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大家就看到,原本只是烂了半边袖子却依旧风度翩翩,气度从容的齐静白,被那雄刖来了一顿暴捶,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嘴角噙血。
雄刖的一双拳头,就仿佛两柄燃烧着的大铁锤,那些幻化出来的法文,触之即散;墨砚、毫锥、书页、玉片等物,碰之即飞。
如果不是靠着一身品秩还不差,且明显被顶级大能者加持过的法衣,齐静白恐怕已然不知道要呕血几升了。
于是齐逸又忍不住看向了张庚阳,这也叫无妨?真得没事?
后者翻了翻白眼,“你家的这小子稳重有余,锐气不足。与人相斗时,总喜欢讲究那什么不争不抢的中庸之道,身处太平安乐世倒还差不多,在这里,可顶不了大用,被狠狠揍上一次,正好。”
齐逸顿觉无言以对,心想,自己齐家的家风,素来如此。上边有齐洛老祖的意思压下来,他们这些作为子孙后代的,能怎么办?
终于,在齐静白再次被雄刖打翻在地,狼狈爬起来之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的任荃秋,出手将其“捞”了上来。
接着,却是平甫硬着头皮出战,其手中那把以迅疾刁钻著称,名为“白驹”的长剑,倒是三番五次地刺中了对面的雄刖。
只是那怕破开了对方的焰状煞气,但扎在里面如覆鳞甲的肉身上,阵阵铿锵作响,却毫发无伤。
后边妖族阵中的那只长臂猿猴见状,仰头朝身边双首四臂的巨妖咧嘴笑道:“荊胥,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就承受住了那莫大痛苦的折磨,成功地将你的乌鳞之术融合到我的金身之法里头。有了此甲身,离殇城的同境剑修,即使是那任宸极还在,怕也是奈何不了他,瞧着着实不错,是个可造之材。今日过后,说不得你我再教他几手,看其能不能再带来什么惊喜,怎样?”
巨妖荊胥怪异的头颅点了点,瓮声瓮气地回了一个字,“可。”
平甫的身法灵巧,剑术不差,手中剑亦是一把好剑,只可惜双方的修为相差毕竟有点儿悬殊,根本就破不开雄刖的肉身本体。
正面攻击,雄刖对于脸门的防守,却十分严实,他无奈只好想着要从对方的头部寻找破绽。
但当他双脚不过刚刚离地,对面的雄刖脚下兀地一蹬,身形突然来了个加速,径直就冲了过来,一拳砸开长剑,另外一掌则搭上了他的肩膀,愣是将其硬生生拍回到了地面,“你们剑修出剑,不是近身便称无敌吗?”
平甫不由得心中大骇,连忙一个矮身,同时双脚撑地,向后急急滑去,一时间,竟是无余勇再去相搏。
上边观战的平家家主平俶见状,急忙唤回了自己的儿子,脸色阴沉,就别提有多么地难看了。
那雄刖却也不去追击与计较许多,继续呆在了原地,仰望城头大喊,“还有谁?”
独孤狷殳当即气愤不过,就想要挺身而出,其父独孤夙却是伸手一把将她拉住,然后一双眼睛看向了旁边的两位老人。
头发花白的独孤孑表情犹豫,似是一时难以做出决定。
而须眉皆白,身形有些佝偻的独孤啻,则是身躯一震,刚欲开口说话。
张庚阳已是朝他们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就别让狷殳丫头再去丢人现眼了。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得认!”
独孤啻听言,身体重新松垮了下去,却是扭头怒瞪了自己儿子和孙子一眼。
张庚阳跟着举起了右手,朝后边勾了勾手指,“那谁,凌小子,你过来。”
凌慕枫听言,瞅了瞅自己的周围,心想,难道离殇城这里,还有人是姓凌的不成?
忽然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喏,小子,老张在叫你呢!”
“叫我?”凌慕枫不禁一阵愕然。
尔后就给徐良一掌“推”了出去。
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齐齐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皆不知张庚阳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事到如今,凌慕枫只好走到了张庚阳的身边,抱拳施了一礼。他一时搞不太清楚后者的意思,也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张庚阳伸手指了指下边,“这一战,你来?”
凌慕枫不过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头道:“好!”
张庚阳笑眯眯道:“就不怕万一输了,我又没来得及出手,把小命也丢在这边?”
凌慕枫笑道:“不一定会输呢!再说,欠了离殇城的一座‘乾岚洞’,现在能还一点是一点。”
张庚阳点点头,“嗯,那就放开手脚,好好打他一场。即使输了,我也不会再计较你没把那一瓶好酒送我的过错,但如果赢了,换我请你!”
“如此,一言为定。”
一袭白衫,背负长剑,纵身跃过城头,于半空中也不御风,亦不御剑,就仿佛一块大石头般,急坠而下,最终砰然一声,骤然站定,双脚如同扎根在大地之上。
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