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洵本来展开着的眉毛却是突然一拧，深沉地询问说道，“李文涛每天都会去养殖场查看吗？”
赵馨也是注意到刘子洵的神态变化，她稍稍想了想，却想不出自己方才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只好如实禀报说道，“根据我们东厂在株安的人员回禀，确实如此。”
赵馨看着皇帝愈加深重的神态，不禁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皇上，这有什么问题吗？”
刘子洵没有看向赵馨，看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是平民出身，自小开始，什么洗衣做饭，所有事都是必须要自己亲力亲为，现在当了知县，也自然会延续自小的处事习惯。”
“亲力亲为有什么不好吗？”赵馨仍然不清楚皇帝的疑虑之处，再次小心询问。
“他现在是知县，不是衙役，他还有很多很重要的事要同时推行，不能只盯着一两件事。”刘子洵微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新官上任，辖内的河堤总是要巡视一遍，看看有没有决堤的风险，；县衙里那些账目也要亲自核查一遍，确保里头没人做假账贪墨国帑，当一个家要管住方方面面，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跑腿这种事上。”
赵馨细想了一下，确实如此，点了点头说道，“卑职明白，卑职会安排人和他讲明白。”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养殖场不是他的，他是知县，却经常往养殖场跑，会让人认为他偏袒养殖场。”刘子洵再仔细琢磨一下，而后继续说道，“他要是不放心，隔几日亲自去查看一次也不是不可，但每日必达，还亲自动手帮忙喂养，极容易导致其他方面松懈，是极其不可取的，务必转达他这一点。”
赵馨点点头，弯腰领旨说道，“卑职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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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个月，祥和宫内，刘子洵见赵馨一整天都时不时地偷瞄自己，眼神里头尽是言语。
刘子洵知道赵馨有事要想向自己禀报。
但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刘子洵一直等到晚上，赵馨给自己掌灯的时候，刘子洵向赵馨招手示意。
刘子洵也是憋了一整天，急切地询问说道，“是株安县那边有新消息了吗？”
赵馨点点头，抓紧禀报说道，“皇上圣明，昨夜接到林烬的飞鸽传书，第一批养大的鸡鸭全部按平价售出，一个月内为株安县增加300两银子的赋税。”
刘子洵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他先前多多少少能猜到销量会不错，但没想到会一下子全部卖出去。
事实上这也证明他们养的鸡鸭价格已经能压到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地步，在这个鸡鸭还非常昂贵的年代，要想将价格压到亲民的地步，绝对是不容易的。
刘子洵转过头来继续询问说道，“李文涛那边情况如何？”
李文涛是整个问题的核心人物，所以赵馨一直密切关注着李文涛的情况。
赵馨十分熟练地禀报说道，“林浕那边将赋税一交，总算是解了李文涛迫在眉睫的危机。”
“当前李文涛已经将赋税账目做清，该向上级衙门上缴的如数上缴，剩下的库银还足够株安县衙发好几个月俸银，最紧急的关头已经挺过去了。”赵馨说道。
尽管如此，刘子洵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来，其仍有所虑地说道，“这个关头虽然已经过了，但他的麻烦不会就此结束，他以下顶上，煞了府台衙门的威权，府台衙门不会就此偃旗息鼓。”
刘子洵想了想，开口叮嘱说道，“你们东厂把成远府府台衙门盯紧一些，李文涛是极少数得到李宇文和皇后两方同时认可的人，指不定能搅动成远府，甚至整个文官系统，这个人物是个关键。”
赵馨弯腰领命说道，“卑职领命，卑职定当加派人手加强对成远府的侦查。”
刘子洵对赵馨的办事能力向来信任，也就点点头。
赵馨本想领了命就离开，忽然想到还有事，其立即回身继续禀报说道，“皇上，李文涛托赵祥要给皇上转达几句话。”
刘子洵好奇地询问道，“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馨见皇帝如此说法，脸色略显尴尬，回应说道，“不是，是些感触之言。”
刘子洵脸色稍松，询问说道，“他说了什么？”
赵馨低头，说道，“他托赵祥转达了几句话，第一件事是为百姓叩谢皇上的大恩，养殖鸡鸭虽然是为了解决俸银问题，但实则大大恩泽百姓，许多一年到头吃不了一回肉的百姓，这次趁着便宜也都吃上了，百姓们不知道实情，说株安县衙来了个李老爷，百姓们都能吃到肉了。”
“李文涛不知这背后的一切是皇上的安排，所以他想替百姓叩谢此事的幕后之主的大恩。”
刘子洵听闻也是有些欣慰，愉悦地说道，“也是有心了。”
赵馨顿了顿，继续说道，“李文涛还说，他自知此难得解，绝非自己一人之功，他立下誓言，日后定然唯命是从，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就算是天刀山，下火海，也绝不辜负。”
刘子洵见李文涛如此表明心迹，心中也是一阵感慨，缓缓说道，“狗腿子易收，诤臣难服，以此事收服一个诤臣，得到他的效忠，也不枉费朕对此事的一片苦心。”
刘子洵收回自己的思绪，感叹道，“希望他能一直秉承初心，忠君爱民。”
赵馨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了解着李文涛的点点滴滴，也是有不浅的了解，她肯定地说道，“卑职相信他的为人，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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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远府府台衙门内，周桥一脸郁黑，仿佛吃了狗屎一般难受。
周桥走进后堂，看到商秋乾，周桥走上前去，一边叹着气，一边开口说道，“府台，有个不好的消息。”
商秋乾回头，他现在还不知道株安县的情况。
商秋乾不急不躁，问道，“什么坏消息？”
周桥艰难地摇着头，说道，“关于株安县的，林烬那个养殖场，现在他们卖的鸡鸭远远比别人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