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戚言内心有多紧张，他还是大着胆子，推开了那扇门。
巫枫背对着他，听见身后传来响声，她下意识转过头，漏出半张脸回头看了看。她收好手机，语气平静地说道：“坐。”
戚言更紧张了。
他在巫枫对面坐下，见着巫枫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被巫枫打断了。
“你们还有机会翻盘，时间就是在这周五。”巫枫抬起头，正色地看着戚言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总是喜欢给我找麻烦，就好像北川喜欢在你们面前晃悠。要不，我们合伙教训一下小孩？”
戚言听到巫枫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还以为现在巫枫已经气炸了，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冷静。想来，好像还是自己太激动了。
见着巫枫平静地给自己倒茶，戚言长出一口气，冷静下来后，才是回答道：“奈瑞总部之所以让我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所有人清楚。”
“戚言两个字，的确是奈瑞公司一道王牌。”巫枫笑道。“可是我想，还是我的名字在奈瑞更值钱。”
“你又开始膨胀了。”
“哈哈哈。”
巫枫笑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机。嗯，没有消息回复，也不知道张狩叶那边，现在如何了。
陶然发完消息，视线一直放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服务生身上。服务生被看得怪不好意思，还不忘整理着自己的衣容，还调整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就等着陶然开口要求了。
张狩叶见着陶然的视线一直不在自己这儿，正想要问一句她到底在什么，却是收到一条微信。打开一看，他脸色都变了。
“陶然，你是认真的？”张狩叶黑着脸看着陶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身边是绿油油的青青草原？
陶然终于收回眼神，落在了张狩叶的身上。刚才她之所以一直看着那服务生，就是觉得和张狩叶视线交流太是尴尬了。
“啊？什么？”陶然装傻道。“你说什么？认真什么？”
张狩叶嘴角抽搐，将手机直接递到了陶然面前。陶然凑过去一看，立马就躲了回去。
张狩叶的手机屏幕停留在他和巫枫的微信对话上，巫枫发来了一张聊天截图，正好就是巫枫和陶然的聊天对话。
大概是在几分钟前，陶然编辑的那条短信，的确就是给巫枫的。要说内容，也比较正能量，就是告诉巫枫：“张狩叶单独请我吃饭，这么随便你一定被绿很久了，要不要我把他拌在这儿，你马上过来揍他一顿？”
那个时间点，巫枫正好在竹刀馆刚坐下。她点了一壶茶，还没喝到嘴里，收到陶然的信息就笑喷了出去。
她都快忘了自己和张狩叶还有“这层关系”，本来是要严肃等待戚言的巫枫，憋着笑到无法自拔，一边截图发消息给张狩叶，一边等着随时都要走进来的戚言。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上，算是强忍着发泄。而这声拍桌的响声，让戚言吓得不轻。
张狩叶被陶然的举动气得不轻，他和巫枫八杆子能打着的关系就是前同事加现在甲乙方的合作关系，陶然还真以为他和巫枫有什么了？
陶然低着头，不敢多看张狩叶一眼。她琢磨着，一般头顶一片青青草原的时候，说点什么比较好？
“你一天脑子里都想的什么？”张狩叶气得不打一处来。
反而陶然听到这话，挺直了背，有骨气地说道：“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顿了顿，她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人，不要作死。你说你有巫枫这个未婚妻了，还带着我出来吃饭，这样是不好的。女下属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你不应该这么做。再说了！你别看着我才被三了，你就想来三我啊，这样是不对的！”
张狩叶气得是想把陶然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带陶然出来吃饭，还不是因为她心情不好？还有，巫枫是他未婚妻又是什么鬼！他气得咬着牙，压低了声音怒道：“棒槌脑子胖头鱼。”
要说陶然今天是委屈了一晚上，之前被李旭冉欺负，是她被欺负到了头上，也是因为自己傻，一直强忍着没哭出来。可是听着张狩叶这话，心想自己是为了他和巫枫的正义才牺牲了自己，结果还要被张狩叶吐槽，这叫什么事？
越想越是委屈的陶然，硬是流下泪了，也不管这周围的气氛，放声大哭。
这一哭，倒是把张狩叶哭蒙了。
本来张狩叶是做好了吐槽陶然到找不到北的准备，但是陶然这一哭，他脑子里所存在着所有的话都给抛在后面了。
陶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声音越哭越大。在一个全是情侣约会的高档西餐厅，突然出现哭声，这不管是对店家还是顾客而言，可都不是好事。
对于张狩叶来说，更不是好事。
张狩叶以前经常见着小姑娘哭，当然那些小姑娘都是在职场上做错了事，被他训斥哭的。张狩叶站理，他自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不管怎么说，都感觉欺负陶然的那个渣男是他张狩叶啊！
“你……你别哭了！我警告你……不是……”
张狩叶嘴笨地劝着，可陶然的哭声是越来越大，张狩叶快疯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女性朋友就是巫枫，可看到巫枫给他的聊天记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也只好一个劲儿地递给纸巾，一直卑微地劝着陶然，让她哭声小一点。
这是张狩叶生命中完全不想回忆的一天。
周围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张狩叶和陶然的桌上，张狩叶嘴角抽搐，只好叫来服务生，说是自己妹妹才分手，心情不好，影响大家就餐。干脆每桌送一份小吃，全部算他头上。
服务生明白地点着头，但是看张狩叶的目光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单纯了。
所有的委屈，都在陶然控制不住的泪水里狂泻而出。她内心痛骂着李旭冉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另外一边又骂着张狩叶这个已经有未婚妻还要勾搭他的渣男！最后骂着骂着，就成了骂自己不中用，生命里都是渣男。
可在牛排端上来后，陶然的眼泪明显地止住了。
张狩叶点的牛排是这家店的招牌，五分熟的牛排配合黑椒酱和红酒，看起来味道极好。陶然望着自己的那份牛排，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狩叶已经灌了自己大半壶柠檬水，听见陶然安静下来，他揉了揉肉太阳穴，觉得是刚刚自己祈求上天有用了。
他急忙抢过服务生手中的刀叉，放在了陶然面前。
“吃，你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我说李旭冉到底怎么你了。”张狩叶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安静太是庆幸，现在先用点东西塞住陶然的嘴，才能让她冷静下来。
陶然的确也是饿了。
她埋着头啃着牛排，偶尔有声抽泣。
张狩叶也不动刀叉，就双手抱在胸前，安静地注视着陶然。
“被欺负了，不报复回去，就知道给我哭？”张狩叶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生怕陶然又拉着他哭一场。
陶然吃完一份牛排，才是抬起头看着张狩叶回答道：“我能怎么报复？”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了，和我无关。”张狩叶回答道。“吃完了早点回去洗洗睡，别因为感情这种小事就闹得不可开交。还有，我和巫枫……”
张狩叶话音未落，陶然的手机就是这么响了。
她急忙擦干净嘴，看着那个陌生号码摁下接通。
“喂，你好。是，我是陶然。您是……”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陶然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回荡。
见着陶然的表情急速变化，张狩叶意识到，又有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