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部门的歪风邪气惨遭镇压后，所有人都变乖了许多，王大力也不例外。 大家化压力为鸡血，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来。 对于超声刀来说，换能器搞定后，还有许多其他工作。 尤其是刀头，因为是可拆卸的一次性耗材，要根据不同科室的解剖需求进行选择，种类十分丰富，足足有十几种。 剪刀头形状有直线形，弯形，长度和粗细也有不同，被分为不同的型号。 还有延长软管，可以跟匹配的刀头连接，用于软管内窥镜下的消化道手术。 与此同时，为了更好地帮助临床控制成本，还需要继续改进算法，根据刀头所夹持的血管和组织状态精准输出能量，使得操作更精确，切割和凝闭的效率更高。 由于三清一直都有出便携式器械的习惯，王大力甚至使用新换能器，设计了一种便携式无线超声刀。 不但刀头更换更轻松，电池组也可以重复使用，极大地提高了手术工具的便利性。 只不过这种便携式超声刀由于电池容量限制，无法长时间输出，但对于十几分钟的切割止血来说，也够用了。 如此一来，急救箱又增添了一名功能强悍的家族成员，彻底补全了整块医疗急救拼图。 以后医生们在野外，急救车，或者救灾场合，都能直接用超声刀做一些简单的微创小手术。 就在众人忙于超声刀的时候，硬管内窥镜的产品注册证下来了。 因为这类产品都比较成熟，在免除临床试验的产品目录上，也就是说，可以正式开卖了。 不过卫康并没有着急卖，而是先选了高清和4K各五套样品，送到昆市第一人民医院临床使用。 他在等超声刀和气腹机的开发，打算等一整套腔镜手术方案出来后，再一起隆重推出。 因为内窥镜不论是软管也好，还是硬管也好，都是三清自研的产品，跟奥林巴斯拉相比，优势并不明显。 只有加入黑科技含量很高的超声刀，成为微创手术整体解决方案供应商，才能彻底拉开差距，抢占市场。 因此，硬管内窥镜做好后，软管内窥镜项目也马上开始了。 比较而言，软镜比硬镜更难，因为不仅仅是成像技术的问题，还涉及到机械工艺。 无论是食道还是肠子，直径都是有限，伸入人体的那部分软管不能太粗。 太粗的话，病人会很难受。 当然也不能太细，否则视角容易受到限制，医生也不好操作。 现在大部分的软管内窥镜，规格以直径1厘米和4毫米最为常见，适用于肠胃，喉咙和鼻腔，膀胱尿道等地方。 幼儿使用的软镜则要更细一些，直径一般是2.7毫米左右。 别看直径1厘米看起来有点粗，但里面要放的东西可多了。 小小一根软管，要有支撑用的钢丝网，要有冲洗镜头的水管，要有导光用的光纤束，还要有控制前端镜头方向的控制钢索，最后还要有一个小钳子，能方便地将息肉给切掉。 一厘米粗的管子，里面塞这么多东西，能不拥挤吗？ 各种零部件要做到如此之小，精确度却如此之高，极大地考验了机械工艺，对加工厂的要求会很高。 幸好在航空航天，半导体等行业的迅速推动下，国内高端零部件精密加工行业也获得了大力发展，苏省又是著名制造大省，只要肯掏钱，还是能找到满足要求的供应商。 ****** 昆市第一人民医院。 彭海再一次来到这里，进行上门服务。 这次还是电子肠胃镜出了点故障，医院直接给公司打了电话，让人上门维修。 于是他就被光速派了过来，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名迈瑞的器械代表小张。 因为产品总是小毛病不断，医生们颇有怨言，所以公司派小张来安抚客户，同时打听一下医院最近的采购消息。 医疗器械代表的工作其实十分难做，一个月有大半的时间在各个医院奔波，与科室主任，器械科长，院长等人套近乎，询问有没有采购设备的计划。 事情听起来挺简单，但做起来就难了。 谁也不知道，去医院的时候，主任在不在办公室。 即便在办公室，也有可能他今天与老婆吵架，心情不太美妙，直接闭门谢客。 就算运气好碰到他今天开心，进了办公室，也可能会得到一个噩耗，自己晚来一步，医院才买了几台设备。 而大型医疗器械的使用寿命都很长，如果医院没有大规模扩容，五年内都不会再采购新的设备。 因此，什么医院准备采购什么设备，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两人来到门诊大楼，直奔胃肠镜室而去。 一进去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在。 “贺医生你好……”彭海刚打了个招呼，就被对方粗暴地打断了。 “小彭，你来得正好，正好过来给修一修，你们这设备怎么老有毛病啊。”
