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场馆，径直去了食堂。
干饭人干饭魂。
好在z市的球馆用了好几次，附近就是面上运动员的食堂，来去很方便。
慕安澜打赢了比赛，拿了俩鸡腿，呱唧呱唧啃着。
一旁，有教练的，跟教练在吃，边吃边唠，没教练的，归带队教练管，开始分析着什么。
就她一个人，谁也不要。
晏天作为队长，坐到了带队教练那桌，算辅助，指了旁边的空座位和她说，“管你的人很快就来，再耐心等等。”
慕安澜：“……”
可怜吧唧的，感觉自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她扒着饭，委屈屈地给老方发了条微信。
【mal：现在感觉如何？】
大概不是他本人在用手机。
【老方：刚做完手术，还在睡。】
哦……
【mal：多休息！！注意饮食！！】
老方请了两个月假，做手术。哪哪儿都不好，一去检查才知道要开刀。
人飞去b事做手术前，怕她内疚，笑呵呵的，“不关你事呀，都是你那群不成器的师兄害的！”
慕安澜十二岁进的国家二队，那会老方还在男队，看她球风很男性化，破格指点了很久，过了两年，她在青训赛打出了点成绩，老方干脆被调到了女队，成为了她的主管教练。她也是他的关门弟子。
她那一圈直系师兄，最小的，叫胡高阳，今年也二十五六，腰伤重，提了退役报告，还没批。估计退役了，会留任教练，或者陪练，接老方的班。
胡高阳贴了过来，问她，“想嘛呢，苦着一张脸？”
这玩意儿，就是个小魔王。师门唯一的女娃，宠她宠得要命。除了老方，他们方门内部，也就周景泽稍微能管得住一些幼崽版的她。其余师兄，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没啥。”慕安澜啃着鸡腿，“担心老方。”
“嗐。”胡高阳拍了拍她的脑袋，“有啥好担心的，老了都这样。就算老方回不来了，我还能带你。”
“就你？”她斜他，“我不信。”
胡高阳：“……”
男队也挺卷。他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慕安澜打出一点成绩之后，更多的，就给这丫头陪练。
成绩，勉勉强强，男团第四人，基本上不了场。
胡高阳“嘿”一声，“别看不起人，带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绰绰有余。”
慕安澜：“哦。”
她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胡高阳：“……”
师妹大了，不好骗了。
他颇庆幸老方休病假前，请了另一个主，来管她。
走流程需要审核，审了几天，估计流程差不多走完，在老方休假的这段时间里，有另一个混世魔王盯她。
胡高阳拍拍她的脑袋，“明天好好打，别给咱们丢脸。”
明晚是角逐冠军的决赛，慕安澜和另一个国家队成员王秋怡进行友好会师。
前者第一次打世界级的比赛，一冲就冲到了决赛。
后者是两年前的奥运冠军，发挥稳定。
“也不丢脸。”慕安澜说，“今年不行，大不了明年再来。”
胡高阳：“……”
她说的对，世界赛每年都打，算是大满贯里头比较好打的那部分。世锦赛是两年一次，最难的是奥运。
“不过。”慕安澜舔舔唇，“是不是我在这把秋怡姐的连胜打破了，她又要等到明年才能比了？”
乒圈大满贯，包括世界赛的四站单打冠军、世锦赛的单打冠军、奥运会的单打冠军。
上一个拿齐这几个冠军，取得大满贯的，是他们国家队的队长晏天。
最快大满贯的记录，至今还是周景泽保持的——645天。
王秋怡有望打破他的记录。
下届奥运是一年后，因为一些延期。假如她锁定了世界赛的四站冠军，从这会开始计算，奥运、世锦赛，都是明年，那就是四百多天。
“如果明年她状态依然好。”胡高阳说，“泽哥的记录还很难说。”
慕安澜：“……”
她凝眸，“哦。”
人有一些奇怪的集体荣誉感。尤其是老方待她跟亲女儿似的。更荣誉了。
怎么说都不想周景泽的记录被破，这是他们方门的荣耀。
眼神就不对。
胡高阳弹了弹她的脑袋，“小眼珠子乱转什么？”
“我在思考战略。”
她说。
“小屁孩有什么破战略，吃你的饭。”
慕安澜：“……”
按照高中老师的话，胡高阳这样的，能被老方怒称“你是我带过最差一个学生”，球比人简单，力量占上风，碰到敏捷系的，总有几分优势，也就苟着。
慕安澜不一样，大抵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脑子里有一套模式，知道如何运用她还算聪明的小脑袋瓜。
她嘟囔一句，“跟你沟通不来。”
“你以为我想理你？”
胡高阳眼看着救星大步进入食堂，脖子上挂的工作牌衬得他非常正式。
胡高阳挥了挥手，那人注意到他的动作，长腿一迈，朝这边走来。
慕安澜背对着他，还在嘀嘀咕咕，“按理说，真有资格带我的，必然是师哥，你算什么东西，姐十六岁的时候，让你三球你都打不过姐，别说现在——”
她对周景泽，还是几分特别，十四岁那年，这玩意儿离开国家队前，短暂地替老方带过她。
彼时，大满贯最快记录保持者给她发球，还被嫌弃。
“不喜欢那么多旋转的。”
“师哥给我发拧一点的。”
“加点速度？”
总之要求很多。
明明在球场上脾气不怎么样的人，在她面前温顺得像只柴犬。
应的只有简简单单的“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没追忆，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你还挺得意。”
声音不大，足够让人脊背一凉。
慕安澜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个慢放的大动作，她僵硬地回头，只见周景泽的脖子，挂着一个盖了国家爸爸钢印的临时工作证。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如雕塑般挺立的鼻。
嘴唇勾了勾，“那会高阳也在给你放水，老方叫的。”
慕安澜：“……”
胡高阳在一旁幸灾乐祸，“管你的人来了”
周景泽鼻音颇重的“嗯”了一声。
再看她，“果然跟老方说的一样，长大了就管不住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