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少女姓名后,目送钟离霁离去。观其身姿轻盈,听其声如黄鹂,定年不过十之六七,风凌暗自寻思此女是何来历。两年游历,足迹经过九国一域,风凌从未听说有哪家子女有如此惊人修为,修成此等神技。如不是风凌自幼和神师学艺,见识过无数神通秘技,怕也是认为遇天仙神女。见村庄老人皆安然无恙,故对钟离霁不再思虑,随即协助老人们打水造饭。午饭过后,风凌查看行囊,囊中仅剩余的两块玉符,再无其他阵法器具,自语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随后提剑走到空地旁一枣树下盘坐,吐纳调息,争取多恢复几分战力。心想若是钟离霁能来相助,必能斩除精怪。到了傍晚,经几个时辰调息,风凌恢复了两成功力。正在此时,钟离霁悄然来到草庐前。风凌见后起身,苦笑道:“夜晚将至,那精怪可能来袭,我现下战力过低,恳请姑娘施以援手,救这些孤苦老人。”
钟离霁不作声响,回身静静站立在草庐前。风凌见其没有离去的意思,便知道其肯相助,遂就地打坐等待。期间一老妇人送来面饼与二人,风凌接过致谢。钟离霁亦接过,却不进食,而是走到马前送与马食。众人诧异,交首相议:“果是仙女,不食世间饭食。”
时辰到了子夜,原本风轻云淡的夜空乌云密布,东北方邪风乍起,腥臭扑鼻,一道巨大黄影向草庐掠袭。风凌拔剑骤起,奔向黄影。而钟离霁行动更是迅疾,就地跃起越过草庐,于空中抽出腰间锦带凌空扫击。锦带爆长如瀑,狠狠抽打在黄影身上。黄影顿被抽飞出去,怪叫一声撞入一木屋中。刚刚落地,即从木房中破壁而出。看到钟离霁后停下脚步,不敢向前,隔空对其怒嚎不已。到此时,风凌终是看清何物来袭。只见那精怪身长三仞有余,体围一仞之多。头似貂首,吻短耳立,双眼幽黄,黄毛白项,四肢壮如巨熊,但仔细一看,却是一只成精黄鼬。风凌冲到精怪身前举剑便刺。那精怪见有人攻击,右爪迅疾横扫拍击。兽爪还未触及身躯,风凌便觉劲风冲击,触体生痛。知道若是刺中精怪,自己势必也遭重击,忙双腿蹬地,撤剑后跃。空中变招换式,改刺为劈,剑吐光芒击在兽爪上。只听“当”的一声,如金铁交鸣,精怪只是掉了些许刚毛,无半点伤口。风凌暗凛,这怪物竟是铜身铁臂,剑气难伤分毫。风凌落地后又旋即绕到精怪身后刺击。精怪回身不及,被刺中身体,却只入体一分。精怪刺痛,顿时暴跳如雷,甩尾怒击。风凌见状撤剑横移躲避,精怪大步前来追击。知道无法伤及,风凌只得再避。那怪物虽身躯高大,却行动迅捷,腾跃挪移,追之不停。风凌有伤在身,行动不及其敏捷,几瞬间便被追到身后。那精怪追近后,向前跃起扑向风凌,右爪扫击。见避无可避,风凌挥剑刺向兽爪,准备硬拼。眼见爪剑即将相交,精怪突的被拉回横飞,撞破房屋木壁,随后又被拉出砸在地上。风凌悻悻,抬眼望去,见是钟离霁飞舞锦带裹住精怪后肢,拉扯抛甩,致其倒地。精怪遭此重击,却不见萎靡,坐地用兽爪撕扯锦带。几番用力后,却不见成效。钟离霁又是一抖,锦带带飞精怪,再一扯又砸落地面。精怪哀嚎,奋力冲向钟离霁。钟离霁迅速横飞而起,空中抛甩不断。只见月下白影飘飞不断,而精怪却忽上忽下,抛起跌落。几次三番,几次三番,饶是铜身铁骨也经受不住。终于,在与地面撞击十一次后,精怪倒地不起。钟离霁降下地来,停手收回锦带,径直走向精怪。哪知其竟然诈死,一股黄雾从精怪股后喷出,霎时间包围少女身躯。闭气不及,毒雾侵入,钟离霁挣扎几下便后仰倒地。精怪从地面暴飞而起,抬起右肢向钟离霁头部踏去。将要触及,只见青光一闪,钟离霁失去踪影。原是风凌情急间祭起一玉符,人如离弦之箭般抢到怪物身前抱起钟离霁朝庄外疾驰而去。精怪见状气急败坏,朝二人的去向奋力直追。风凌抱着钟离霁,手握玉符,灌注真元,顿时脚下生风奔行,行动比之前快上几倍,才一会便跑出数里。但那精怪四爪着地,蹦跳腾移,紧紧追随,虽落后里许却继续追行。本就受伤未愈,现又带着一人逃离,风凌顿感吃力。风凌低头看向钟离霁,见其玉面泛起青绿,昏迷不醒,知道其中毒颇深,需及时救治。无奈没有时间诊断毒性,不知如何施治。于是加注真元于玉符,再增移速。只见青影飘忽,如腾云驾雾般向山上奔去。才几瞬间,已登上山巅。再几瞬,消失在林间。精怪见后停下身形,却并不放弃,抬首四嗅后定下方位加速追去。得入山林后风凌稍稍减力,又听见不远处树木断裂,知那怪物还在追击。忙又加速前行。月下逃行约半个时辰,终于不再听到身后声息,风凌才停下身形。随即把钟离霁放置在地,从怀中取出橙色丹药一粒启开钟离霁双唇让其吞服。待其咽下后环顾四周,见周围树木茂密,山高险峻。片刻后钟离霁悠悠醒转,但面色依旧青气浓郁。“这是哪里?”
