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声，隔音，作了如此一番举措之后。
罗颖这才出声问道：“澐统领，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原本想用“糟糕”二字，话到嘴边，她才发现不妥，连忙改了口。
凌云轻轻看了身边人一眼，倒也没有去多作计较，不然即使是后面改取的两字，亦是稍显逾规，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锁灵印的解封松动，虽然还是急了些，但以枫儿如今的武境修为来说，算不得太夸张。只是枫儿的魂识分身，也就是少爷的残存真灵，却明显已经开始有点反客为主的迹象。”
罗颖不禁眉头一蹙，“上次听你说起，我就有了一些怀疑，枫儿所学的那种魂识具象的功法，极像是来自于我们所在界域的神通。如果这么算来的话，难道那个长公主柳茹陌，莫非也是夫人早早安排下来的？”
凌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说不好。”
思索片刻，他又接着说道：“从上次武神新院出现的那口古钟看来，除了我们两个，夫人她必定是有着另外一些布局的。目前已经可以确定的‘佐灵士’，就有青蚨、隐蝶两族，至于是否尚有其他人，则暂时还无法确定。关涉重大，务必须得审慎。就是夫人当初所给的线索和提示，实在太少了点，否则我俩的行事可以再放开些。”
“喔，对了。”罗颖轻蹙的眉头，突然舒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以前夫人每隔上个几年，就会独自离开炎王府，与外面只说是回玄幽界去探望族人，但每次回府时，容颜都显得很是憔悴，会不会与此处有关？”
凌云说道：“嗯，很有可能。发生变故之前，夫人大概就已经看出事不可为。主子的性情，素来就有点过于耿直刚烈，所谋之事又太大，虽有夫人在旁出谋划策，终究难免会有所纰漏，功亏一篑。夫人会早作一些安排，也很正常。”
罗颖闻言，先是一愣，尔后很是有些恼怒地说道，“澐统领，请注意你的言辞，老爷如今虽说已经不在了，但我亦不准你如此……如此对他多作非议。你……你这简直就是欺尊犯上，大逆不道。”
被身边之人如此“厉声”苛责，凌云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难看。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辩解，无奈只好轻闭双眼，不再说话。
他的命是神王给的，‘澐’这个名字也是神王取的，府中人都称神王一声“老爷”，唯独自己一直尊其为主子。
可是那么多的兄弟，就为了主子的一个决定，如今全部战死了，还被人挫骨扬灰，这叫他，心中又怎能没有一丝的怨意？
当年炎王府的八百神官，跟随老爷出生入死，辗转百地，征战千年，攒下了赫赫威名，个个皆是情同手足，一旁的罗颖，又岂会不知道这些？
看到凌云一脸神情落寞，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确实太重了些，但话已出口，犹如覆水难收，她只能轻叹一声，“唉，澐统领，我们还是接着商量枫儿的事吧。”
凌云敛起情绪，朝自己的头顶上方一个双手抱拳。
不管如何，妄论主子之过，即为大不敬。
怨气可以有，但如果再重来一次，他凌云定然不愿独自逃生，而是会选择随着主子一起共赴死。
凌云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琢磨的，以我的猜测，也许这一切都已然在夫人的计算当中。而你我，只需要尽量保护好枫儿的安全，其它的，静观其变即是。”
其实关于凌慕枫体内真灵何时苏醒这件事，两人早已不知思量商讨过多少遍，但罗颖始终还是有点不甘，“可是，这样就真的好么？枫儿如今的身躯，虽说是遗蜕，为夫人以禁术重塑，但多多少少也残存着以前的些许神性。更何况这十八年来，你我是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的，难道就真的只能……”
后面的话，她甚至已然不忍心说出口。
这次轮到凌云发出了一声轻叹，“唉……，颖儿，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你难舍，我又何尝不是？你容我说再说一句莽话，我认为现在的枫儿身上，才是真正糅合了夫人和老爷他们各自的优点，比起从前那位恣骜狂妄的少爷，他让我更加看到了希望，更加可以期待，他日能够再回长青天，去为炎王府洗冤正名。”
罗颖低声试着问道：“能否共存？”
凌云却是不想她硬装糊涂欺骗自己，“遗蜕养灵，会是怎样的结果。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丝小小的侥幸，却被“无情”击碎，罗颖顿觉心如刀割，不由得螓首低垂，泫然欲泣。
凌云站在一旁，只恨自己生得嘴拙，此时竟想不出任何的言语去安慰伊人，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半响之后，罗颖抬起头来，说道：“我想找个机会，去与少爷的真灵谈谈，不然对枫儿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脸上神情，无比坚定。
虽然凭着以往对那位少爷性情的认识，心知事必难成，但凌云还是立刻作出了选择，“好，也许，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那我们，明天该怎么去回答枫儿？”
“能讲当讲。不该说的，一句也不可以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