贺医生皱着眉头说道，一脸的不高兴。 彭海正要说话，小张给他抛了个眼神，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贺医生啊，是我，迈瑞的小张，好久不见，您真是越来越精神了，要不这样吧，先让彭海检查下设备，看看是什么问题。”
贺医生挥了挥手，彭海如蒙大赦般快走两步，去检查墙角的设备。 小张经验十分老道，一番赔礼道歉，总算让贺医生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对了，朱主任呢？他最近忙吗？今天在办公室吗？”
小张开始打听主任的行踪。 贺医生瞥了他一眼：“怎么，你们还想找朱主任卖器械？”
小张顿时精神一振：“贺医生您有没有听到什么采购方面的消息？”
贺医生摇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们医院估计不缺设备，每次三清有了新设备，样品第一个就往这里送。”
小张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三清的设备自然不错，胶囊肠胃镜口碑挺好，但他们才刚入行，很多器械都没有，还是我们迈瑞的产品比较齐全，什么都有，您说是吧？”
贺医生呵呵一笑：“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前两天三清又送来一批医用腹腔镜，我们做了几次手术，效果都挺好。”
小张心中警铃大作，忙问道：“不是听说索尼不给三清供货了？他们怎么还能制造出来设备？”
贺医生得意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找的国产成像芯片。”
小张瞪大了眼睛：“这国产芯片效果能好吗？应该都是中低端产品，没有4K成像这些吧。”
“有4K成像的高端内镜，也有普通1080p的中端内镜，效果都很好。”
贺医生一说到三清的医疗设备，立即脸上浮现出笑容，赞不绝口道。 “就连主任也都在夸，说是一点不比奥林巴斯的高端内镜成像差。”
“就连1080P那款，成像也格外清晰，昨天一个阑尾炎手术，我直接调到最高的2k档，30分钟手术下来，视野非常清楚，也没有任何发热问题。”
“看来有了三清以后，国产是真的要崛起了。”
小张心里酸溜溜的，干笑了几声，赶紧转移话题：“黄医生怎么不在？还有其他人呢？”
贺医生指了指门外：“都去腹腔镜手术室了，那里正在做手术。”
小张一头雾水：“是教学手术吗？怎么这么多人都去了？”
“不是，三清的腹腔镜不是刚到嘛，主任见猎心喜，拿着在做胃穿孔手术呢。”
“至于老黄嘛，他们都去围观了。”
“那你为啥不去啊？”
小张有些疑惑地问道。 贺医生抿紧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连着做了两天的阑尾炎手术，把我给做吐了，我得缓一缓，好好歇会。”
小张眼珠一转，说道：“那我也去跟台围观一下，看看三清的腹腔镜到底有多好用。”
贺医生看了看小张的胸牌，这是个持证上岗的正规医疗销售，平时没事就来科室混，跟大家都很熟，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拿来一件白大褂，给小张穿上，带着他就往腹腔镜手术室而去。 消毒洗手进去，发现手术台四周围了好多人，都是外科医生，不过以普外的人最多。 病人躺在手术台上，肚脐上开了个孔，朱主任正在聚精会神地做手术。 小张笑着说道：“单孔腹腔镜手术，难度很大啊，怪不得要朱主任亲自主刀。”
朱主任轻咳了一声，道：“小张来了啊。”
小张一副见了亲爹一样的欣喜表情，连忙凑了过去，看了几眼，就立即惊呼道。 “主任，您这一手绝活，真是太棒了，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我敢说，就算海市瑞基医院的普外主任，都没您这么流畅顺滑。”
朱主任没有反应，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手术。 小张的赞美却滔滔不绝，仿佛不要钱一般往外冒。 “主任，您这手术不是医术，而是艺术，我这看着都舍不得眨眼，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一瞬间，那可就亏大了。”
“你这个动作太快了，我眼睛看花了都跟不上您的节奏，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听说您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表露出了非凡的手术天赋，您这样的大佬真应该写一本自传，肯定会对年轻人有极大的激励作用，起码我就很想看。”
