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伸出了手,好像是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们都认出了对方,但她却犹豫了。
我回头和她笑了笑,她也和我笑了笑……
她张嘴,好像对我说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听清楚,我涌入了人群中,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我看不到她了,她大概也看不到我了吧……
上飞机之前,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周沐,我回都匀了,再见。”
我盯着这条短信,苦涩地笑了笑,嘴中嘟囔了句再见,便和涛子离开了。
可真的能再见吗?我并不知道,或许这次的分别,便是永别吧。
……
巴黎。
我从上海坐飞机的时候,天是亮的,可当我到法国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因为时差的缘故,此时我的脑子里面浑浑噩噩。
但我没有休息,还是马不停蹄地朝着目的地走去。
在别人的指引下,我终于见到了宋雪。
我也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我站在病房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此时的宋雪,脸色惨白,就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缩,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身上满是针头,床头柜上也都是药物。
我浑身哆嗦着身子,小心翼翼地上前。
轻轻的捏了捏宋雪的手,可宋雪却没有任何反应,我转过头,对着涛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人已经昏迷了很久了,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输入营养液的。”
他的话就好像是刀子似的,深深地刻在我的心口。
我身子微微颤了下,低下头,紧咬着牙齿,等回过神来后,我艰难地憋出一句话:“去找医生,看看能不能尽快安排手术。”
可涛子还是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被他这么看着,我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好的预感,我张张嘴,问:“怎么了?”
“沐哥,现在的状况,医生好像不建议手术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医生说了,手术救回来的概率很低,拖得时间太久了,而且嫂子在还没有昏迷的时候,也说过自己不想要接受治疗之类的话,假如不手术的话,嫂子搞不好过段时间还能醒过来,还能多活两年,要是做手术的话,那嫂子有很大的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呆在了原地……
过了很久,我哆嗦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涛子,摇摇头,说:“你的意思是,要我看着宋雪离开?”
……
帮宋雪缴纳了费用后,我找到了医生,医生不会中文,我也不会法语。
无奈之下,我只能找到一个懂中文的护士,让她传达医生的话。
但在听清楚医生的意思后,我的心凉了半截。
“周先生,你妻子的状况,除去手术的一大笔费用之外,安全也没有足够的保障,很大的概率会死在手术台上,不过那个孩子,能够存活,因为那孩子现在的状况并不明显,只不过,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那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没有。”
随着医生离开,我捏着拳头,死死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他的话彻底将我内心最后的期待给压垮了。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宋雪离开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
……
我迷茫了……
独自一个行走在外面的街道上,走着走着我渐渐累了,我叼着烟靠在墙壁上呆呆地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面前这些陌生的世界,我的心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我要到哪里去?哪里才是我的家?
假如宋雪真的离开了我,那我还有家吗?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我的停留之地吗?
我最大的绝望是自己的不敢作为,宋雪的事情就好像是压在我心中的石头,让我喘不过气。
假如我治疗了,宋雪会死,假如我不治疗,宋雪也会死,那我要是坚持自己的理念,自己不就是无罪的杀人犯吗?
我的眼眶不知道在何时,湿润了几分。
我呆呆地看着外面,直到香烟烫到了嘴唇,我才回过神来。
此时我的身边不知道何时,涛子站在了那里,他看着我说:“沐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涛子深吸口气,对我说:“沐哥,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不知道。”
“沐哥,你说这场手术,要不要做?”
“你说呢?”
“我不敢说,这可是要命的决定。”
我无奈摆摆手,忽然我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涛子:“你怎么了?”
我眯着眼睛,眼神中闪过了狠辣之色:“医生说过的,换心可以提升手术的成功率。”
“可是你哪里来的心,嫂子的情况要是可以的话,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但是我有钱,我可以买。”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话。
涛子猛地后退了几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闪过了不敢置信之色:“沐哥,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买?器官贩卖是违法的,抓到要坐牢的,你不要命了?”
“那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我脸上满是绝望之色,涛子低下头,过了很久,他才说:“沐哥,你不能这么做的,这是犯罪,你别一条路走到黑,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我不能看着宋雪眼睁睁地去死,现在是我唯一的办法了,法国这边的黑市在哪里?你看看能不能联络上来人。”
“你疯了!”涛子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是去害人,这种交易会出事的,别执迷不悟了。”
“你不帮我是吧,我自己去找,我就不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我重重地推开挡在我面前的涛子,就准备离开,可这个时候,一名护士急匆匆地来到我面前,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但我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这个时候,涛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我:“她好像说,嫂子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