万两银子?仅凭株安一个县?”
陈光强并不意外李文涛的反应,就算要让他藩台衙门一年新增一万两银子,他都能吓掉眼珠子,更何况一个县衙呢?
陈光强开始给李文涛打气,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今后你需要各级衙门配合,尽可以到藩台衙门来找我说。”
李文涛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这一万两银子的赋税,数目太过惊人了。”
李文涛的细微反应没有逃出陈光强的观察,他知道李文涛语气已软,说明李文涛是不会强辞的。
陈光强进一步紧逼,说道,“这个是军国大事,事虽难,但不可推辞,你要明白。”
李文涛向来敬重那些守国护民的军士,说到军饷和军资,李文涛不敢轻怠。
当然,最重要的是陈光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再拒绝,不但驳到陈光强的面子,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去拒绝。
李文涛咬咬牙,说道,“卑职定当尽力一博。”
陈光强眼珠子转了转,试探地问道,“你有什么头绪了没有?”
李文涛仔细地思量片刻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热血被点燃,这个事情是藩台衙门在背后支撑他,想必那些想要从中作祟,出手阻拦他的人,以后恐怕不一定还敢做那些卑鄙的事情了。
李文涛凝眉想了想,其开口说道,“藩台,只要我们衙门内的阻力没有了,卑职有信心完成大人的命令。”
“衙门内的阻力?”陈光强点了点头,其说道,“是不是成远府府衙?这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你要是再发现他们阻挠你,你到藩台衙门告诉我,我扒了他们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