“您这个失血量，每次都控制得这么好，从来没超过50毫升，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
不远处的贺医生听着这些夸张无比的马屁，顿时嘴角一抽，暗暗翻了个白眼。 “医疗代表果然脸皮够厚，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胃穿孔修复这种最简单的手术，有手就行，硬是给他夸出了心脏移植手术一样的难度。”
这边，小张嘴巴叭叭夸个不停，眼睛却看向了屏幕上的手术画面。 果然像素异常清晰，55寸的大屏幕上，鲜血淋漓，红艳艳地一片。 不但有血有肉，还在缓缓地蠕动，仿佛病人就在自己面前开膛破肚了一般。 这一幕，瞬间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一点不亚于开放性的手术。 饶是他身经百战，经常出没于手术室，看到这么大的超清画面，依然抑制不住自己胃部的异动。 看了一会，胃里一直隐隐在翻腾，于是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想要挪开视线，但又舍不得这种近距离仔细观察竞品的机会，只能紧闭着嘴巴，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内窥镜手术。 还好他一开始那几分钟的马屁表演，效果非常之好，就算现在沉默不语，也不影响朱主任的好心情。 其实内窥镜手术已经算是相当温和了，毕竟展示的视野有限，只能看到一部分内脏。 如果是开放性手术，又是出血，又是抽吸，还有鲜嫩的内脏暴露出来，对人的冲击会更大。 小张反应这么激烈，也主要是因为屏幕太大，图像太清晰，颜色又很鲜艳。 他又故意挨得很近，导致看起来十分凶险，血腥，感觉特别受不了。 不过旁边的外科医生一个个看着手术画面，都是一脸淡定，时不时地讨论一番，气氛十分热烈。 小张眼睛盯着画面，脑子里不断跟自家产品进行对比，惊讶地发现，论画面质感，颜色和清晰度，自家产品简直就是完败。 他心中一沉，如果这样的话，内窥镜怕是不好卖了。 如果是奥林巴斯的话，还可以强调一下国产化。 但三清和迈瑞一样，都是国产设备，这点优势也丧失殆尽了。 “哼，我就不信三清的内窥镜比奥林巴斯的还好。”
他尽可能地将三清内窥镜的手术表现都记在心里，打算去其他医院找一台奥林巴斯的样品来好好对比。 小张他们来得比较晚，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已经进入后半程。 因此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就顺利结束了。 朱主任打完结，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器械，冲着四周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小张这时候胃部已经恢复了一些，立马鼓起掌来。 “天啦，主任，您的手术简直像顶级钢琴家的演奏，充满了艺术感，我真恨不得再看上两小时。”
朱主任沉着脸，神情有些尴尬：“我问的是新内镜设备。”
其他医生这才纷纷发言，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基本都是夸奖。 朱主任满意地点点头，朝着手术室门外走去。 “走吧，有什么事，去我办公室再说。”
小张麻利地跟了上去，来到主任办公室，正要开口。 朱主任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我知道你来是什么意思，不是不想支持你们公司，但实话实说，你们公司的设备老出问题，我都想找你们李总投诉了。”
小张干笑了两声，说了一通好话，朱主任也没松口。 最后，朱主任一锤定音，说道：“这样吧，内窥镜这块我们现在有三清的样品，医院暂时没有采购计划，等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至于其他设备，别的科室反馈都还行，只要你能说服他们，我也没啥意见。”
小张知道事不可为，要从长计议，只能悻悻而归。 没几天，三清成功研发硬管内腔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行业。 就连奥林巴斯都被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