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狩叶回到奈瑞公司，正好是晚餐的时间点。他猜到陈可盈和陶然都是在加班加点，随手买了些外卖回去。
要知道，现在陶然和李旭冉已经闹崩了，免费的外卖是不会有的。当然，张狩叶也不屑于继续吃那种多油多辣的外卖。他更喜欢清淡且精致的外卖，他本来也就是这样的人。
买好外卖，回到公司，果然见着自己团队的两个人都还在。他走过去，一边放着外卖，一边询问陶然的工作情况。
“下午的收获如何？”张狩叶从口袋里拿出米饭，先是递给陈可盈，又是递给了陶然。
陶然转过头接过张狩叶手中的米饭，说了一句“谢谢”，又是紧张地问道：“那个周总，你和他接触下来是什么感觉？”
张狩叶认真地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道：“还在当老板的劲头上，等亏本了估计就不会这么有激情了。”
陶然动作一愣，看着张狩叶，只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要说，陶然现在对张狩叶的态度完全不同。她下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那边说，有人在陶然外公的账户上预存了一周的医疗费用，让陶然好好上班，不要着急钱的事情。
陶然能想到最有可能的人，除了张狩叶也没有其他谁了。她望着张狩叶空荡荡的工位，心里虽然有数，只是没有把话说明罢了。
“我和陈宇军只有最初级的联系，对方的心思是我捉摸不透的。但是不管是任何人，在钱这个字上，都是过不去的。”陶然打开外卖的塑料盒，语气不慌不忙地说道。“现在我能勾到陈宇军的只有钱，也就是你说的期权。”
张狩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手递给陶然一双筷子，像是故意挑事一样问道：“如果陈宇军入职了，你打算怎么给雷雨说？”
陈可盈听到这话，眉头一挑，抬起头看了张狩叶一眼，确定这个人是在搞事情。
陶然手中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米饭，一声轻笑道：“自己都快饿死了，我也没时间去想别人了。要怪，就怪他运气不好吧。”
说完，陶然塞了一大口米饭在自己嘴里。
这口饭吃在嘴里，本来是带香味的。可是现在不管陶然怎么咀嚼，都觉得这米饭是苦涩的。她心情很不好，陈可盈和张狩叶都看出来了。
两个社会老油条都没吭声，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着自己的饭。有些苦是要自己熬过来才会明白的，这一次，他们都不打算帮陶然。
过了一会，陶然实在是憋不住，自言自语地说道：“雷雨辞职挺长时间了，母亲生病在医院。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看机会，是因为他再不工作就没钱支付母亲的医药费了。明明这个offer可以拿下来，但是我为了自己更多的利益，不由得牺牲了他。你说要是雷雨知道了，是不是想弄死我啊？”
张狩叶转过头，看着正在苦笑的陶然，内心是说不出的平静：“你有时间去心疼别人的生活，还不如想想自己接下去的生活。”
这么一句话，算是将陶然彻底从感情里踹出来了。真是有意思，她现在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有时间去担心别人？
就在此时，陈宇军的电话打来了。
陶然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摁下了接通。
“陈先生，下班了？”她的语气柔和，尾音有些上扬。这是陶然常用的技巧，这样的说话方式再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很是舒畅。
陈宇军应了一声，开门见山道：“你说的期权，具体有多少。”
陶然眉头一皱，但还是笑着回应道：“说实话，期权这个东西其实是需要您和周总进行直接沟通的了。您想，您和周总的能力本就不相上下，举个例子，如果现在周总说，只能给到您30%的期权，但是你们再沟通的时候一拍即合，周总答应给您50%的期权，那您不会觉得是我这个猎头顾问没有传达好周总的意思吗？我可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创造失去一名优秀的候选人啊。”
陶然这太极听起来打得流畅，实际上她内心早就快绷不住了。她生怕因为自己说错一句话导致陈宇军直接挂电话，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她暂时抛弃了自己的初心，一头扎进社会这个名利场，要的就是赚上一笔。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输在第一步。
陈宇军听到这话，在电话那头一声轻笑：“你这话说得有意思。也是，姓周的那个人也不是一个会把自己底牌打出来的人。是啊，再没看到对方的牌，就打出自己的牌，好像是有点亏。”
陶然迎合地笑了笑，又看了看今天下午收集到的陈宇军资料，试探性地问道：“我记得陈总您是成家了是吧？”
“是，宝宝才出生。”说到家庭，陈宇军的语气柔和了许多。“妻女都在老家，我一个人在魔都打拼。”
陶然急忙记录下这条信息，她继续顺着话问道：“那您老家是在哪儿啊？”
“蓉城，距离姓周的创造公司不远，这也是我愿意继续听你电话的原因。家庭这个东西，本来就是每个人都无法舍弃的。”
陶然握紧了手中的笔，心想这件事有谱！
“那您看……”
陶然话还没说完，便是被陈宇军直接打断道：“我可以和创造聊聊，但是别人那些什么hr和我电话，直接让姓周的给我打过来，我和他沟通。价钱不满意，我不会动。就这样吧。”
说完这话，陈宇军直接挂断了电话，就好像是没耐心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陶然在这边愣了半天，猛地一砸电话，脸上的表情惊喜地说道：“他居然挂我电话！”
张狩叶和陈可盈被这声砸电话给吓住了，他们不由自主看着陶然，心想这个人怕是被挂电话给气疯了？
张狩叶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是高估了陶然的能力。他正准备拿出之前早就准备好应付陶然失败的说辞，没想到陶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激动地说道：“陈宇军说了，让姓周的直接给他打电话沟通，还说价钱要是不满意，就不多聊了！”
张狩叶听到这话，将筷子一扔，直接找到周总的电话打过去。
“周总，对，是我，张狩叶。”
“我们已经和陈宇军联系过了，已经和他聊了聊意向，他觉得可以和您聊一聊。但是吧，有两个要求……一呢，是他只想和您沟通，其实咱们也能理解，毕竟您们以前是同事，对对方的能力都是很熟悉的。再说，您这边直接和陈宇军沟通，其实也是赞同对方的能力不是？而第二点呢，陈总比较在意薪资。您之前也说了，只要陈总考虑，期权其实不是问题。所以我这边建议，您倒是和陈总沟通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期权这些问题。对对对……”
张狩叶的话说得委婉，但又一针见血。周总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一边答应着，一边又有自己的小心思。
等他挂断电话，张狩叶再看向陶然的时候，眼神里虽有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结局”的平静。
“不错，继续加油。”他鼓励陶然道。
有了张狩叶这句话，就像是给陶然一股巨大的前进力。她应了一声，将陈宇军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记录下来。雷雨今天下午也来询问了她面试情况，却被陶然用“企业方还没回复，可能需要再等一会”给拒绝了。
等忙完时，已经是八点半过头了。陈可盈先合上电脑，说了再见就背着自己的东西先走了。
张狩叶故意放慢自己手中工作的时间，等着陶然交出工作日报，他应了一声，开口道：“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还要去一趟医院。”
“没事，我顺路。”
既然张狩叶都这么说了，陶然也不好拒绝。
两人一路无言。
到达医院门口，陶然解开安全带，拉开些许车门。又停下动作，回头看着张狩叶，眼神诚恳地说道：“老张，真的谢谢你。”
张狩叶愣了愣，点头算是回应了。见着陶然下车的背影，张狩叶不由得多想一句，她到底在谢谢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