“在下刚刚忙于逃离,不辨东西,不知到了何地。”
钟离霁想要腾空,却不能飞起。“我现在毒气侵袭神窍。法力流失,你带我跃上枝头,待我辨明方向。”
风凌扶起钟离霁,腾跃上树顶,眺望四方。忽望见来向几里处林木晃动翻滚,知是那怪物又将追来,带钟离霁忙跃下树头。“此地为断角峰,离我的住处天目峰不远。我来指路,你向东北方向前行,十余里处便到。到了那里便不怕那畜生。”
说完气息虚弱,难再言语。风凌依言扶住钟离霁,真元灌入玉符向东北奔行。在钟离霁的指引下来到天目峰前。此峰形似镜面,前平后圆。中央有一瀑布飞溅,如神目天眼般镶嵌在镜中间。。来到瀑布前的一巨石上,钟离霁说道:“进去。”
风凌看到前面无门无路,当下茫然。钟离霁又道:“跳进去。”
风凌恍然,忙带起钟离霁冲入水帘。前进半仞后进入一山洞间。见洞宽二十多仞,高五六仞,延伸二里许,有岔洞三支。洞内开阔无尘,明珠镶嵌洞壁,光华绚丽。器具完备,桌椅整齐。入洞后风凌不顾身上淋漓,忙到洞中左侧一木架旁,取下依其所指白色玉瓶,倒出一龙眼大小的碧色丹药递与钟离霁。待其服下丹药后,面上青气渐渐退却。半晌过后,已消大半。随即起身向一岔洞行去。风凌见其已能行动,便盘坐调息。刚一运气,立时口吐鲜血,神色萎靡。原来风凌强提真元带人奔行,此刻真元耗尽,伤势加剧,浑身脱力。钟离霁换过衣装回道原地,见状大急,忙取出一丹药掰开半粒扶住风凌,送丹入口让其运气化开药力。片刻之后,风凌才面色稍稍回复。开口说道:“谢姑娘赠药。”
“你救我在前,不必多谢。”
“此丹药甚是神奇,才一刻不到,我已恢复三成功力。”
“此丹名为风水混元丹,是我父亲炼制。你尚未步入先天,只能用半粒。多了反伤躯体。”
“如此神丹,用在我身大为可惜,不知尊翁何在。”
钟离霁听闻,怔怔出神,久久才回道:“家父已仙去。”
风凌闻言,面带愧色道;“在下冒昧,望请恕罪。”
“不关你事。”
说完转身离去。不一会,又回到风凌身侧,递给其棉巾一条。风凌运气蒸干身上水汽,接过棉巾擦拭面部和发丝。等风凌忙完,钟离霁开口道:“我自幼随父亲在此修炼,从未去过尘世间。山中无日月,悠然忘其年。岂知修为上限,四月前在十里外两仪峰渡劫。不知那畜生从何而来,也在那里渡结丹之劫。我父渡至紧要关头,天空劫云两相融合,惊天异变,劫雷威力数倍于前。家父独面天劫,竭尽所能,依然未能渡过。而那畜生却毫发未损,安然结丹。”
说到此处,钟离霁双目含露,声如雨泣。停下半晌才继续道:“我安葬好家父后,寻那畜生报仇。不料其练就铜身铁躯,我伤它不及。便回山中修炼破山神诀。三个月后练成再出山寻找它。昨夜路经庄园,看到庄内腥气残留,又见灵力波动,以为那畜生在此行凶,便疾冲而来。不料却遭你阵法相阻,故随手破阵,不想竟致你受伤。”
“原来如此。”
“后面之事,你都看到了。那畜生的毒雾甚是难缠,我修为尚浅不能马上逼出,只能徐徐化解。我已开启防御法阵,纵是那畜生寻来也不能进来。你我在此暂避几日,等我法力恢复,再去除掉它。”
“你我在此,只怕庄内老人会惨遭毒手。”
钟离霁闻言,从木架上取下一玉符递与风凌,道:“此乃隐形符。那畜生习惯夜间出没,此刻离天亮不足半个时辰,待天明时你持此符去庄内带众老人逃往此处躲避。”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