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被折腾得累了，沉沉睡去。
沐景毫无睡意，抬手抚上她的发丝。
慕安澜的发质很软，像上好的绸缎。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垂在脸颊上。
好看。
怎么看都好看。
沐景抿唇而笑，摸够了她的头发，转而去摸他的腹部，上下摩挲着，表情柔和。
她说喜欢小兔子。
到了他们的修为，无需睡眠。
只是慕安澜恪守着某些原则，行事作风都与普通人无异。
这点可爱得要命。
沐景很喜欢。
“小兔子。”他忍不住开口，“她说，喜欢你。”
“我也喜欢。”
爱屋及乌罢了。
钟离锦也知道慕安澜的睡觉的习惯，趁着这个缝隙，给沐景传了音，约他到青丘的桃林一叙。
青丘的桃林很长，绵延百里，桃花盛放时，远远地看，像一片不见末端的粉色海洋。
沐景知晓，和妖王总会有这么一次会面。
关于慕安澜的事，他不愿退让。
魔域什么没有，慕安澜只有一个。
钟离锦早早就在桃林的入口候着，看着沐景悠悠到来，狐狸眼一眯，敏锐地嗅到他身上不同凡响的气味，“你——”
沐景懒懒洋洋，“怎么？”
“你真是疯了。”
钟离锦咬牙，“沐景，你贵为魔主，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你想要她，完成了她的使命之后，我自然会放她回魔域。”
“好笑。”沐景勾唇，“她是妖界最尊贵的妖，怎么，连自己的主都做不得，你这个妖王，面子真大。”
钟离锦：“……”
“区区妖界，我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钟离锦深吸一口气，“怎样，才能让你放过她？”
死了这条心。”沐景继续道，“我想要的，没有退让的道理。”
“如若我说，能洗去你身上的魔气，让你重新变回人修呢？”
钟离锦开口问他。
沐景一怔。
妖王有三四分人脉，没出现的日子里。将沐景的底细，打探了七八分。血脉不纯，流落至玄剑门，拜当年的首席长老为师。是修无情道的天才。
无情道，顾名思义，舍弃了所有的感情，一心向道。
能被选中修无情道的人，万里挑一。也难怪当年沐景入魔时，玄剑门人发了好大的疯。
钟离锦不介意给人界的修士做一个人情。比起做魔，做人修更有前途。
这个空隙，钟离锦见缝插针，“如何？”
他身上部分的大妖血脉，能荡涤沐景身上的魔气，假若他把魔皇之力转移到别的魔身上……重新回到玄剑门，不成问题。
“你腹中的胎儿，我也有法子处理。”
不是妖了，就没有孕育下一代妖的能力了。好在九尾狐族，有自己的独门法子，无痛摘掉未成型的妖儿。
他还能变回干干净净的无情道剑修。
沐景平淡地听完了钟离锦的描述，反问，“所以呢？”
“所以，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钟离锦上前一步，浓郁的妖气聚在手中，“姑姑做错的事，就由我来弥补。”
他也有所感应，沐景身上，有慕安澜打下的封印。
钟离锦理所当然地把沐景当成了被架空的傀儡魔主。未曾想过另一种可能。
“可笑。”
诛龙剑显。
魔主没有一丝耐心，“你有能耐，可以试试。”
魔气极快地凝结着，是能冲破封印的数量，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个随时可能被冲破的封印。无视妖界的禁锢，不要命一般地聚在一起。
比钟离锦的妖气更为庞大，甚至让妖王，生出了一分恐惧。
他不由得想起，也是有这样的强者。实力强大、却维持着那点封印不去冲破，明明身居高位，明了对方的职责，却不放手。
“我爱她。懂了么？”
远在沐景还是小兔子时，便钟情于把他带回兔妖部落的大妖了。
拜入玄剑门时，师尊要给他赐名，沐景想也没想，“我叫沐景。”
小兔子不明了，她是慕安澜。
以为全天下姓慕的，都是他名字里的那个沐。
他想，这样的话，也算离她近一点。
“你——”
钟离锦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怎么会有这样的魔、这样——
“懂事的话，不要打她的主意。”沐景睨了他一眼，“澜澜还算看中你这个便宜侄子，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的小兔子，可以放在青丘养几日。”
“……”
说完，沐景彻底没了耐心，“澜澜睡着时，总要抱着我。今日也一样。无事的话，我先走了。”
魔影一晃，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直至魔气散了个干净，才有蛇类吐信的“嘶嘶”声，乌金白玉蛇缠着钟离锦的肩膀，笑得邪佞，“你看吧，魔总是自私。慕安澜是、沐景更是。”
钟离锦敛了表情，问他，“欺无，你想要什么？”
名叫“欺无”的乌金白玉蛇化成了人形，腿部仍然是蛇尾，“嗯——我想想。”
手指一点，“想要你的妖王之位啊，小狐狸。”
钟离锦瞪他，“你做——”
“我若成了妖王，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姑姑关在青丘，让她没日没夜地下崽。”欺无笑道，“被妖压一头的感觉很难受吧，小狐狸，明明贵为妖王，总是被一个没有血缘的姑姑，压上一头。偏又打不过她，无可奈何。”
钟离锦攥紧拳头。
“我不一样啊，小狐狸。”欺无说，“我不是你们狐族，她压制不了我。甚至我同她都是大妖血脉，我若同她结合，还愁你们狐族，没有血脉传承么？”
“你可以不信我。”他不说话，欺无笑得更开心，“我晓得你讨厌沐景不纯的兔妖血脉，作为合作的诚意，沐景肚子里的小畜生，我会帮你除掉。”
钟离锦：“……”
“他在这处呆了许久，好巧。”蛇吐长信，“我的毒，弱的时刻，无色、无味。”
“除了妖王之位，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好啊！”欺无爽快答应，“那我要沐景的魔主之位，你也会帮我么？”
“如果你能除掉他，可以。”
钟离锦面无波澜。
“哈哈哈哈哈！合作愉快咯，小狐狸。”
欺无眯眼笑。
心想这小狐狸果然够蠢。他拿了魔主之位，与妖王旗鼓相当，还怕除不掉这毛都没长齐的小狐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