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能在徐荣面前袒露心怀,说明李儒确实不是董卓派来试探他。 否则,就凭他说的这番话,就会万劫不复。 李儒随董卓回到长安后,职务还是弘农王郎中令。 弘农王已死,李儒这个郎中令等于虚职。 难怪李儒说他已经不再是董卓身边的红人。 徐荣对李儒的才智还是很佩服,提醒道,“文优先生慎言,此话如果传到太师的耳中,我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李儒叹了一口气,“东盛,你没有察觉长安城最近的气氛不对?”
徐荣一惊,“长安城有什么不对?”
李儒,“最近奉先时常和王子师见面,你不感觉奇怪?”
徐荣摇了摇头,“奉先和王司徒都是太师信任的人,他们见面不是很正常?”
“我也是没有证据,所以无从说起。”
李儒也不深谈这个问题,“东盛,我是说,万一长安有变,你有何打算?”
徐荣有点迷茫,“我只是一员武将,手中的兵马也不多,还能有何打算?”
李儒摇摇头,“如果东盛只是想呆在长安,继续为朝廷效命,我自然没有太好的建议。”
“如果东盛能看破目前的形势,那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建议。”
徐荣有点不明白,“不管形势如何变化,朝廷终归是朝廷,哪里还有更好的去处?”
李儒叹了一口气,“东盛忘记了,这个大汉还有一个人,被汉室宗亲的身份限制,一直没有参与进来。”
徐荣皱着眉头仔细思考,突然眼睛瞪大起来,“文优先生,你说的是冠军侯?”
李儒点头,“对,冠军侯。”
“冠军侯当初就是因为威望太高,受到了先帝的忌惮,被外任为徐州牧,他谨守臣子的本分,不敢举兵进京勤王。”
“但目前大汉的局势糜烂,各地诸侯到处抢夺地盘,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争权夺利的斗争,而是产生了逐鹿天下的野心。”
“东盛,眼看着大汉的天下落入他人之手,冠军侯会无动于衷吗?”
徐荣有点迷惑,“那冠军侯为什么还不动手?”
李儒看向了南方,“因为冠军侯已经稳操胜算!”
徐荣皱了皱眉头,“文优先生为何这么说?”
李儒继续引导着徐荣,“东盛,幽、冀、兖、豫四州目前已经乱成一锅粥,青、徐、杨三州却始终没有参与进去,这代表什么?”
徐荣倒吸了一口冷气,“冠军侯的势力已经这么大?”
李儒叹息着,“我看不止如此,荆州的张机从袁术手中夺回南阳后,也不参与到中原的争夺。”
“冠军侯有着总督南方军事的权力,我看冠军侯应该已经掌控了整个南方。”
徐荣瞪大了眼睛,“难道中原的诸侯,就没有察觉到冠军侯的强大?”
李儒笑道,“至少袁氏兄弟知道徐、扬两州是一体,对于青州和荆州,最多也就是怀疑。”
“但袁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做到了门生故吏满天下,统合起大汉大部分世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
“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组建关东军联盟,就是他们统合世家的第一步。”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天下有野心的,不止是他们袁家。”
“当这些诸侯看到大汉已经彻底没救,谁都想成为逐鹿天下的那个人。”
“这就是目前中原诸侯乱战的原因。”
徐荣认真想了一下,坚定地说,“文优先生,若可以选择,我不想留在长安。”
“目前大汉天下已经一片混乱,朝廷的威严也已经淡然无存。”
“下一步我该怎么做,还希望文优先生教我。”
李儒知道说服了徐荣,点了点头,“东盛的军队目前驻扎在南门外,可以直接到子午谷进入汉中,也可以沿东南方向抢占武关以待时机。”
徐荣很惊讶,“汉中难道也是冠军侯的地盘?”
李儒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前段时间益州的刘焉派张鲁和张修进攻汉中,不仅全军覆没,还丧失了葭萌关这个益州的门户。”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汉中太守苏固,哪里有这种能力?”
“汉中的实力如此强大,却始终无声无息地发展,我怀疑他们也是冠军侯的势力。”
不得不佩服李儒的眼光,只是从汉中细微的表现,就看到了汉中势力的强大。 更因此怀疑是刘备的势力。 徐荣想了一下,“我还是去武关吧,商县这边刚好是李蒙和王方驻守,我有把握说服他们放行。”
李儒思考了一下,“东盛,你如果能说服李蒙和王方,可以暂时驻扎在上洛、武关一带,先观看形势如何变化。”
…… 永汉初平三年四月(公元192年5月),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 ----董卓在长安未央宫被吕布斩杀。 当日董卓进宫面见汉帝刘协,仪仗队列不输于皇帝。 熊虎豹旗,刀枪斧戟,遮天蔽日。 鼓号齐鸣,笙箫同奏,声震长安。 董卓进入皇宫后,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为森严。 车驾进入北掖门后,未央宫已经就在前方。 吕布挥手让后面的侍卫留在北掖门外,自己提着方天画戟跟上董卓。 张掖门的门洞里突然冐出了李肃和一群卫士,手中都提着寒光闪闪的兵器。 董卓大惊,喝问道,“李肃,你想干什么?”
李肃也不搭话,手中的长矛刺向董卓的胸口。 没想到董卓的衣内穿着软甲,长矛根本刺不进去,只不过把董卓刺倒在车上。 李肃再次刺向董卓的脖子。 董卓急忙伸出手臂遮挡,却被李肃砍伤手腕。 慌乱中的董卓只能大叫,“我儿奉先何在?”
董卓身后闪出了吕布高大的身影,手提方天画戟,冷漠地看着他。 董卓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吕布,你想干什么?”
吕布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奉诏杀贼!”
只见寒光一闪,吕布手中的画戟,已经刺穿董卓的脖子。 董卓的眼睛瞪得老大。 仿佛有一丝惊惧。 又仿佛有许多的不甘。 …… 董卓死去,王允和黄琬、郑泰等人,才从未央宫中走出来。 看着董卓死不瞑目的样子,王允的眼中露出了极度的厌恶。 “来人,将董贼的尸体拖到外面的广场上点天灯!我要让他死后也无法安生!”
看着董卓的尸体,被拖死狗一样拖走。 王允整个人都变得意气风发起来,开始发号施令。 “义真,你马上带着大军去郿坞,夷灭董贼的三族!”
“奉先,你立即去收拢长安城的所有军队,反抗者格杀勿论!”
...... 虽然徐荣带着部分军队逃离了长安。 但吕布逼降了胡轸,又让魏续、宋宪和曹性等人接管了禁军的系统,势力一下子膨胀起来。 或许是成功诛杀了董卓,让王允开始骄傲自满。 也或许是担心吕布手握军权,会成为下一个董卓。 王允没有和吕布分享权力,只是封吕布为温侯。 本来就是中郎将的吕布,也只是晋一级,成为了奋武将军。 当朝堂上的大臣讨论收服董卓旧部的时候,王允又持反对意见。 “诸位,董贼能如此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他手下这些将领,就是最大的帮凶,可以说是罪不可恕!”
“董卓的军队作恶多端,到处烧杀抢掠,致使长安周围民不聊生。”
“这种罪大恶极之人,如果都能轻易赦免,那朝廷的威严何在?”
“这样的军队我们就是收服之后,能够放心使用吗?”
“我们应该让奉先谨守长安,再去召集关东的军队,合力剿灭董卓的旧部,然后挑选忠心于朝廷的军队来保护陛下。”
“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 驻守在河东的牛辅、华阴的段煨、弘农的魏越,听说董卓已死,都变成了无头的苍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这种时候,他们居然还发生了内讧。 魏越去找牛辅商量,却被牛辅所杀。 牛辅的军队也因为恐慌发生了炸营。 惊慌失措的牛辅,扔下了军队,带着几个亲卫和大量的金银财宝逃跑,在半路上被见利忘义的亲卫杀死。 李傕、郭汜和张济、樊稠等人从颍川归来。 得知董卓被杀,长安朝廷不肯赦免他们,还下了通缉令。 李傕、郭汜等人同样变得手足无措,打算学牛辅解散军队各自逃命。 这时,李儒写给牛辅的一封信,送到了李傕、郭汜他们的手中。 “牛将军,长安发生巨变,太师被吕布所杀。儒担心将军责怪我当初建议太师收服吕布,因此不到将军军中,托人带去书信。”
“今太师已死,董家应该也已经遭受大难,朝廷也必定不肯放过太师身边之人。”
“将军如果想自保,唯有攻取长安,亲自找陛下要求赦免大家,如果手中没有了军队,你们将大难临头矣!”
李傕、郭汜等人开始商量。 张济激动地说,“我认为文优先生说得对!如果解散军队,我们就会任人宰割。”
“长安的朝廷,既然已下了通缉令,我们躲到哪里都有危险,还不如放手一搏!”
郭汜满脸都是阴狠,“如果我们能够攻破长安,斩杀吕布这个恶贼,就可以为太师报仇,又可以让朝廷赦免我们的罪行,可谓是一举两得。”
李傕却两眼开始放光,“郭阿多,你说我们攻下了长安,是不是也能像太师那样呼风唤雨,拥有无上的权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